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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转正

    午后,杨老爹带刘柳和小山安置下去,韩长青自打马回营。韩长青思量,这杨桂娘和刘次山处处古怪,可又抓不住真凭实据,想来只有寻个由头,着人盯着杨家才好。

    杨老爹原本瞧不上刘柳,全看女儿面上才留下他兄弟二人。不想这刘柳对自己十分恭敬孝顺,且又勤勉,苦活儿累活儿每每抢在前面。他和桂姐儿又十分投契,两人日日凑在一处嘀嘀咕咕,桂姐儿自他来后每日笑声不断,日见开朗。弟弟小山虽小,也十分懂事,前日还给自己端来一盆热水,非要服侍自己洗脚。杨老爹命里无子,平日和女儿感情虽好,然桂娘个性贞静寡言,家中不免冷清,自次山小山来后,每日里热热闹闹,到多出几分天伦之乐来,因此待二人越发亲厚。

    这一日闲来无事,桂娘教小山念千字文,又拿来纸笔习字作乐。刘柳见桂娘一笔簪花小楷,写的是一首小令:“彼岸朦胧往事,他乡得逢故知。行至水穷处,方是花开当时。幸至!幸至!神明怜我如斯!”

    刘柳说:“哇哦!怎么写的这么好!萱萱你咋啥都会?同九年,汝何秀啊!”

    桂姐儿白她一眼,说:“您也练练您那两笔狗爬字儿,也好给我爹记记账抄抄方子,天天撸狗撸驴撸骡子,还能不能干点儿正事儿了?”

    刘柳嘿嘿道:“听说考科举要脱光了膀子验货的,不然我去考个状元,当个大官儿,励精图治,科技兴国,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你看怎么样?算不算个大正事儿?”

    桂姐儿冷笑道:“算!也算你没白穿来一回!你还是滚去前堂吧,问我爹要点钱买二两山楂糕回来。”

    刘柳最爱跑腿儿,答应着噔噔噔去了。到前堂看见杨老爹正好有病人,也不好打搅,静静候在一旁。杨老爹给人诊了脉,开了苏子降气汤。因欲留这病人多说几句,杨老爹随口吩咐刘柳拿了方子去药房找长工阿财抓药。

    这阿财跟了杨老爹几年,不是没有肖想过桂姐儿。哪怕桂姐儿对他从来不假辞色,杨老爹又到处寻觅学徒,阿财也总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却不想来了这刘次山,桂姐儿日日同他说笑不说,杨老爹也时常教他些方剂歌诀,想是看上了这小鬼做女婿。阿财心气儿一灭,做事越发懈怠起来,见是刘柳过来抓药,更加不耐烦。

    刘柳见方子上写了“前胡半钱”,阿财却称了些柴胡兑到药里,忍不住问道:“阿财哥哥,这方子写的前胡,你方才是不是称错了?”

    阿财被这小对头问到脸上,几乎不曾炸了,怼道:“你懂个屁,回屋给你桂娘端洗脚水去吧,哪儿都显出你能!”

    刘柳莫名其妙被喷,却不能不对病患负责,只好溜回杨老爹处,问道:“杨老爹,您前日教我背方子,不知这苏子降气汤里的前胡,能换成柴胡吗?”

    杨老爹以为刘柳好学,耐心说道:“前胡入肺经而降逆,治肺热痰壅,柴胡入肝胆经升发肝胆阳气,主解表祛邪。此方重在化痰,不可通用。”

    刘柳只听懂了“不可通用”四个字儿,又习惯了人民内部矛盾人民内部解决,因此拼命对着杨老爹使眼色。杨老爹了然,吩咐刘柳给病人倒茶,自己去药房重新配过药来。

    待病人离去,杨老爹对刘柳道:“次山,你见阿财抓错了药,直接说与我就是,怎还挤眉弄眼打这哑谜?”

    刘柳嘻嘻笑道:“外人要是知道咱们铺子抓错了药,还不就地吓死,这病也不用看了。只是以后谁还敢上门来送钱?”

    杨老爹被他气乐了,扔给他几个钱叫他出去买吃的。自己却思虑到,这阿财越发不像样子,留下终归是个祸害,不如紧早打发了。好在次山颇有灵性,认字又快,算账流利,且从今日之事来看,这孩子心细如发,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即日起杨老爹着力栽培刘柳,教他读方配药,刘柳上手极快。且不等杨老爹吩咐,每日盘库入账,又无师自通地列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格,如遇药品短缺即刻报给杨老爹知道,杨老爹越发省力省心。

    且说阿财自那日被杨老爹教训一顿,深恨刘次山这小人摆了自己一道。杨老爹父女吃这厮摆布住了,竟瞧不见这小鬼半点不是。自己在这药堂还有何立足之处?与其等那小鬼成了熟手把自己扫地出门,还不如立时就走,看那老杨头如何摆平。因此竟与杨老爹说自家有急事,非走不可,兑了半月工钱径自去了。

    杨老爹自来吃软不吃硬,因此竟让刘柳顶下阿财,自己受累每日复查刘柳配好的汤药,以安病患之心。堪堪半月过去,因连下了几场雪,伤风受寒、跌倒摔伤的病人多了不少,杨老爹和刘柳每日接诊配药、进药制药忙个不停,连桂娘也不得不偶尔抛头露面,帮他们分担一二。

    这一日韩长青出营办差,路过南小口镇打尖,正巧碰到阿财在邻桌与人口沫横飞地宣讲杨老头一家叫猪油蒙了心,如何如何薄待他,如何如何偏心捡来的小叫花子等等。韩长青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小细作竟有这般手段,几日不见就逼走了阿财?

