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由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炎琰没有办法,只得继续在房间休养,梓漓为自己的花环哀悼了一会儿,便被别的事转移了注意力,跑开玩去了,南宫清琁来得突然,走得也很匆忙,走之前让莫叶去跟着落羽,送她回那个庭院。然而落羽还没走几步,便突然被秋兮语叫住。

    “……”落羽僵了片刻,才终于回身“望”向她。

    “落落,你……”秋兮语对于落羽的热情完全不亚于慕容梓漓,然而还没等她说什么,莫叶便忽得伸手一拦,隔开了秋兮语和落羽。

    “……呃?”秋兮语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对于莫叶,她始终抱有一丝“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大佬”的错觉。白泽这会儿并没有看莫叶,而是用一种带着怀疑、戒备的目光审视着被莫叶护在身后的落羽。

    “好久不见,这位小姐。”白泽率先开口,“看起来,小姐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嗯。”落羽沉默了片刻,说道,“虽然不知阁下的敌意从何而来,但……谢阁下关心。”

    “……”白泽眉头微蹙,刚想说什么,秋兮语却不管这些,抢着说道:“落落!怎么在这?你之前伤还没好怎么就走了,刚见到你那会儿见你浑身都是血,真是吓了一跳,之后你那伤养了三个月也没好多少。你一声不吭地走了让我担心了好久好久,现在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

    “落落,这两年你都去哪儿了?哎?你难道是天氵肃人?唔,不对,落落你不像是海族,那你……”

    “……落羽,司空落羽。”落羽忽得打断了她的话,“吾的名字,最后一个字是‘羽’,你,为何唤吾‘落落’?”

    “……?”秋兮语一愣,而后有些委屈地小声道,“你也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啊……因为你腰间戴着的那玉佩上刻了个‘落’字,我才这么叫的……而且那三个月我一直是这么叫的,你的反应,好像也不大……”——不,其实根本没有反应——“…而且……叫你‘落落’好听……”秋兮语这话越说声音越小。

    “……”那三个月,吾似乎根本没和你说过几句话……落羽心下想着,顿了一下,说道,“两年前,承蒙照顾。吾的伤,现在的确已无大碍。”

    “司空小姐,为何在天氵肃?”白泽依旧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吾……”

    “落羽小姐是我家殿下的客人,还请白泽阁下不要如此咄咄逼人,落羽小姐不善言辞,白泽阁下应当看得出来。”莫叶在这时打断白泽的问话,冷声道。落羽身为纯夜,性子本来就冷,几乎不与旁人交流,加上神魂不稳,面对旁人的问话时,她通常要想很久才可能想出一句恰当的话来回答对方。不过面对南宫清琁的时候,这种情况或许能好上一些。

    “客人?不问来历,来者是客,海神殿下还真是不担心自己会出事,”白泽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莫叶阁下,身为海神殿下的亲卫,有这么一位毫无自保能力的主上,你为何放心不时刻护在其身侧?”

    白泽此话意在试探,见识过南宫清琁的净化之力以及方才那一番作为,他实在是越发觉得南宫清琁不简单。他当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般是个废物花瓶吗?如果不是,那他又为何任由自己的名声被传成这般境地?

    “我家殿下的安危不劳白泽阁下费心。”莫叶显然让不太想在这儿和白泽纠缠——其实从一开始见到白泽,他就始终是一副不想和白泽说话的样子。

    “……”他对我为何总是这种态度?白泽心中越发疑惑,莫非自己以前真的认识他?

    “方才那位是绿然族的灵音小公主,因为她的父皇太过宠爱,导致小公主的性子有些乖戾直率,二位在天氵肃闲逛时,麻烦不要和她起什么冲突,以免伤了雪影绿然两族和睦。”……主要是小公主哭了自家殿下多半要丢给他去哄。莫叶默默在心中补充了一句之后,不再理会秋兮语二人,带着落羽继续向着庭院走去,徒留二人呆立在原地。

    落羽在院中待了许久,直至傍晚,南宫清琁推门走进了庭院。

    “无须去处理作为‘夜之神祇’的事吗?”南宫清琁在院中石桌的另一边坐下,看向落羽,问道。

    “……吾的‘神职’,本就没有太多要事可做,而且,天道说……吾可以暂时不管这些。”

    “……好吧,”南宫清琁微微点头,并不惊讶,似乎早有预料,他想了想,又道,“炎少族长当真还有什么后遗症不成?”

