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第六十六天

    吕公公被这泼天的喜气砸的头晕眼花。

    要知道殷时回登位七年,跟长在了御书房里一样,满后宫的如花美眷落在他眼里倒成了洪水猛兽,平日里避之不及,这么多年下来连个子嗣都没有,那帮闲的没事专盯着后妃肚子的大臣早就颇有微词。

    大臣们只觉得可能是宫中妃嫔少,殷时回才一直未有子嗣,可吕公公却知道,这就不是后妃多少的问题,他家陛下从未宠幸过后妃,又哪能突然冒出个孩子来呢?

    他日日跟在殷时回身边清楚这点,但那群老大臣们可不知道。每每一上朝就吵着让殷时回广充后宫,丰盈子嗣,以定国本。

    殷时回嫌他们烦,老大臣们也觉得殷时回不听劝,互相看不顺眼很多年,直到前不久差点在大殿上集体撞了柱子,才烦的殷时回选了一次秀。

    ——也正是原主参加的那一回。

    那一次殷时回为了堵那群大臣的嘴,兴致缺缺的随便点了两个人进宫,哪知这人是真选对了!

    吕公公喜上眉梢,笑的合不拢嘴。

    殷时回不知道吕公公在高兴一些什么东西,他甩袖刚要回去,却又顿住了步伐。

    半晌后,他脸色有些怪异的回过头,殷时回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外面,又朝吕公公勾了勾手指,小声的虚心求教。

    “朕最近读书,对书中主角的一些行为有些困惑,例如说夫妻之间亲密之后。”殷时回眼神不自然的飘来飘去,轻咳了一声,反复强调,“我是说书中主角啊——就那个之后,女子她看上去有些抗拒和生气,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就触及到了吕公公的知识盲区,他只能分析道:“或许是女子对另一方技术上有些不满意?”

    殷时回的脸登时一黑。

    吕公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大变,惶恐的连忙找补道:“不不不绝不会是如此!”

    “老奴以为,女子应当是在害羞,这个时候就需要陛下您……”他及时一个大转弯,好险没在说出什么危险发言,“——读的书里的男主角,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去关心她,陪伴她,绝对不能因为女子一时的冷对就丢下她不管!”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绝对不要听此时她说的任何话!因为她很有可能是在讲反话,要是信了那就大事不妙啦!”

    ——讲反话?!

    学到了新学问的殷时回心头一凉。

    吕公公一口气讲完这番长篇大论,心中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着呆呆站在自己面前的殷时回,恨铁不成钢:“陛下!”

    殷时回:“……”

    他唰的一下消失在了吕公公面前,顺手牵走了一块帕子。果不其然,刚刚回到后殿就对上了云青缇看负心汉般的目光。

    当然这只是他的错觉。

    殷时回莫名有些心虚,轻咳一声,腆着一张俊脸凑到云青缇身边,举起手中的帕子为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云青缇躲了一下:“我自己来。”

    闻言,殷时回心中得意。

    这要放在一刻钟前,云青缇这样说了他多半也就把帕子递给她了,但现在他可不一样了!

    他出去进修了一趟回来了!怎么会做那样不体贴的事呢?

    殷时回牢记吕公公告诉他的真言,轻轻地按下她抬起的手,道:“我来吧。”

    他细致的擦拭着她的发丝,余光看见云青缇的面色果然好了一些。

    头发半干之际,宫人也送来干燥的服饰:“陛下,才人的衣物取来了。”

    殷时回道:“送进来吧。”

    宫人转进内殿,迎面便见她们陛下将那位云才人半圈在怀中,宽大的袖摆遮住了她的半个身子。

    而那位云才人发丝皆湿,正一动不动的由他们陛下为她拭发。

    这——这成何体统!哪有陛下去服侍嫔妃的?

    宫人心里一惊,却不敢多言,头垂的更低,放下衣物退了出去。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确实不好受,云青缇便道:“我要换衣服了,你先出去吧。”

    这句话在殷时回耳中自动翻译成“我要换衣服,你不要出去”。

    于是他道:“好。”

    殷时回说罢,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云青缇,他看云青缇僵着身子没有动作,有些纳闷。

    励志要做体贴男子的殷时回连忙凑上来关心道:“怎么?不会更衣?我来帮你?”

