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好痛苦……

    你陷在意识的深海里,浮浮沉沉了不知多久。

    无数画面从意识海里飞速闪过——奇怪的高楼,街上衣着新奇的人们捧着黑色的方块,好多你前所未见却倍感熟悉的场景让你眼花缭乱。

    数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划过天空,鸟儿折翼,坠落在虚假之天;高处的神明充满憎恨地凝视着你,伸出无形的手……

    直到一抹金棕色的光芒护住你,像是托起幼小的婴孩,把你纳入祂的羽翼之下。之后的种种照拂被祂亲手抹去,于是天空中那道憎恶的目光散去。

    接下来,你膝行于冰天雪原中,瞻仰黑暗中自己的崇高理想,却被迷雾遮眼,不得出路。

    后来,你给予自己一道救赎。

    你才看到光。你还不想死。

    “既然如此……”

    “醒来吧,亲爱的鸟儿。”

    “让我来帮助你。”稚嫩的童声充满对你的怜爱,“我会尽我所能,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祂看见。”

    “……”

    “那么接下来,就用你自己的才智和毅力,对抗这一切吧。”

    ……

    …………

    “小夏……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意孤行,让你受到了这么大的伤。”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醒来吧阿夏,给我一个向你赎罪的机会,这次我一定保护好自己不让你担心,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窗边流淌进温润的日光,身披雪白大氅的橙发青年坐在病床前,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床上人的脸。

    病床上,女子酒红色长发披散开来,往日那双生动的碧绿色眼眸此时却安静闭着,脸色略有苍白,睡颜恬静。达达利亚用手指轻轻勾起那一缕红色发丝,叹息一声,随即俯身。

    达达利亚微微弯下腰,脸颊紧紧贴着女子毫无知觉垂在一旁的手上,就像是在等候她的垂怜。

    “阿夏,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呢?”青年独自喃喃,“托克听说你回了至冬高兴的不得了,天天吵着要见你;可是稍微年长一些的孩子都知道,你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妙,你的重伤还是我一手造成的……”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从愚人众的高危任务说到家里的零碎日常。青年清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宽敞的病房里响起,暖暖的阳光照进他的一对蓝眸,却照不化眼底深埋的悲伤。

    床头柜摆放着素雅花瓶,一束洋甘菊静静在其中盛开。室内微风吹过,皎白的花瓣轻轻颤动起来。

    “要是你就这么走了……”

    达达利亚呢喃着放下她的手,轻轻抬起头——

    四目相对。

    青年呼吸骤然一窒。

    那双碧绿色眼眸不含感情地看着他。

    顾不及那么多,达达利亚眼里爆发出惊喜。他霎时握住女子的手,不自觉拔高音调:“小夏,你终于醒了!”

    他的心情相当激动,可红发女子却始终一言不发。

    顶着青年灼热的视线,郁夏动了动僵硬的身躯。她慢慢坐起身,一举一动尽是虚弱之态,但她还是避开了对方伸过来要帮忙扶着她的手。

    靠着身后的床头,女子深深皱起眉——掐住自己的喉咙。

    “咳咳……”她无力地发出一阵干咳。

    “小夏你渴吗?我去帮你倒点水!”达达利亚立即站起身,满脸焦急,“你先不要动,不要掐自己!”

    随着他站起身的动作,那暗红的厚绒围巾连同单边耳坠一同快速晃动。郁夏缓缓放下掐住自己的手,目光有些呆呆地看着那只耳坠。

    “……小夏。”她重复道。

    声音极为嘶哑的女声响起,达达利亚他转过身,却看见女子略显迷茫的双眼。

    “小夏,”郁夏再次念了一遍,似是自言自语,“那是,我?”

    ……

    达达利亚骤然僵住,不可置信地缩紧双眸。

    几个钟头后,浅蓝发的男人走了进来。

    “久等。”他淡淡说了一句,随即看向窗边的青年,“「公子」,你还真有胆量啊。散兵可是马上就要赶回来了。如果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你还是吸取我的前车之鉴,离副官小姐远一些为妙。”

    坐在床边的橙发青年冷淡地看着他:“哦,是吗?可如果是那件事,我认为还是第二席你自己的问题更大。冒领救命之恩是件很严重的事,不是么?”

    “无所谓,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博士走到病床前,“看起来,她又昏过去了。可真是麻烦啊……要不是散兵开出那么'丰厚'的报酬,我是决计不想救的。”

    “多说无益。”达达利亚面无表情,“检查结果如何?”

