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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七

    周末当然没有任何东西落在教室,她之所以逃开,全是由于她的个人原因。

    她一直有个坏毛病:敏感。

    这既与她与生俱来的能力有关,也由周屏死后、长期缺爱导致。

    以前周屏在的时候,她虽不喜他人的视线,却绝没敏感到如今这般,看到谁和谁的关系稍好就拼命逃走、躲在角落独自落泪、伤心埋怨的地步。

    周末明白,尹娜并非故意在她面前秀恩爱,她在见到甯安时的那份欣喜,是下意识里做出来的,毕竟见到自己喜欢的人,谁会不开心呢?周末伤心生气的,是娜娜明明都那么看重自己了,而自己竟连这么小的一份欣喜都会嫉妒。

    真是难看啊。

    周末抓着被尹娜挽过的右手臂,努力咽下抽噎。

    ……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小肚鸡肠?

    跑着跑着,周末忽然撞因到了什么东西而摔在地上,刚想说抱歉的她抬起头,然而她周围一圈,没有任何能让她撞到摔倒的东西。

    奇怪……刚才的感觉,应该是撞到了一个人才对……怎么……

    不过这一摔,倒让周末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明天,好好和娜娜道个歉吧。

    她擦掉眼泪,站起来拍拍手上和膝盖上的灰,慢慢走出校门。

    风逸才在门口等了许久,等到学生都差不多散光了后才见周末出来。这女娃怎么说,也是他老客户收养的孩子,不好好照看一番怕是不行。再者,自己都散发了那么久的绝世大美女的气场,除了几个垃圾上来勾搭外,也没见着任何一个可能认识这女人的家伙,看来今天这招引蛇出洞算是失败了,还是早点回家和顾华煲微信粥、洗洗睡吧。如此想着的风逸才扭扭屁股、提提下滑的短裙,慢慢跟在了周末后头。

    此时已是五点半,放学大军的浪潮已过,路上人影稀疏,寂静无比。明明不远处就是每晚都热闹非凡的蓟州街和有着近百年历史的金堰初中(尽管是新校址),但过了一段马路后,却彷如日月之差、天地之别。风逸才着实为这种恍若隔世的变化着迷,这种感觉,就像阴霾天时,一条街的前段在下雨而后段却没雨般奇妙。

    忽然,一辆黑车拦住了正欲过马路的周末,周末还没意识到了发生了何事就被从车上跳下的四个男人给拽住往车里拖。风逸才见势不妙,赶紧冲上去,一手拽住一人的后领,另一手直接一巴掌将那人掀翻在地。另三人见此场景,不由得被这女人的大力吓了一跳,按着周末脚的那个人立刻上前对付他。

    这个人较块头较大、十分强悍,一拳一击十分有力,致使比起被动防守、更喜主动攻击的风逸才都连连退后。风逸才穿着高跟鞋不便躲闪,俯身躲过对方的拳头后抬起左腿,左手拿上高跟鞋,一鞋盖了过去。那人额头中击,脸上顿时起了一片大红印和一个小圆点印。这一击激起了他的愤怒,他怒吼一声,猛地扑过来,势欲将风逸才揪成一团再狠狠踩扁。

    与此同时,先前被风逸才掀倒在地的人也重振旗鼓、于其后方攻击而来。腹背受敌,运气实背。由于三方距离近、没时间躲闪,风逸才便选择先对后面的那个弱的下手。他一踢右腿,看似对前方大块头出手但实则只是佯攻,利用飞起的高跟鞋击中对方下巴的空隙,他瞬间转身,不顾露点的尴尬,一个横扫击中那人的脸。然而他虽成功解决了一人,却来不及招架身后的大块头,被如大锤般厚实的拳头重重地打倒在了地上。

    这一拳,堪比钢铁般坚硬,且因正中风逸才的脊柱骨,导致他全身猛地一酥,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风逸才明白,哪怕是侯赛因·拉扎扎德也不能打出这种力度。所以这人,不用怀疑,一定是异类!

