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本来五条家就寂静，有了我们平时的欢声笑语，才有一点点人情味。
现在大家都在睡觉，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我蓦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有点刺眼，我紧紧地闭上眼睛，想要伪装成我是睡觉的样子。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是醒着的，只有我一个人……我是伪装给谁看呢？
我想要睁开眼，可是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那副就在我眼前的一切，我都认为这是毫无可能的不合时宜。
我明白，我也不明白。
没有视觉，我的听感愈发强烈。
那是什么情感呢，我将他送进了心底。
顺着骨传导——
咚咚——咚咚——的声音在这岑寂的夜阑之中，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提醒着我有什么已经改变的方枘圆凿。
……
第二天醒来，五条悟肯定要大发雷霆。
“你们……给老子等着——”
我已经想象到五条悟发飙的样子了。
所以他醒的时候我们已经逃跑咯，在可爱的美和子那里吃了早餐，这时正在五条家里散步消食。
“请您快一点，柳田医师。”一堆人慌慌忙忙的，“七长老等您好久了……”
那个柳田医师头上戴着抹额，很有风度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这是七长老从外面请的医师，相当于是他的私人医生，有固定的时间回来府里给他看病。”美和子解释说。
“从外面请来的？你们家长老还会去外面请医生吗？府里不是有医师吗？”放着五条家好好的资源不用，为什么要去外面抢一个不相干的医生呢？长老们也是脑子有问题。
“柳田医生和加茂家有关，现在在总监部就任的加茂次郎就是他的表哥。而七长老与加茂家也有一点渊源。”
加茂次郎？听着这个名字好耳熟啊，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梦，是那次总监部的人。”夏油杰提醒我。
对，就是那个开始都无视我，然后还宣布我死刑的高层狗腿子。
这么一听，我对这个柳田医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又是和长老们有关，又是和总监部有关，真是叠满了buff。
一大早就让我想起了这有点晦气的东西，心情指数转向了下降，“额……我们知道他……”
“什么？你们知道什么啊——”现在我听到的这副声线就跟听见别人为我吹唢呐似的。
“怎么不跑啊？老子还在等你们跑啊——”五条悟双手抱在胸前，脸已经变回了原来迷死人的模样。
洗掉了啊，我还是挺怀念他那张被我们画的像是梵高，毕加索在世的脸。
“杰是不屑于逃跑，我和硝子嘛，能跑掉吗？”反正做这种事情之前我已经有心理预备了，最惨的就是挨一顿暴打，打就打吧，又不是没被打过。再说了，为了干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空前绝后的大事情，挨一顿打又何妨。
我可是戏弄了五条悟诶——
“你们还有自知之明嘛！让老子想一想啊——该怎么……嘿嘿嘿……”五条悟现在笑得奸诈。
“……”
我们很平静地接受命运，没有被打上天，没有被踩在地里面，骨头也没有断。
我们只是变成了昨天晚上的五条悟。
我是画的最简单的一个，三个简笔王八趴在我的脸上，噢还送了一句话——我是笨蛋。
硝子被画成了日本武士，其实我自认为更像是抗日神剧里面的日本大佐，配着一句“呦西——花姑娘，大大地好！”就完美了。
我们在门外等着，要啥干啥的五条家仆遵守了他家大少爷的命令，还勤勤恳恳地给我们喷上了定妆喷雾，看来今天一天我们都要顶着这张脸了。
不是夏油杰到底被画成了什么样啊，怎么还没出来。
有点期待啊……
“铛铛铛——美丽的杰酱要登场啦——”五条悟现在笑得越开心，夏油杰肯定就越惨。
这是——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艺伎回忆录》这部电影。
反正现在夏油杰和里面的艺伎妆容没什么区别，本来夏油杰也有一双美丽的狐狸眼，眯眯眼什么的都是和五条悟那种卡姿兰大眼睛对比的结果，他满打满算也是一个大帅哥。
现在他的长头发也派上了用场，直接变成嗯……日本审美的大美女。
不知道用了多少粉底液，才能涂成那么白的脸。
白脸就白脸吧，眼妆和唇妆还是大红色，这真是霓虹和种花的文化差异。
我张张嘴，对眼前这副情景无法评价。
“来来来，给杰喷一个那个什么不会让这张脸花的东西。”五条悟张罗着人去，“哎呀——慢死了，老子给你喷——”
然后对着夏油杰喷了快一分钟，那一瓶都快喷完了吧。
夏油杰的脸就跟掉到水盆里一样，滴答着水。
夏油杰:“……悟……”
“这样够了吧——”
我和硝子:“……”
“少爷，已经够了……”
“嗯——大功告成——耶——”
现在是五条悟的独角剧，一个活人演戏，一堆道具配合，我们就是道具。
“要去哪里玩呢？让老子好好想一想——”
“不行！”我们三人异口同声。
“为什么啊？你们不会是怕丢人吧哈哈哈——不会吧不会吧——”五条悟简直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兴奋。
人家好歹还是发现新大陆，你发现我们顶着这一脸变态的妆出去会丢人，这是个正常人都发现这样出去会丢人的好吧………
哦，五条悟就不是正常人……