    “……怕吾…算吗?”落羽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

    “……怕你?”南宫清琁微微愣了一下,而后不禁莞尔,“怪不得他当时的反应……呵,天不怕地不怕的炎少族长居然也会有‘害怕’这种情绪,还真是……稀奇。应当是夜泽君下手太狠了,被死神的天启之念正面击中,对灵魂造成的冲击可想而知,这大概导致了他暂时对你们夜之神祇天启念力的气息的感觉更加敏感了些。但若只是如此,其实即便不给他治,再过十天半个月他应该也会痊愈。”

    “…以防万一而已……他似乎,是那种一旦见到吾等便会喊打喊杀的类型……”

    “……可以把‘似乎’去掉,他倒确实是这样一个人。”南宫清琁无奈轻笑。

    “……”

    “不过,帝君这次……究意是什么意思?”顿了一下,南宫清琁笑容微微一敛,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违逆天诏我尚能理解,可帝君这次着实没有道理,我不觉得,他真的在意所谓的伤亡,所以……究竟是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落羽低着头,轻轻地道,“帝君他……大概只是单纯的想做‘违逆天诏’这件事而已……他一开始连接都不想接,最后是幽宁前辈实在看不下去,代为接受的。天诏的内容也是幽宁前辈改的,因为觉得……死这么多人没有必要。”

    “魔神降世之前,魔尊之位历代属于魔族的宇文一氏,宇文擎则是魔神接手那个位置之前,宇文氏的最后一任魔尊,神境原人几乎很统一的,称其为‘先魔尊’,即便后来几经更迭,此前两百多年最终继位的是他仅剩的小儿子宇文桀,神境原人也并未改变这个指代,而只是称呼那宇文桀为‘先魔尊之子’。有趣的是,两百年前帝君也就是魔神覆灭了神族之后,天道下天诏时的第一件事不是责罚帝君,而是贬了那趁帝君神魔大战之后因重伤陷入沉睡期间谋权篡位的‘先魔尊’宇文擎。现在帝君回归,先是不知因何原因导致帝君最终选择从继位的字文桀手中取回这了魔尊之位,再就是几个月前,又是一个天诏,给了帝君光明正大攻打阳属的机会……如此这般,近乎偏心的‘安抚’之举,帝君,似乎并不领情?”

    对于落羽口中的“幽宁前辈”,南宫清琁似乎并不在意。

    “……因为帝君现如今想要的……‘天道’给不了。”落羽低声道。

    “……也罢,不谈这个了,此番得闲,我要去‘那边’一趟,你好好休息,如若有事,便让阿叶去寻我。”南宫清琁轻轻叹了气,说道。

    “……嗯。”

    永夜魔域,皇城,极冰之渊。

    漆黑粗重的锁链自周围山壁上垂下,一直通到渊底,最后汇于一个黑衣少年身上,束缚在他身上的锁链大多都很松散,包括分别扣在他两个手腕上的两道主链,丝毫没有影响到少年的动作,但这少年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微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我说……弟弟,你这又是何苦,你替她担了责,她却一声不响地不知去了哪里,一点都不在意你。”夜泽暝黎双手环抱着他的镰刀,倚靠在冰狱的入口处,漫不经心地说道。

    “……”少年,修罗忘煜抬眸望向他——很奇怪,此时的修罗忘煜,眸子并非是血红色,而是浅蓝色,一种很浅的蓝色,这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深深的忧郁、安静以及空灵之感,在他长袍右胸口的位置上,挂着一只浅蓝色的时钟。

    “……外面,现在应当是亥时,”过了好一会儿,煜才开口,声音比起之前又虚弱了几分,“皇兄,无事要忙吗?”