    见风逸才还在挣扎,吃了他两次虐的男人跑过来一脚踩住了风逸才的背部,刚好是先前受大块头拳击的部位。这下,风逸才彻底动弹不得了,全身酥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末被带走。不过他还是忍着背上传来的疼痛,拿出手机,拨通了施杨的号码。

    施杨正在开例会,每组组长轮流上台报告近一个月内的组内工作状况,由于会议室较小,施杨那响起的手机铃声格外刺耳。范冰十分不满于施杨没遵守会议纪律、静音手机,故而瞪了他一眼;施杨不理,自顾走到外面接听。

    “老大,你娃被绑架了!在金堰中学旁边向南路的十字……”

    施杨不等风逸才说完就挂了电话,他走进会议室,拿起座位上的报告,将其丢至焉然和范冰的面前,转身想离开。范冰问:“施杨,你这是干什么?”

    “早退。”

    “那汇报呢?你不做了吗?”

    “我要说的都在上面。”

    “你把报告会当什么了?!”

    “你们没长眼吗,干吗非得听我说?”施杨说完,只管走了。范冰拍案而起,“施杨,你胆敢擅自离场!施杨!施杨!”

    风逸才看着被挂掉的电话,一脸懵逼。这么重要的事,他为什么不听完就挂掉?难道,他觉得自己在耍他吗?觉得不行的风逸才刚想再按下拨号键,却因一声“你在做什么”而抬起头。

    第一眼,风逸才并没看见什么人,揪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后才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这是个穿着金堰初中校服和脏兮兮的白运动鞋的男孩,男孩的个子很小,很瘦,脸上布满阴沉之色。他看风逸才如此诧异,问:“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搞的好像不认识我一样,难道刚才被打失忆了?可也没打到脑袋啊……”

    风逸才看了看对方别再胸前的校徽:谭终,13级3班。

    谭终一瞥倒在边上的两只高跟鞋,走过去捡起来,“我都说了这张脸已经暴露了,别在外面用,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喜欢的脸和命比起来,哪个重要?下次不要再不听话了。”

    他蹲下给风逸才穿好,“说吧,那女孩怎么吸引你了?是听话乖巧,还是肥到可爱?可你也得知道,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囊中物,别再想她了。”

    见对方不说话,谭终有些生气,“你这是什么反应?怎么,怪我不早出现?我就是早出现也没用,他们有那么多人,我们也杠不过……再说,你有资格怪我吗?丢下我,擅自跟踪她,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半天了?明明是你来接我,却要我找你,真是……”

    “……”

    “算了,反正不管我说多少次,你都听不进去。”男孩扶起风逸才,“咱们回家吧。”

    “谭终,原来你在这儿啊。你怎么又不等我就先走……等等,那个人是谁?”

    谭终寻着声音看去,看到前方站着的是他的伙伴后震惊地瞪向风逸才,他这才发现,后者虽乍一看像他印象中的模样,但实际上并不完全相同,穿的衣服也是他没见过的。风逸才随即反应过来,擒住了谭终。谭终拼尽全力挣扎,喊道:“愣着干吗?!还不快过来帮我!”

    听到呼唤的女人赶忙跑来,却因风逸才的大声一喝而停在原地不敢上前。看其靠不住,谭终抽出藏在口袋里的美工刀,猛然一划风逸才的大腿。光是为了锢住这小兔崽子,风逸才就已使出了全部力气,别说还有背上的剧痛加速其血条的耗费,而这一刀,更是令他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女人赶紧上前查看谭终是否有事。谭终推开女人,走到风逸才面前,用美工刀指着他道:“你为什么顶着这张脸?”

    风逸才按住伤口:“呵,我天生长这样,不行吗?”

    “少废话!”谭终怒道,“她早被我杀死了!”

    见再没法掩饰下去,风逸才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谭终笑了一下,“原来你也有这种能力啊。说,你和那女人什么关系?”

