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之后的好几天，江玧都没有再见顾烬，实在见他闹心，但顾烬也确实安静的令人费解。
那天和萧呈买完菜回到家，顾烬和许子介已经走了，江琪还在玩游戏，江玧就问这俩人怎么达成共识撤退的。
江琪给的答案是顾烬说许子介有病，许子介问顾烬有没有药，最后好像顾烬劝许子介看看病，许子介就走了，没多久顾烬也走了。
江玧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末了，江琪还在忙于游戏的同时，还分神问江玧：“哥，许子介有啥病啊？”
江玧当时懒得回答江琪，又接着过了好几天没有纷扰做做绘画兼职的小日子里。
直到几天后，顾烬画廊的小助理登门取画的时候，江玧才知道自己手机已经欠费好几天了。
“顾烬今天没来？”江玧正好逮到小助理问了一嘴。
反倒是那个小助理很诧异的看着江玧，把他看着毛毛的。
“咋了？”
“顾总好几天没来了啊。”
江玧三天两头在顾烬的画廊溜达一圈，顾烬不来画廊也基本都在跟江玧混在一起，所以小助理还以为江玧知道顾烬在哪儿。
江玧都被问愣了，这货去哪儿了？这几天许子介也很安静啊！他俩在一起吗！
接着江玧就脑补出了顾烬被许子介绑架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许子介一脸邪性地逼顾烬就范，顾烬誓死不从的样子。
不过踹开顾烬家门的时候，江玧不得不夸了一下自己的冷静，没有直接打电话给许子介质问他，不然许子介知道顾烬丢了一定兴高采烈地来凑热闹。
“大哥，你在养蛆吗？”江玧问着不吃饭不洗澡就那么裹在沙发上的顾烬。
顾烬没回答，翻了个身。
“大哥，你打算几天出关？武林秘籍练成了？”
顾烬把头往沙发里蹭了蹭。
江玧看顾烬不理他，挑了另一个沙发坐了下来，继续说：“今天要不是你助理上门我都不知道你闭关这么多天了。”
“你都没给我打一个电话……”顾烬的声音很轻，带着嘶哑。
江玧没想到顾烬开口第一句居然是在质问他。
“我……行，这是我的错，你跟许子介再咋样我都该关心关心你。况且我手机欠费了，我才知道。”
“你但凡想着给我个电话，你都能发现你手机欠费了……”
江玧点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
“我助理是担心我没出现所以到你家找我吗？”顾烬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像撒娇？
“不，他只是来取早就安排好取货的画。”江玧一点都不想配合他。
“哼……”
顾烬现在这个死样子一点都不像见到什么不想见到的人的样子，反倒像吃坏了东西影响了智商。
“大哥，你能做个人吗？”
顾烬蹬了个腿，人继续往沙发里缩。
江玧看着顾烬看了半天，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然后翘着二郎腿继续看着顾烬略显消瘦的背影。
“我饿了……”顾烬扯着嗓子说道。
“你饿了几天？”
顾烬声音闷闷地：“我其实都吃了。”
江玧瞥了眼桌上零零碎碎的东西，有开袋的零食，有啃过的水果，还有吃过的泡面。
“幸亏天冷，不然你陈列的这些标本非得馊了不可。”
顾烬也不知道撒娇给谁听：“我饿了！”
江玧正在纠结给他收拾还是不收拾，听到顾烬撒娇有点烦：“知道了！饭在路上了！”
然后顾烬也不吱声了，江玧还是懒得替他收拾，两个人一躺一坐，跟对峙似的。
两人也不知道对峙了多久，房门被敲响了。
江玧赶紧起身开门，把门外的人请了进来。
“有点仓促，我就做了粥，吃完粥再喝药吧，发烧了吗？我买了很多药还有温度计，高烧的话还是送医院吧。”
顾烬听到来人的声音，“噌”地一下坐了起来。
江玧看他起来了，便催促道：“把你那能炼油的头发洗了去，洗完吃饭！”
顾烬扯着嗓子还要拉低声音问：“你怎么把萧呈叫来了？！”
“我身边生活能力满级的只有萧呈，不然我叫江琪来？上回江琪在我学习压力大的时候给我寄了个符，很灵的！”
顾烬脑补了一下江琪跟个跳大神似的在他身边转悠他就头疼。
“不了，我去洗澡。”
顾烬看到萧呈来也不敢乱说话丢人，很老实地去洗了澡，又吹了头发，然后坐在餐桌前享用萧呈做的粥。
顾烬一腾他窝了好几天的沙发之后萧呈就没闲着，直接拆了顾烬家的沙发套子拿去洗，还有茶几上的标本，甚至还有江玧也不知道的凌乱的厨房。
江玧在旁边一边拦，一边劝：“萧呈，我求你，这些让他自己收拾行不行？”
萧呈看着乱糟糟的房子坚决的摇摇头：“不行，我看着难受。”
江玧抢下萧呈手里的垃圾：“咱不看行不行？”
萧呈又把垃圾夺回来，皱着眉头：“不行！下回我看到他我会有阴影。”
江玧被说的一脸懵：“啥阴影？”
“我会觉得顾烬每天从垃圾堆里爬出来。”
在不远处喝粥的顾烬听到这里，被粥呛的死去活来。
“……”
后来，江玧说啥也不管用了，萧呈把助听器卸了……
江玧帮着萧呈干活，看到顾烬那边吃完饭就赶紧拿着体温计凑上去量体温，然后发现顾烬除了扁桃体发炎也没什么大问题。
江玧把水烧好，带着药一起端给顾烬，顾烬倒是趁着萧呈把助听器卸了，又开始犯病了。
顾烬头一扭，特别坚决：“我没病。”
江玧也很坚决：“不，你有病。”
“我不吃药！”
江玧耐着心往顾烬对面一坐：“你是不是好久没人看你演戏你寂寞了？”
