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把秋兮语和白泽支去朔月，那您……现在是要去做什么？”莫叶看着南宫清琁，有些不解地问道。
“去见一下……我在这边的父亲，然后，等天黑。嗯……这个也许要多等几天。”
“……什么？”等天黑？等天黑干什么？
“等某位天不黑到一定程度不来找我‘聊天’的……不安定的‘客人’，然后把他从天氵肃送走。”
“……”呃……好像，大概，也许……他知道殿下说的是谁了……莫叶汗颜。
……
站在詹亲王府的门前，南宫清琁忽然觉得颇为有趣——似乎他每次站到这个地方，心情都不太一样。
下人给他开了门，告知他可以先在院中等候，自己这就去通报王爷。
好像许久都不曾回来了，又好像最近才在这里住过些时日，两种不一样的体会融合在了一起，这感觉还挺……新鲜？站在王府内院的小亭子里，南宫清琁迟疑着在心中挑出一个词来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觉。
这一次“苏醒”之后，他总觉得自己对周围事物的感知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詹亲王没有让他等太久，不过片刻，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只是这声音听起来……着实有些焦躁不安。
南宫清琁有些疑惑地转身望向来人，但尚未等他看清，对方便毫不犹豫地冲他跪了下去。
“……父亲？”詹亲王此举有些突然，南宫清琁很明显地怔了一下，似乎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两百多年了……臣，终于又见到完整的您了！”詹亲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您先起来，我说过的，您当年收留了我，您就是我的父亲，不必拜我。”南宫清琁轻声道，“还是说，您想让我扶您起来？当然，我并不介意。”
“不可！您……”
“那便不要让我为难……父亲。”
“……”沉默了片刻，詹亲王终于缓缓站起身来，却是改跪拜为长揖，不肯直起身子。
“您……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么……也罢，若您坚持的话。”南宫清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海洋之心说，您和女皇陛下都请求留下关于我的……最初的记忆，为何？”
“总要有人记得的，记得我们天氵肃好不容易拥有的海神，本不会多加关心我们天氵肃之人，天氵肃没有资格要求您为我们做些什么。殿下，天氵肃……对不起您啊！”
“您言重了，当年那般情况，成为海神是在帮我的忙，是我欠了天氵肃一份恩没有还。”知道詹亲王是在说先前海神更迭的闹剧，知道他是觉得海族亵渎了他们的神明，南宫清琁摇了摇头，“是我当年将自己分成两部分之时，没有想过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所以才会挑起这次事端，更正错误。更改记忆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不，您只是……把阳想得太好了。”
“……倒也不是。即便是现在，我依旧对阳属抱有相同的看法。”沉默了一下，南宫清琁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当然，可能确实应该说，并非所有的阳属都很好，但至少，我依旧不讨厌阳。当纯阳于我而言确实有些累，不过……好像还不错。”
“……”詹亲王直起身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南宫清琁，片刻后，眼底竟带上了一丝欣慰，“您同两百年前相比，好像变了很多，无论是因为什么，这都是好事。”
“嗯……好事。”
……
朔月古城，翎月狼族所在地。
经过三天半的折腾，秋兮语和白泽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与此同时，城主府内。
“报——，城主，守城的卫兵说，雪影的那位公主殿下来了，现下已经入城，一会儿就会抵达此地。”
“……谁？！”朔月城主猛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片刻后又坐了回去，嘴里絮絮叨叨地念叨着，“雪影的小公主？雪影的那小公主来朔月干什么？听说那小公主这几个月一直在天氵肃来着，这会儿来朔月不会是那位海神殿下的意思吧？他找我干什么……不对不对，要找也是找泽儿那个臭小子，我和月神殿下又不熟……泽儿，泽儿呢？快让他去接待那小公主，我……就说我身体抱恙了不能见客！”
“……是，城主！”
……
“……啊？秋兮……公主？”听完侍卫报告的内容的凌孤泽短暂地懵了一下，然后问道，“我……能不能说我也身体抱恙？”
“……恐怕不行，少城主，虽然您‘身体抱恙’听上去比城主更能令人信服，但您再‘抱恙’，朔月就没人去接待那位公主了。”
“……”行吧……默了一下，凌孤泽不死心地又问道，“真的不行吗？”
“……不行，少城主。”
“……”
……
“嗯？朔月皇陛下身体抱恙了？”看着凌孤泽，秋兮语问道，“什么病，不要紧吧？”
“……”想了半炷香也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应付秋兮语的凌孤泽沉默了片刻，装出一副有些在意她的身份而不得不客气点儿的语气说道，“无事，老毛病了，不劳公主费心。”
秋兮语，白泽：“……”别处的阳属在朔月果然不怎么受待见。
凌孤泽：“……”看他们的表情，我的态度演得肯定非常到位，毫无表演痕迹。
“……咳，公主初来朔月，不太懂这边的规矩，在我朔月，还是称呼我父亲为‘城主’，称呼我为‘少城主’比较好。朔月有些小，父亲大人认为，他还担不上一个‘皇’字。”轻咳一声，凌孤泽道，“两位是从天氵肃而来吧？怎么，可是有何要事？以及……是你们有事来朔月，还是那位海神殿下有事，你们替他而来？”