    韩长青随即转道杨家药堂,借采购伤药和杨老爹细细攀谈。杨老爹见了韩长青眉开眼笑,不住夸次山伶俐,小山孝顺,连带来的两条狗都比别家的叫的好听。韩长青心说刘次山的马屁功夫确实不错,因问道:“杨老,您可还招学徒吗?”

    杨老爹说:“孩子们都还小,且等等看吧。”

    长青笑道:“次山虽不错,但年龄上和桂娘恐怕不大合适。”

    杨老爹眉毛一挑:“怎么不合适?不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么?”

    韩长青无语,又闲谈几句奔药房去了。刘柳早把韩长青当成救命恩人,见了他也一喜,叫道:“韩大哥,您怎么有空来了?”长青一笑,把方子递过去。就见刘柳搬个大梯子上蹿下跳的拣药,又踩了脚凳,站到比她矮不了多少的柜台后,拿小戥子称药、打包,手上十分利索。

    韩长青因问她近来可好,刘柳这厮向来不见外,张嘴就开始倒苦水:“韩大哥,你看我这俩大黑眼圈子,累啊。您人脉广,能不能给杨老爹抓俩好用的小工来?包吃又包住,而且有医保哦!“

    韩长青奇道:“何为‘医保’?”

    刘柳说:“就是离大夫近便,把脉不要钱,吃药少花钱哦!”

    韩长青心说哪有人成天惦记着在看病吃药上占便宜的?转念又想,此时安排自己的人进来,岂不顺理成章?因此倒应了下来,很快挑了两个十四五的男孩送来给杨老爹,只说是慈幼局出来的,无家可归,不拘几个工钱,能跟着杨老爹学些本事糊口就好。杨老爹自是欣喜,看着刘柳拿足了大师兄的范儿,每日把两个男孩支使的脚不沾地。

    转眼年节将至,桂姐儿早早开始给小山和次山缝制新衣新鞋,刘柳每日带着李勇或王海——就是韩长青送来的两个廉价劳动力——上街扫荡年货。杨老爹也忙里偷闲,常教小山读些诗书。

    大年三十清早,杨老爹带着小山写对联、贴对联,李勇和王海洒扫完毕,又来帮桂娘和刘柳炸果子,一家人忙碌又热闹。除夕之夜,家家户户灯火长明。团圆佳节,偏偏最能触动离情。杨老爹自给亡妻上过香后,就有些闷闷不乐,李勇王海讷讷不语,小山也不似往日活泼。

    杨柳插科打诨,见杨老爹略略开怀,就拿了小酒壶来找桂姐儿。回到里屋,桂姐儿正盯着一双小袜子出神。刘柳逗她:“干啥呢?想春晚了?本宫给你说段儿相声儿?”

    桂姐儿勉强一笑,叹道:“我有个五岁的女儿。”

    刘柳和桂姐儿平时很少说到家人,此刻桂姐儿自揭疮疤,刘柳知她必是心情糟糕。因劝她到:“穿越是个玄学,兴许哪天你睡醒了,一下子又回去了,女儿正揪着你头发催你做饭呢。“

    桂姐儿问她:“你想家吗?”

    刘柳神色一黯,也不瞒她,说:“想啊。你爹地你妈咪我父皇我母上肯定在家哭呢。”

    桂姐儿一愣,突然抓住刘柳,急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刘柳一懵,说:“昂?我说想啊。”

    桂姐儿急道:“后面的!你爹地你妈咪你父皇你母上!”

    刘柳更懵:“对啊…咋的了?”

    桂姐儿问:“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又摇头自问自答:“你不记得。我记得。我记得那天我不想活了,要跳桥,有个人死拉着我不放,反反复复劝我渣男不值得,念经一样爹地妈咪父皇母上叨叨个没完,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刘柳一阵头晕,几个画面模模糊糊闪过脑海,歇了片刻问:“你当时是不是穿了个白裙子?”

    桂姐儿眼泪刷地下来了,搂住刘柳泣不成声:“是,是白裙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

    刘柳也哭了,想到父母,愈加心酸。刘柳自问,自己真的能够不迁怒桂娘一丝一毫吗?来到这里,等于告别安逸生活,几乎与父母亲朋永诀…不,这不是桂娘的错,哪怕重来一次,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如果不是桂娘和杨老爹收留自己,只怕此时自己正沿街乞食。桂娘于自己,早已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刘柳稍加平复,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都说了还会回去的么。就当来旅游了。还省了机票钱了呢。”又伸手一下下抚着桂姐儿后背,劝到:“别哭了,大过年的掉眼泪不吉利。”

    桂姐儿略缓些,仍是捶胸顿足,十分自责。刘柳说:“萱萱啊,你现在是我老板的女儿兼准未婚妻,咱俩这关系,说谁欠谁啥的就肤浅了。再说了,冥冥之中咱俩被选来穿越,肯定背负了重要使命啊。咱俩得努力啊,励精图治,科技兴国,近代史多憋屈啊。咱俩可都看了剧本了,得告诉这帮古代人,千万不能落后,落后就要挨打啊。”

    桂姐儿受不了她胡扯,抽抽噎噎到:“要不你先定个小目标。先当上省长,再当上皇帝,再抓条会说话的小金鱼儿也就差不多了。”

    刘柳见她好了,又问:“都说为母则强,你都有孩子了,怎么还想不开呢?”

    桂姐儿捂住脸,道:“渣男太渣。抑郁症太难治。来到这我就没有一天不后悔的。我当时怎么忍心把孩子扔下呢。”

    刘柳忙说:“没事没事,天选穿越人执行完历史任务,肯定有机会手刃渣男,和宝宝团聚的,奥力给!”又道:“咱这辈子可擦亮眼睛,别再被渣男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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