“……”
“你是觉得许子介回来了，我可怜你，我这里你就能为所欲为是不？”
“……”
“你俩这戏啥时候演完，我没空奉陪。”
“……”
“你要没演够我把许子介请来陪你演？”说着江玧作势就要掏手机。
“……”
“能吃药了吗？”
“能……”
江玧也没动，顾烬自己从江玧面前拿走了药和水，老老实实地喝了，喝完还把杯子放到江玧面前，示意自己喝完了。
江玧头侧了侧往卧室方向示意了一下：“吃完药睡觉去。”
“哦。”
顾烬慢慢吞吞地往卧室走，半路还扭头问江玧：“江玧，你知道你发火的时候看着可帅了吗？”
江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怕马屁没用，你不睡够一天一夜别想从卧室里出来。”
顾烬特别颓地进了卧室。
江玧端着碗筷进厨房才发现萧呈真的收拾的一尘不染。
江玧不满地嘟囔着：“给他收拾那么干净干嘛？”
“既然收拾了，就收拾干净啊。”
萧呈的回答不在江玧的预计范围之内，吓了他一跳。
“你戴助听器了啊，也没个预告，吓死我了。”
萧呈正擦着橱柜，听这话笑了起来，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对江玧说：“那我下回给你说一声，我要戴助听器了，有什么话藏好了别瞎说呀！”
“呃……那不用。”
江玧傻愣愣地看着萧呈，她很少开什么玩笑，说什么笑话，难得这么说话，挺出乎意料，也挺好看。
萧呈看着发愣的江玧，觉得自己失态了，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啊，偷听不太好。”
“没事，以后你多笑笑，看着有活力。”江玧看了看四周，说：“收拾差不多了，咱就走吧。”
“要给他做好饭放这儿吗？”
江玧知道萧呈只是很贴心地关心着他们这帮朋友，从打扫卫生到洗衣服做饭每件事都在努力做好。但江玧就是很不舒服，他觉得萧呈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过于低了，她没必要这么卑微。
“不管他，饿不死。”
说完江玧连最后一点活儿也不让萧呈干了，拉着她就往门口走。
“别急啊，沙发套还在洗衣机没晾。”
“让他自己晾，我请你吃饭去。”
彻底步入冬季的城市除了来来往往的人很少再能看到什么生机。江玧和萧呈两个人裹着羽绒服溜达着往回走。
末了最后俩人也没吃饭，只是一人抱着一杯奶茶，热乎乎地一口口嘬着。
当时出了门江玧问萧呈想吃什么，她说她什么也不想吃，不用江玧请。
但是江玧非说今天不请她吃点什么就不回家。
萧呈没办法就说那就喝奶茶吧。
大街上吸着奶茶的江玧相当郁闷，请萧呈吃饭怎么那么难。
萧呈倒是在一旁琢磨了半天开口了：“顾烬和许子介，他们以前是恋人？”
顾烬听到“许子介”三个字可能是萎靡不振，江玧听到“许子介”三个字就是冷汗一身。
江玧下意识抖了抖肩，扭过头问萧呈：“你恐同？”
萧呈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
接着两人陷入了一段沉默。
萧呈觉得自己打听了别人的私生活，不太好，有些窘迫。
江玧看着萧呈这个样子，看着有些可爱，但又有些心疼，活着小心翼翼的。
江玧一掌覆在萧呈的脑袋上摁住她的头：“这个故事，你想听吗？”
萧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听。
江玧又说：“我们都知道你那么多事情了，给你说说顾烬的事以显公平。”
说完江玧也觉得不对味儿，说道：“我为了公平分享顾烬的事是不是不太好？可是我这人没啥花边新闻。”
“嗯……”萧呈想着江玧兴许就不讲了。
“不过管他呢，他这点破事都该翻篇了，跟你说说无妨。”
然后江玧叹了口气开始讲：“我跟顾烬是发小，后来一起去美国念书，当时油画系的中国学生就只有三个，除了我俩还有一个就是许子介，他每天跟我俩屁股后面哥长哥短的，所以关系很好。但那时候我水平确实没有那些有天赋的学生高，于是我每天不是在宿舍就是在画室，放假了就出去画，所以并没有跟常常跟他们待在一起，渐渐地反而形影不离的是他俩。”
江玧吸了口渐凉的奶茶，继续说：“后来，顾烬就跟我说他们在一起了。那时候我没多大触动，毕竟在国外，甚至在学艺术这个圈子里，这种很常见。但是紧接着许子介就因为长期旷课被学校开除了，他自己到觉得无所谓，美籍华裔也不受签证影响。在此之后疯劲儿就更大了，他常常拉着顾烬出去玩，一玩就是一通宵，白天顾烬还得回学校上课，许子介反而舒舒服服地回家睡觉。”
萧呈听到这儿都觉得是一个能令人接受的爱情故事，虽然不算普通，但是都在理解范围内。
说到这里，江玧停了停，好像在措辞，然后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见过人犯DU瘾，在国内见到的概率应该不大，但是我在美国亲眼见过。那天我到画室晚了些，画室里的东西已经被扔的乱七八糟，那堆画架中间站着一个男人，他人往前倾着，根本站不直。在警察来的15分钟里，他癫狂着用污秽的话语含糊不清地骂着每一个人。”
“这个发狂的人。”江玧扭头看向萧呈，“是许子介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