    “全身粉碎性骨折,重度脑震荡,还有一系列大伤小伤……”浅蓝发男子捏着薄薄的纸张对着窗外的阳光看,好似在详细阅读,“在这种情况下,失忆也算是小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达达利亚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女人,隐藏住自己眼底的情绪,“有多大的可能性能完全康复?”

    “这需要更深层次的检测。”博士勾起意味不明的轻笑,“现在,你需要回避一下了。”

    “……”达达利亚沉默片刻,“你最好不要想着什么花招。”

    博士笑意更浓:“当然。有两位执行官在,包括她本人的实力,我又如何有胆量去招惹?呵呵呵……”

    橙发青年深吸一口气,忍住愤怒。他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子,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关门声落定,随着脚步的远去,浅蓝发的男子毫不在意地把病历揉成一团,随意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站在病床前,笑意冰冷:“碍事的人走了。郁夏小姐,或许我们该好好聊聊。”

    女子仍然紧闭双眼。

    “在伪装失忆之前,是否该和我这个主治医生提前串联一下口供?我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即兴演员。”博士声音漫不经心。

    他伸手捏着女子白皙的下颌,“真是期待啊,知道你这个样子之后,这次第六席又会找谁的麻烦?你猜猜是我还是公子?总是给别人带来麻烦的家伙,可不值得别人为了你说谎。”

    博士兀自说着,手下用的力气愈发加重。

    可郁夏却毫无知觉一般,仍闭着眼陷在沉睡之中。

    “……”

    浅蓝发男子顿住了动作。他面具之下的双眼紧紧盯着女子,谁也看不见他眸里微微露出的意外。

    常年的研究让他对人体了如指掌——他可以判断,此时郁夏确实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

    “竟然是真的是失忆……”他语速飞快,倏地转身走向仪器,“有趣,太有趣了!整件事情不是副官小姐和第十一席的计划,只是一个巧合——”

    “真是完美的实验……”博士拿出抽血用的试管,“那么来吧,让我见证,到底是什么让你从那般险况还得以存活下来!”

    说话时的瞬息之间,女子白润的手背已经被插上了冰冷的针头。

    随着血液在输管中的缓缓流动,这名学者细细观察起来。

    然而博士的身躯却僵住了。

    他快步上前,夺过那只原本被安放在架子上的试管。里面盛放着刚刚抽出的,女子的新鲜血液——

    “不会错的。”男子低沉的声音充满惊诧,“这股力量……”

    博士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女子。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支起身体,双眼充满戒备地看着这边,眼底却是藏不住的茫然。

    “你是谁?”她冷冷问道,同时抬起右手背上挂着的针管,“这是在干什么?”

    “很显然,你忘了许多事。”博士的嗓音放的轻柔些许,“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正在为你做检查。这些常识你不会忘掉。”

    “……”郁夏默不作声地盯着他,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博士此时却非常有耐心地等着她说话。

    女子抬起头目露烦躁,“你是医生?你叫什么?”

    “我名多托雷,代号「博士」。”他说道,“同时也是你的顶头上司。”

    即使郁夏明显表现出不耐的态度,他的声音依旧和缓。

    女子深吸一口气,扶住脑袋,“我记不得了。抱歉。”

    “无碍。你我一同任职于组织中,在最近的任务里受到重创,因此失去记忆。”博士缓声道。

    郁夏的眼里迷茫稍稍散去,“……这件事,我似乎有些印象。”

    博士颔首,拿起试管,“恢复记忆并不难,不要着急……只要慢慢来,总有一天能记起来的。那么我就先把样本拿去化验,待会会有人过来照看你。”

    男子说着,拿着试管转身欲走。郁夏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垂下头——

    视线里,暗红色的围巾散在洁白的病床被单上。她愣了一瞬,用手轻轻抚摸其上的纹路。

    博士打开门,身后却响起郁夏的声音:

    “我之前……在你说的'组织'里,担任什么工作?”

    他离去的步伐顿了顿,转过身看向病床,大氅扬起些微弧度。

    “呵呵,好问题。”

    博士冲病床上的女人伸出手,白外套袖口上金色的愚人众徽章折射出灼目光芒。

    “你是郁夏,是仅次于全体愚人众执行官的存在。”

    “上至女皇、下至兵士,你的名号早已响彻整个至冬国。”

    “——欢迎回来,郁夏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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