    “……怎么,不想看见我?”暝黎郁闷了。

    “……没有。”煜这次回答得很快,但暝黎就是莫名觉得他有些勉强。

    “啧……”暝黎心道,“我才不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幽幽地说道,“星儿也不见了,按道理我应该去寻寻她,既然你不想看见我,那我走便是了。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被天道赋予‘读心术’的是你不是我,你既不愿意用,那谁也帮不了你。”

    “……”

    次日凌晨,魔宫大殿。

    帝座之上,黑袍宽袖,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子斜靠在那里,单手支着头,另一只自然垂下,搭在了一柄支在地上的暗金色权杖之上。男子周身透着一种极为神秘,高贵而内敛的气质,那张脸好看至极,好看到这世间似乎找不出词语能够形容,即便是南宫清琁和修罗忘煜那等容颜,此番一对比,也瞬间比之逊色了许多——魔神,暗夜帝君,奥夜宁。只能说,修罗忘煜和夜泽暝黎的长相皆只像了他六七分。此刻的他闭着双眼,完全不在意殿内的那群长老在说些什么,另一个容貌同样十分上乘的年轻男子立在他身侧,代替他回答和处理那些长老们所说的话和事。

    “……这件事须尽快处理……这个地方要加强防守……”那年轻男子说着说着,忽得想起一件事来,冲那些长老问道,“黎殿下去了何处,为何天快亮了都不见人影?”

    “呃,这……”长老们面面相觑,片刻后,其中一个站了出来,有些惶恐地回答道,“启禀幽宁尊座,死神殿下他……昨夜便离开了皇城,向着阳属的方向去了。说是去……去寻星神殿下……呃……您需要我们去将他寻回来吗……?”

    年轻男子,幽宁:“……”所以现在的夜之神祇,其实没有一个干正事的是吗?

    “……帝君,要不…把煜殿下放出来?”幽宁望向奥夜宁,很谨慎地开口建议道,但是奥夜宁并没有理会他,甚至连眼睛都不肯睁开看他一眼。

    幽宁:“……”行吧,他知道了。

    幽宁默默抚额,有些无可奈何地回复了那长老的话:“他走便走了吧,暂时先不管了。”——天道都不管这几个擅离职守的,他操什么心。

    又解决了几件事后,幽宁宣布长老们可以退下了,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闭目养神的奥夜宁终于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看都不看那些长老一眼,转身就要离去——他的双眸是金色的,透着十足的神秘与高贵,只是这样好看的一双金眸之中,看不见一点光采,而是透着一种极致的冷漠与对世间毫无眷恋的死寂。

    幽宁:“……”没办法,迅速打发一众长老后,幽宁快步跟了上去,“帝君……”

    “慢。”奥夜宁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吐出一个字来。

    幽宁:“……那属下下次……”

    “下一次,你自己解决便是,不必再叫我。”奥夜宁打断他的话,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可,这不合规距……”您和我到底谁是魔尊……幽宁闻言顿了一下,而后道。

    “在永夜,我就是规距。”奥夜宁金色的眸子冷冷地扫向他,“你,也要忤逆我吗?”

    “……”奥夜宁的话让幽宁瞬间失了声音,好半响,他低着头,有些不甘心地道了一句“是”。

    奥夜宁片刻不停地回到了他的寝殿,随后便将幽宁赶了出去:“黎儿不在,他管的那部分政事,你也一并处理了吧,别来烦我。”

    “……帝君……”幽宁还想说什么,但奥夜宁又一次打断了他:“好了,退下。”

    “……”幽宁终于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着头轻声道:“您……好好休息,属下告退。”

    “……”幽宁走后,奥夜宁站在那里,眸底的死寂又深了几分,但他只是脱掉了的外袍,真的回了床榻上去休息。一朵浅紫色的花在他枕边漂浮,散出的浅紫色雾气一点点地没入了他的身体,同时,那花本身也正从其中一片花瓣开始一点点地变得虚幻,直至完全消散。

    “……”幽宁本来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可最终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折了回去,见到奥夜宁真的睡下才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看着那朵浅紫色的花,幽宁心中不禁泛起苦闷与忧虑——那自然是属于月神的“月之霜华”。作为又被称之为“梦境之神”的月神,她所掌控的是有关梦境的能力,现下这朵月之霜华便是用来入梦和安神的。

    “……果然还是不行…月神殿下的修为和帝君差得太多,只能做到安神,却做不到入梦……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愿意回来……”幽宁暗自想着,默默退出了寝殿。

    妖帝,幽宁。阳夜之间的争斗兴起之初,至魔神降世之前,他可以说是整个夜属的领袖,但是三千年前他于神魔之战后失踪,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几个月前,暗夜帝君回归之时,失踪了几千年的妖帝幽宁也一同回归,只不过由于奥夜宁将空悬已久的妖族领袖之位丢给了此前接管了魔尊之位的宇文桀,所以现在的幽宁,应当被称之为——“先妖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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