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旅者和派蒙走远,你也和温迪来到了他所说的那家烤肉店。店主是个烤肉手法相当娴熟的女厨师,名叫布洛克,听说她曾经参与过璃月与蒙德的厨王争霸赛,在清泉镇乃至整个蒙德都是排的上名号的厨师。

    看到你和温迪进门,布洛克放下手中的活计,热情地迎接了你们。

    “哎呀,我们的吟游诗人来了,真是稀客……咦?这位小姐是生面孔呢。”

    “她叫郁夏,”温迪抢先介绍道,“是从至冬远道而来的旅客,还没尝过蒙德的烤肉呢!”

    你被抢了话,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赞同他。

    女厨师布洛克看看他,又把视线移到你身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嗯?温迪啊,那么多旅客,这个小姑娘可是你第一次带过来的人。”

    ……她说话怎么意有所指的?

    你的脸有点红,温迪却像是什么也不懂,还是笑吟吟地:“哎呀,你就别打趣我们了,我俩可是一玩完就直奔这里来了呢,您可要好好招待我们。”

    “那肯定的,我可得拿出看家本领了。”提到了下厨,布洛克见好就收,快步去厨房烤肉了。

    只剩下你和温迪面对面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打好招呼,餐厅里只有你们两个,显得非常安静。

    温迪率先打破沉默,他托着腮看你:“来蒙德还习不习惯呀?”

    “嗯……”你犹豫了一下,说了实话,“感觉蒙德人好热情,而且都是很好的人。”

    “这就对啦。”温迪看起来很开心,像是自己的孩子被夸了一样,“就连表面上冷冰冰的迪卢克老爷,实际上都有一颗火热的心呢。”

    好怪的形容,迪卢克真的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吗?你还真看不出来……

    “而且,”温迪话锋一转,看着你的眼神带着好奇,“你看起来好像和迪卢克认识?“

    你面不改色:“也不能算是认识。多年前他游历至冬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

    “难不成是英雄救美的套路?”温迪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立马充满兴趣,“异国他乡的暗夜贵公子,在某个寒冷的夜晚拯救了陷入困境的美少女……”

    哈,那明明是英雄打美,是贵公子暴打美少女的戏码。你在心里疯狂吐槽着,表面上则是轻松地说:“没有那回事,就是见过面而已。”

    温迪满脸写着不信。但正好大厨已经做完了烤肉,端着盘冲你们这桌走来,本来还想着问些什么的温迪被迫止住话头。

    “来,姑娘快尝尝,看看这个和至冬烤肉有什么差别?”布洛克非常热情地把盘子放到桌上,期待地看着你。

    听到她这么说,你连忙叉起一块肉放到嘴里。顶着大厨期待的目光,你静下心来慢慢咀嚼。

    “……”

    “怎么样?”连温迪都显得有些期待。

    你咽下了肉,“非常好吃。”

    无论是布洛克还是温迪都露出了笑容。你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汁水鲜香,肉质劲道,成色也是上佳,很具有蒙德特色的菜品,能吃到它真是我的幸运。”

    “至于至冬……我不是很经常吃至冬烤肉,在调料上至冬的偏好更简约但口也更重,这没法比较。”

    大厨对你的反应很是喜悦,“郁夏小姐过誉了,这可是非常高的赞美呢。哎呀,真想有空去趟至冬,肯定能从中学到不少经验。”

    对于淳朴热情的布洛克你有相当的好感,于是你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好的,您要真去了至冬可要告诉我,到时候我也带您了解一下当地美食。”

    “小姑娘可真会说话。”布洛克被你哄得合不拢嘴,“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请慢用。”

    临走前,布洛克还不忘看了一眼你耳朵上别的塞西莉亚花,再带着调侃的神色看一眼温迪,然后她才走远。

    “哎呀……”温迪在旁边幽幽地出声,“郁夏小姐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种,'要带我转转至冬'的话呢。”

    “你也没提啊。”你很耿直地说,“不过你要想去我肯定带你。”

    想了想,你补充道:“不说别的,看在咱俩关系不错的份上,你在至冬提郁夏这个名就好使。”

    “好厉害的小小姐。”温迪装模作样地为你鼓起掌,“不过我们是不是该继续吃烤肉啦?待会凉了可不好。”

    听他这么说你连忙动起叉子,“也是也是。”

    烤肉非常好吃,你沉浸在这种味蕾享受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温迪其实没动几下烤肉。他只是眼里带笑,静静看着你开心的样子。

    吃完饭,温迪声称自己有事,他建议你尽快去西风骑士团补全手续,忘交这些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你本来还想着明天去的,但听到他最后那句话不禁感到有些新奇,“嗯?连你也说麻烦的话,感觉像是很严重的程度。”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哦。”温迪很坏地给你提主意。

    “……想坏我你就直说。”

    “欸嘿?”