“你就算是打死我，我都不会迈出五条家一步！”我放狠话，你难道不知道社会性死亡这个词吗？我还是想在这里有脸面地活着好不好。
“真的吗？我真的要揍死你，你也不离开一步吗？”
“……”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开不起啊——
“我……我……”
“算了算了，那就不带你们出去玩了，就在五条家玩好吧……”难得五条悟这么好，有点让我们受宠若惊。
在五条家怎么溜达我都不怕，他们家百分之九十都是家仆，不敢正眼看我们，我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至于五条悟他爹还是他老妈，还有那一堆兄弟姐妹，我就更不怕了。
恶心人的长老们被五条悟收拾得明明白白，也不在担忧范围内。
这么一想，根本无所谓——
冤家路窄，怎么就碰见了七长老。
七长老正在送柳田医生，刚才还是和和善善的，一看到我们几个人，忽地一惊，往后退了几步，幸亏他旁边的侍女扶住了他，要不然柳田医生也不用走了。
“悟君，日安啊，你的同学们爱好……很独特……很独特……”七长老断断续续地说道。
“噢——不错吧——这可是老子的审美。”五条悟沾沾自喜，对七长老投去了“你难得很有品味的”眼光。
“见过悟少爷，悟少爷日安。”柳田医生向五条悟问好道。
五条悟没有理会他，毕竟他这样身份的人，每天给他问好的人太多了。
我们跟在五条悟后面，我看了一眼柳田医生，他看起来并没有对我的外表感到疑惑，更多的是受宠若惊和高兴。
额……我看你一眼，你不用这样吧……
这个柳田医生和加茂次郎性格完全不一样诶……
最后因为五条悟还是想要出去玩，我们也被恩准卸了妆。
但是京都是真的没有什么玩的，全都是寺庙了，神社了，我们还正值青春，谁天天喜欢去庙里面待着。
我还行，因为这些我都没有见过，五条悟是真的快逼疯了，他从小在京都长大，这些地方他都玩烂了吧。
我们从清水寺里面出来，五条悟没精打采的。
“咱们要不回东京吧……”我们找了一家店，吃着雪糕。
店里的旧风扇看着要退休了，吹不到一点风。
“悟，我们也想回去，只是你们家的事办完就好……”夏油杰坐在了风扇下面，可能是太热了，和五条悟一样没精打采。
“对啊——回去吧——”硝子点了一瓶清酒，好像才活了过来，“今天怎么这么热啊——”
我吃着冰糕，听他们说话。
“回去！明天就回去！”五条悟拍了一把桌子，把老板吓了一跳。
不知不觉，我们来五条家快二十天了，中间我也把我的“选择告诉了美和子，她转告了五条悟他爹。
事情该现在解决的都解决完了，也该回去了。
现在都九月份了，怎么突然这么热啊。
五条悟不知道成功没有，我们坐在他的屋子里翻着他的漫画书，希望成功吧！
我也不想在五条家呆了，这里不适合我。
“成功啦！明天早上就走！”五条悟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终于结束了，五条家这客做得我真是把脑细胞都消耗完了。
回学校啦——
第二天，美和子就在我们院子外面等着。
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悟君，这是家里给你带的东西，还有妾身给你的。”
五条悟接了，不热不冷地说道:“噢。”
“悟君，妾身以后可以去高专看你吗？”美和子叫住了他。
“你随意就好……”
“嗯……”
然后美和子又给我们塞了一堆东西，说是毕竟是来做客，不能让我们空着手离开。
你们家的客我可以后再也不敢来了，别说空着手，让我胳膊腿完整地走我现在都觉得是万幸了。
但是王八蛋的是五条家，不是美和子。
我才不会把气撒到她身上。
“谢谢你，美和子，还有这几天，也谢谢你帮我们，照顾我们。”我真情实感地表达感谢之情。
“没有关系，但是妾身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悟君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噢，没事没事，我都习惯了，美和子我知道你担心他，但是五条悟肯定没事的……”
“谢谢你……梦……”
“那我们再见……”
“……再见。”
这次是真的把美和子留在这座宅子里了。
硝子知道我在难过什么，牵起了我的手，拍了拍。
“五条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喜欢美和子吗？”
“这是什么问题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请你回答我。”
夏油杰和硝子也等待着五条悟的回答。
“不知道欸——”
“哈？”
“那你会娶别的女人吗？还是你只打算娶美和子？”我又问道。
“肯定就娶美和子一个了——有她一个就够了，老子才不要那么多，烦都烦死了。”
“但是你不是要当家主的吗？你们不是可以娶很多吗？”
“老子不要，不是你好啰嗦啊！这个问题有什么可探讨的啊？老子都没有考虑过好不好——”
夏油杰和硝子也松了一口气，好像确定五条悟不会辜负这么好的一个未婚妻，也开心在五条悟并不是不自愿的。
我是真的为美和子开心，因为这么说五条悟心里面还是有她的，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不娶她，也没有想过去娶别人。
美和子应该是可以幸福的。
可是在五条悟说那几句话的时候，嘴巴一张一合。
我的时间被反复拉长，那几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面循环播放，我不想再听见那些话了。
既然我已经得到他喜欢美和子这个确切的消息了。
第一卷造梦之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