    “关系?我和她没什么关系啊。”

    “那你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还变成她的样子来骗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谭终,我想起来了!”女人忽然叫道:“这个人,我认识!”

    “认识?你确定?”

    “嗯!”女人肯定,“你是98期3组的15号,对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编号?”风逸才惊讶。

    “为了躲过部门,我借了别人的脸。这样,你能认出来吗?”话音刚落,女人换了副面貌。这张脸尽管成熟了不少,但风逸才很有印象,“你难道是……23号?”

    “没错,就是我!”23号很高兴风逸才还记得她。

    “你……你从设施里逃出来了?难道,也是因为那场大爆炸?”

    “是的。”23号答,“我虽成功逃了出来,但受了重伤,若不是谭终,我早死了。”

    “哼,搞了半天,原来是熟人啊。”谭终看向女人,“看来,你是想他活了?”

    “他也没无视你啊,让他活下去不好吗?”

    “确实,单凭这点来讲,我是没理由杀他,但是……”谭终用刀抵着风逸才的脖子,“你最好老实交代,你扮成那女人的模样、接近我的原因是什么?快说!不说我就杀了你!”

    由于谭终用力过度,风逸才脖子处的皮被划破,渗出了点血,女人见此喊了谭终一声。谭终不屑,道:“他伪装起来接近我,肯定有原因!说不定,他就是来抓我们的!”

    风逸才一听有门,说:“抓你们?我为什么要抓你们?”

    “别想演戏!”

    “我真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风逸才极力辩解,“我之所以易容成这个女人的模样,纯粹是因为我有异装癖。”

    谭终狐疑地看向风逸才,“异装癖?”

    “对对对!我从小就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样子,我一直觉得,比起男人,我更适合做个女人。然而周围人都觉得我很变态,非常讨厌我……可自从有了易容的能力后,我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穿女装,再不用忍受旁人的白眼!”

    “谭终,他没骗你!”23号帮他道,“以前在设施,他就经常扮成女孩子,还说自己是花姑娘!”

    “真的?”

    “嗯,真的!”

    谭终将信将疑,“那你为什么非易容成那女人的模样?”

    “我、我只是偶然看到了警察贴出来的画像,觉得这女的挺好看,所以……”

    “那你为什么接近我?”

    “我、我没接近你啊,是你自己过来……”

    谭终总算意识到了这点,羞恼地一提美工刀,但他并没有割下去,因为他几乎已经完全相信风逸才了,不过出于面子和谨慎,他再问了一句:“你确定你什么都不知道?”

    “确定确定!”

    谭终这才放了他。

    “呼——”风逸才松了口气,又试探性地问,“你们刚才,为什么觉得我是来抓你们的?”因谭终警惕地瞪来,他立刻道:“只是好奇,好奇,绝没有恶意!”

    23号说:“你该知道,最近有许多初中生失踪了吧?”

    谭终仍有些不放心,“喂!”

    “放心,如果是15号的话,没关系的。”23号对风逸才很是信任,“其实最近失踪的学生,都是被我们拐走的。”

    “你们?”风逸才虽早已猜到这点,但还是装出惊讶的样子,“为什么?”

    “为什么?”谭终的双眼闪过一丝怨念,“无视我的人……都该死!”

    23号替谭终解释道:“谭终他,其实是‘怪胎’。”

    “怪……胎?”

    “是的,他的能力有点奇怪,像隐形却又不是隐形,准确来说,是存在感低。我们如果不认真去看去听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就连认识许久的人,哪怕是他的父母,只要和他分开一天,便完全记不起他了。有时候,即便看着他的名字,也想不起他这个人是谁;现在,就算只是他碰过的东西,有些人也察觉不到……”23号十分同情,“所以说,谭终为此吃了不少苦……”

    “那失踪的学生……”

    “他们全部无视了我,”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存在般,谭终开口道,“不管是以前的小学同学,还是偶然遇到,抑或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同一个社团,他们……不管我如何努力证明自己在这儿,他们都无情地无视了我……”

    “所以,你就绑走了他们?”