    ……这家伙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有些无语。不过他说的对,万一忘了这事可不太好……骑士团已经够给你们这些外国人面子了,手续还是尽快交齐比较好。

    温迪把你送到骑士团门口就走了,你对门口的守卫人员说明来意,很快就有人带你进了大厅。

    “您来的正好,琴团长刚好有空。”

    “我用直接见你们团长吗?”你略感意外。

    “没关系,琴团长很平易近人的,不用担心。”说着,那个队员也偷偷吐槽起来,“不过话说本来接见您的应该是凯亚队长……但不知道为什么,队长好像又翘班了。”

    他竟然和你一个外来人士吐槽了起来,看起来那个凯亚队长相当不靠谱……

    很快你们就来到了琴的办公室门前,引路的人替你敲了敲门。看起来已经有人通知过了,清脆的女声在门里响起:“请进。”

    你独自进了办公室,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前梳着高马尾的少女团长。琴比你想象中的年龄要小很多,但她的脸上早早就带着坚毅的神色,让人无法轻视。

    “郁夏小姐是吗?您的配合让骑士团感激不尽。”

    “琴团长您好,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也不知不觉严肃起来,有点带上先前在愚人众工作的官腔。

    琴轻轻一笑,“不必太过拘束。在蒙德遇到什么难题的话,您可以随时来找骑士团寻求帮助。”

    你应下,同时递给她必要的手续。琴处理的速度很快,打完公章你就可以走了。

    “祝您在蒙德玩的愉快。”琴说道,“巴巴托斯大人保佑着身处蒙德的所有人。听凭风引。”

    她看起来对风神非常尊敬,其实整个蒙德的人民都很爱戴他们的神明。

    不过,一联想到神像的那件事,也许你是时候该拿出特殊手段见巴巴托斯一面了……

    温迪看起来对整个蒙德的事都相当了解,没准他会有风神的一手情报……你们越好过两天有空再一起出去,看起来你可以从他这里入手。

    你在心底盘算着,这两天你则是可以在附近打听一下情报,反正荧和派蒙还有将近半个月才会离开蒙德,对于你来说时间很充裕。

    时候也不早了,你选择回到合租的房子休息,迎接下一天的到来。

    ……

    …………

    今晚是个明月夜。

    蓝紫发的少年推开卧室的门,长长的斗笠帷帘遮住他的表情,以及那精致到不似真人的脸庞。

    他踏进卧室。

    这里的主人已经离开了有些日子,私人物品被她通通带走或是销毁,留下的只有墙壁上空白的时间计划表。那是这间屋子最显眼的东西,从墙壁的最高处一直延伸到地板。第一竖列是时间,后面跟着数不胜数的计划格子,有些还带着擦拭不掉的深深墨印,看起来使用频率极高。

    身为他的副官,郁夏要处理的事太多太多,几乎是文武兼任,由此诞生了这长长的计划表。

    散兵沉默地伫立在那张表格前很久。

    人偶在绝大多数时间没有过多感情,他也不允许自己再出现那些可笑的、软弱的情绪。

    可自从捡回郁夏后,那种软弱的情绪,就死死缠绕住他,伴随了他太多太多年……

    散兵骤然伸手,狠狠撕下那张表。他的眼里带着冰冷的怒火,任谁看了都会心惊肉跳。

    “好——好啊郁夏……”散兵喃喃着,紫色微光闪过,攒成一团的纸在他手上顿时灰飞烟灭。

    “背叛我的下场……”

    少年体型的人偶仿佛陷入了某种执念,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嘴里不停念着什么,眼神阴狠。然后他突然转过身,看向窗户。

    窗台上摆着一个小小的木质相框。

    这是郁夏最后也没带走的东西,也是特意留给他的。

    散兵几乎是一步跨到那边,直接拿起相框——

    相框里镶嵌着一张合照,照片似乎有了年头,带着岁月的痕迹。这是散兵和他副官唯一的双人合照,画面里的少女站在人偶的身边,露出难得灿烂的笑。

    那是少女时期的郁夏。

    她把酒红色的长发扎成高马尾,那双碧绿色的眼眸闪闪发光。

    他们挨得很近,散兵没有戴着斗笠,那标识性的饰物反而到了郁夏头上去。她穿着改良和服,踏着木屐,斜斜戴着那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斗笠,有些不伦不类的模样却意外动人。

    镜头里的郁夏捧着一堆勋章,歪着头正灿烂地微笑着;而她身边的散兵则是双手交叉抱臂,面上没什么表情,也可以称之为冷漠。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散兵皱起眉,很快就从脑海里找到了那段回忆——

    “散兵——!喂,斯卡拉姆齐!”