“……少城主会这么问，想来是早已有了答案。”白泽闻言轻轻挑了一下眉，道，“不错，确实是海神殿下的意思。”
“……”完了，还真是海神殿下，那问题应该很严重。不会吧？朔月这些年除了有些仇视别处的阳属之外也没干别的啊……？凌孤泽心下一紧。
“当然，我们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没有注意到凌孤泽的异样，白泽继续道，“我们此行不为别的，只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个人。”
“……谁？”凌孤泽直觉不妙。
“就是你们翎月狼族的一位先祖，带领你们建立朔月城的那位，朔月老祖，凌孤皓翊。”秋兮语接口道。
“……？！打……打听朔月老祖……做什么？！”凌孤泽吓了一跳，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耳朵都不由得立了起来。
“……呃……是这样的……”凌孤泽的反应有些大，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秋兮语简单地把白泽被袭击的事说了一遍。
“……不可能……你们怀疑那是朔月老祖？不可能的，两百……两千多年前神魔之战时老祖他便已经失去了踪迹下落不明，如果不是出事了，老祖绝不可能丢下我族不管使得我族后来遭到阳属那般围杀，所以老祖定然是身陨了才是，那个人怎么可能是我们老祖？”
“……你们当真确定他已经死……身陨了？”白泽拧眉问道。神魔之战距今已经三千年之久了，但白泽只当凌孤泽是一时心急记错了时间，但秋兮语这会儿对“两百年”这个词有些敏感，不禁有些疑惑——两百……年？两百年前又怎么了吗？
“当然……呃……是猜的，猜的。”话刚出口，凌孤泽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口中话猛得拐了个弯。
秋兮语，白泽：“……？”
“……”嘶，不对，主上不可能没同海神殿下提起过老祖的事，那在那时老祖同样身陨的事主上即便没来得及说，海神殿下应当也猜得到，可他还是让这秋兮公主和白泽来了朔月……想及此，凌孤泽正色道，“我族其实并不确定老祖已经身陨，但我族可以保证，几千年来，老祖从未回过朔月，你们所说的那个人，我族无人见过，所以，我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那，能说说那位老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秋兮语好奇地问道。
“……老祖是阳偏夜，阳偏夜么……性子大多像纯夜，偏冷，但其实外冷内热，我记得……咳，听族里的长辈们说，老祖性子中还是温柔居多，但偶尔又会显得有些固执，尤其是面对某些人的时候……当年两位神主——也就是魔神和光明神尚未出现之时，老祖不知为何看当时的妖帝特别不顺眼，两人打了好几千年也没分出个胜负。听说当时的妖帝后期已经不是很想打了，甚至向我发过休战的帖，但老祖并未同意，似乎他与那妖帝之间必须只能留一个……”
秋兮语，白泽：“……”
“然后等两位神主出现，神族魔族介入阳夜之间的争斗之后，他们两位就各自追随了一位神主，自那之后虽然收敛了些，但还是一见面就打。当然，主要还是我们老祖要打。”
秋兮语，白泽：“……”呃？
“真要说起来，老祖确实应该是最熟悉那位先妖帝的人。”凌孤泽沉吟着说道，“但……抱歉，我们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或许有人见过但没有告诉你们呢？少城主，介意我们再在朔月逗留几天么？”
“朔月一般不欢迎别处来的阳属，但……也罢，二位请便，有需要的话，朔月的藏书阁可以暂时对你们开放，不过有关朔月老祖的卷宗基本都在内阁，查阅需要城主的手令，我需要告知我父亲。”
“那便麻烦了。”
于是半柱香后，凌孤泽拿来了城主的手令——据说身体抱恙的城主大人，手令批的是真得快。
“两位，外族人在我朔月不受待见，望二位小心行事，以及，内阁的书，你们每拿一本都有记录，除了同老祖有关的书，其余的，希望二位不要随便看。”
秋兮语，白泽：“……”好的，好的。
“少城主！要带他们去藏书阁吗？我可以带他们去！”正说着，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侍卫中的其中一个雀跃地说道。
“……也好，我还有些事要去同父亲商量。”
说罢，凌孤泽最后看了秋兮语和白泽一眼，转身欲走，秋兮语连忙叫住他，“等一下，凌孤少城主，我还有件事！”
“……？”
“那个，落落和煜公子——就是你们族的客卿，他们现在在哪儿啊？”
凌孤泽：“……”哦，原来真的忘了件事，这个忘了说了。
“客卿？我们族没有……”
“……咳。”凌孤泽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了那小侍卫的话。
“可是少城主，我们真的没有……”
“啊哈哈，那个什么，他头两年都在外面历练，前两天刚回来，没见过那两位客卿哈哈……”旁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小侍卫看出凌孤泽脸色不对，连忙伸手捂住同伴的嘴，打着哈哈说道，“那个……那两位客卿出门了不在家，去了……去了……”
“……雪影，他们在雪影。”凌孤泽故作淡定地张口胡扯，同时心中默默祈祷自己的那两位殿下一定要碰到影神啊……“替我族同影神讨论一下袭击之事。”
阳属几个大族之中，翎月狼族也就对雪影客气点，大抵是因为雪影的统治者是阳偏夜的缘故。凌孤泽此时说的这理由倒也可信。
“啊？这样啊……”秋兮语信了，不由得有些失望地说道。
“……好了两位，快去藏书阁吧。”凌孤泽说完，毫不犹豫地引动空间之力遁走了。
秋兮语，白泽：“……”空间系……真的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