    “不是绑走,而是搬走。”谭终的双目闪过一道杀气。

    “……搬走?!难道你……”

    “那只是场意外,我并非有意杀他。”谭终不但没有丝毫后悔愧疚之意,竟还有些洋洋自得,“我本以为杀人很难,但真正实践下来,却出人意料的简单,特别是,我还挺有如此般配的能力。那天刚好下雷阵雨,把血都冲走了,但我也发现,用刀的话血太多,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改成用绳子了。”

    “绳子?”

    “我弄来了一根粗细适中的吊绳,往上面记了个活结,只要拉绳子一头,另一头的绳圈就会自动收拢。接着,我再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绳子套到他们的脖子上,再一股脑使劲扯,实在不行就拖着他们走几步……”他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这虽然比刀费力还麻烦,但只要练过几次后就有经验了,况且还有23号,根本不成问题。”

    “那他们的尸体呢?”

    “啧,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谭终虽这么说,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不厌烦,而是满满的炫耀,“堆在家里了。”

    风逸才不解,“为什么?”

    “是啊,我原本也想像那些帅气的连环杀人犯一样分尸,抛尸,有一个响亮的绰号,大名登上头版头条,警察全部出动来抓我。这样,任凭我的存在感再怎么低,他们也无法不无视我吧?不过,失踪也有失踪的好处,当我看到那些傻逼的爸妈到处发传单找人,希望他们小孩仍然活着的样子……”谭终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不能再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剥夺他人的存在,就是要将其死亡一同剥夺!”

    风逸才压低了声音,“23号,你也参与了吧?”

    “当然。”

    “为什么?”

    “他们无视了谭终,就该受到惩罚!”

    风逸才沉默。

    “好了,我们来谈谈如何处理你的问题吧。”谭终说:“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别以为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一样回去。我看你刚才打架挺厉害的,又是23号的朋友……要不,你加入我们吧。”

    “可以不加入吗?”

    “可以啊,如果你想死的话。”

    “我不会说出去。”

    “谁能保证?”

    话音刚落,谭终手里的美工刀被瞬间的一个影子夺走,而他也被风逸才紧紧勒住。23号大喊:“15号,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这不明摆着吗?”谭终道,“你说了那么多废话,搞半天,还是来抓我们的!说吧,你是警察的人,还是那个什么鬼部门的?”

    “两个都不是。但是,我必须把你们交给部门。”

    “为什么?15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23号不懂,“你不是讨厌部门吗?为什么要帮他们对付我们?”

    “你们做了这么残忍的事,却想逍遥法外吗?”

    “那部门呢?他们对我们做的事,还不够残忍吗?”23号吼了出来,“光是我们那一期,就有近一半的人死在实验台上,他们害死了那么多人,却没被谴责,没受惩罚,我们才只杀了那么点人,你就说我们‘逍遥法外’?真正逍遥法外的,是部门才对!”

    风逸才无法否认,但他也是受人所托,要是由于私情失信了,这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

    “那么多废话干吗?!”谭终被拽得生疼,朝23号喊道,“他有伤,抓住我后就动不了了,还不快走!”

    “但是……”

    “不用管我!”看23号犹犹豫豫,谭终使出吃奶的力气喊道:“快走,快走!”

    23号咬咬牙,跑走了。见此,谭终松了一口气。

    风逸才问:“你让她走,不怕她忘了你?”

    “总比和我一起死好。”

    “为什么?你最不想的,不就是被遗忘被无视吗?”

    “哼,”谭终一笑,“这种事,谁知道呢。”

    “确实,这种事,是很难明白啊。”风逸才放下手,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谭终刚想逃跑,却遭一阵强大的气流阻止而无法前行。他努力睁开眼睛,只见一名一手抓着23号的年轻男子,缓缓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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