    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人偶转过身,酒红色高马尾的少女正站在门口,挑衅似的冲他挥舞着手里的勋章。

    “看到没?女皇殿下亲自授予的!”少女一脸喜色,“你没有吧?”

    散兵斜眼看了她的勋章一眼,然后眯起眼不屑地嗤笑:“嘁,俗物,也只有你会因为这些感到沾沾自喜了。”

    郁夏挑起眉:“哟,第六席阁下,你敢说女皇陛下赐予的荣耀是俗物?”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散兵的脸都黑了,看着郁夏的目光也变得充满恶意,光是看上一眼就会令人胆寒。

    副官毫不留情地笑话他:“哎呀散兵大人,别这么看我,你怎么一逗就生气啊。”

    说着,郁夏又凑了过来,期待地看着散兵:“话说,咱们打的赌是不是该生效了?”

    人偶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那双发着活泼光芒的绿眼睛……他用沉沉的蓝紫色眼眸看着她,就像是冷漠与生动的对峙。

    “对。”散兵恶意地笑了起来,用他有些阴郁的少年音幽幽地说:“我输了。没想到…你这种人也能得到女皇的嘉赏呢。”

    “嘴可真毒啊。”郁夏翻了个白眼,完全不吃他这一套,甚至反PUA回去,“怪不得别人都不想搭理你,就你这脾气,不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散兵讥讽一笑。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把郁夏手中的那些勋章扔到了旁边的床上。

    郁夏睁大眼,满脸都写着心痛:“不是,你说不过就说不过,扔什么?”

    “…还有,”少女皱起眉,叉起腰质问他:“我这才发现,你怎么又偷偷进我卧室了?”

    “你的卧室,我想进不就进了。”散兵不以为意地说着。

    然后他把头上的斗笠摘下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面前的郁夏,然后随手将斗笠扣在她的脑袋上。

    “喂!发型都被压扁了!”郁夏捂住脑袋气哼哼地控诉。

    散兵再次勾起嘴角:“你不一直喜欢的不得了吗?这下它归你了。”

    “……你真要把这个送给我啦?”

    “愿赌服输是最基本的道理。”少年别过头去,不去看一下子开心到蹦起来的小副官。

    “太好了!”郁夏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落地镜面前,欣赏起了自己的新帽子。

    她甚至开心到哼起了小曲,是散兵闻所未闻的调子。人偶看向落地镜前的少女,眼里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他站起身,一下子捞过还在镜子面前臭美的少女。散兵微微抬起少女头上的斗笠,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禁锢住她,然后不断压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少年紧紧盯着少女的双眼,就像是在窥探她的心理。

    郁夏的脸瞬间红透了。

    “……你有点犯规了!”她紧张地闭上眼睛,同时小声嘟囔着,却没有反抗。

    散兵轻哼一声,终究还是没有做什么。他只是伸出另一只胳膊,环抱住少女。

    也是在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人偶本不该出现的感情已经占领了他。

    来自他的拥抱,就仿佛要把小小的副官融入骨血一样,死死地拥抱住她,没有余地。

    在他身边呆了这么多年,郁夏也明白他的口是心非。两人默不作声地抱了很久,然后郁夏突然抬起头建议,要拍一张照片。

    “我们这样姿势的照片?想不到副官殿下的癖好很独特。”

    “才不是!!是胜利者的合影留念!”郁夏强烈地反驳了他,并随机挑选了一位幸运士兵来给他们拍照。

    于是,那张照片徐徐滑落,落到了郁夏心爱的木质相框里。

    甚至临走前,她都没有带走这个东西。

    ……

    一声乌鸦的啼鸣,散兵回到现实。

    他冷冷地看着手中的相框,突然高高举起,似要摔下。

    可持续良久,他仍然没松手。

    ……

    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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