    殷时回说着话,大手就碰上了云青缇的腰带,看样子是真的打算给云青缇穿衣服。

    云青缇脸一绿,忍无可忍的揪着殷时回的衣领把他踹了出去。

    殷时回被踹了个趔趄。

    他俊美的面容上尽是茫然,黑黢黢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愣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按照真言去做了,怎么还是惹了云青缇生气,叫她给轰了出来。

    殷时回孤苦伶仃的站在殿外,愁的掉了一大把头发。

    待云青缇换完衣服出来时,就见殷时回也换了一套干燥的衣物,正正经经的坐在桌案后,似乎在读书。

    云青缇走近一看,发现殷时回的眼神完全不聚焦,神思不知道发散到了何处。

    她仍有几分羞赧的抿抿唇,开口道:“方才……”

    “嗯?”发呆的青年闻声骤然抬起头,在看见云青缇的那刻眼睛都亮了几分,他此刻终于有机会说出他想说的话,“方才是我没忍住。”

    在意识到理智并无战胜欲念的可能之后,甚至连理智都偏向她这个人的时候,他终于放弃了他所有的原则。

    殷时回是个行动派,向来是有想法就去做,从不屑于逃避。

    于是他便真的去做了。

    他的目光巡睃在她的面庞之上,眉目间挂着他惯常带着的笑,看上去漫不经心,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执拗。

    殷时回道:“我心悦你。”

    耳边嗡的一声。

    云青缇落荒而逃。

    ……

    对上殷时回灼热真挚的目光,云青缇心头一跳,隐秘之处竟渗出来些丝缕的欢喜,她大惊失色,几乎是左脚拌右脚的迅速逃开了这个地方。

    脑海中系统几乎都要疯魔了,不住地尖叫:“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我的事业批男主怎么开始打直球啦!”

    系统真不知道云青缇这个女主做的是好还是不好。

    原女主没做的,云青缇做的很开心,原女主做到的,云青缇是啥也没干。

    就这么一个每天混吃混喝不干正事的云青缇,这怎么就让殷时回看上了?

    系统不理解,系统大为震惊。

    山间的冷风也吹得云青缇懵然的大脑清醒了几分,狂乱的心跳也渐渐平静下来。

    云青缇缓了口气,回怼系统,却又像是在告诫自己:“鬼叫什么?你信殷时回的鬼话,他一后宫的女人呢,心悦那么五六七八个不都正常吗?”

    “正常吗?”系统愁苦着一张脸反问,又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它奇怪的说,“宿主,你这说这话怎么有点酸呐?”

    云青缇:“?”

    谁酸了!

    *

    云青缇跑了。

    他那么大一个小缇子唰的一下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殷时回愣愣的跟着跑了两步,忽然想是自己吓到她了吗?

    他追逐的脚步一顿,好歹按下自己焦躁的内心,好给云青缇一个缓冲的时间。

    殷时回颇有些丧气的回到桌案旁,视线触及那封满是错别字的认错书,禁不住小小的叹了口气。

    认错书没叫她写成,还把人给吓跑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直白?

    殷时回拎起笔,替云青缇写她那没写完的认错书。

    当皇帝当到他这份上也是没谁了,说好的罚云青缇,罚到最后,受罚的却成了他自己。

    他执笔写罢,唤来宫人:“这是云才人写的认错书,速速送到贵妃那里,告诉她云青缇朕已经罚了,朕不希望宫里再有什么不好的传言流传。”

    宫人接过那沓纸:“是,陛下。”

    那宫人恭敬的退了出去,整个大殿之中便又只剩下了殷时回一人。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几经变换,最终定格在了不可思议之上。

    殷时回脸色有点黑,自言自语:“朕的技术真的很差吗?”

    他没试过,他不知道,但他好学。

    殷时回眼珠一转,扬声唤道:“苍郁!备马!”

    他宽大的袖袍扫过桌案,人已经朝着门口飘了过去。

    殷时回利落的翻身上马,吩咐道:“不必跟着,朕明日之前会赶回来。”

    苍郁虽担忧殷时回的安全问题,但还是不敢违命,不情不愿道:“……是。”

    殷时回单手拉缰,一溜烟的出了南苑。

    离南苑不过五十里外有一处小城池,明唤燕城,此城乃商队进京必经之地,故而燕城虽然不大,但十分繁华,殷时回策马行至城外,但见人来客往,热闹至极。

    殷时回牵着马,混在商队人群之中摸进了城中。

    他未曾来过此城,入城之后也是两眼一抹黑,顺着大道漫无目的的张望着,似乎再找什么地方,偏生他又不敢去问本地城民,一路寻下来浪费了不少时间。

    他转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在西街上撞见了一家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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