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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水患

    端午前后,雨水渐多了起来,史彬的及冠礼正赶上一个大雨天。刘柳本要披着斗笠蓑衣骑大青去,被桂娘制止了。桂娘说:“史家是什么人家?长子冠礼请的都是什么人?只你一人浇得和落汤鸡似的,丢不丢人?“因此押着她换了衣裳,仍叫李勇套了车送她。

    两人回来都淋了些雨,桂娘忙煮了姜汤端来。李勇接过姜汤,红着脸道了“多谢”,刘柳却不耐烦姜味儿,放在一旁不肯喝。又冲桂娘叨叨:“我说送什么人家都瞧不上吧。你说这叫什么事,宴席上不搭理人也就算了,临走还巴巴儿把我叫过去,拆了玉佩还了我一半!哪有收礼收一半儿的?他就是瞧不起我穷!我要奋斗!我要做商业奇才!咱也是学过经管的!”

    桂娘忍了好一会儿,道:“你先趁热把姜汤喝了。”又试探道:“次山,史彬还没有议亲对吧。”

    刘柳一边吹姜汤一边应道:“没呢吧。怎的了?”

    桂娘说:“他这个岁数,没有议亲,咱就是说说,你说,他会不会是断袖?”

    刘柳:“噗!…”

    许是姜汤灌少了,刘柳第二天一早就觉得头有些沉。他自己仗着年轻也不在意,仍出门去瞎忙。谁知当天晚上就起了烧,蔫在床上两三天爬不起来。好容易轻省了些,又开始闲不住,非去作坊盯着进货发货,拖了几天,咳得越发严重起来。桂娘催他去看大夫,他却说自己就是,编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方子,一剂药下去上吐下泻。至此总算消停了,老老实实趴在家里养病,史彬叫人来请了几次都推掉了。

    这一日,史彬叫丁管家来找刘柳,说有要事相商。刘柳觉也得好得差不多了,收拾着去了。到史宅书房时,史彬正背对着他擦一把长剑,听见人进来也不回头,只阴阳怪气道:“终于舍得出来了?“

    刘柳清了下嗓子,道:“这不是怕把病气过给玉林兄么。“

    史彬本来以为刘柳故意躲着他,憋了一肚子不痛快。此时听他声音嘶哑,一回头见他瘦得脖子都细了,不由吓了一跳,一点怨气散得无影无踪,问道:“这是怎么了?区区风寒怎么闹成这样?“

    刘柳说:“快别提了。吃了几剂药,不大对症。”

    史彬怒道:“哪家庸医这么不顶事?我去砸了他招牌!”

    刘柳:“昂?正是不才小可区区在下。”

    史彬:“……你以后还是跟着我做生意吧。”

    刘柳尴尬一笑,道:“不是说有要事商量么,出什么事了?”

    史彬道:“家父调任临安,已上任去了。我欲把一些生意转到临安一带,不知文柳可愿同往?”

    刘柳一直向往苏杭繁华,忙点头应道:“愿意愿意。小山考上了童生,原是去那边读书更方便。只是我家老爷子倔得很,说动他搬家恐怕要费事。”

    史彬听他答应,松了一口气,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时三刻,我近日去临安一趟,处理些事情,大约二三个月便可回来,到时再说也来得及。”又拉刘柳道:“看看这剑怎么样?”

    刘柳心说看起来像道具,嘴里随便应和道:“不错啊。”

    史彬见他敷衍,有点被泼冷水,还是耐心道:“这把叫‘白虹’,是我随身佩剑,另有一把‘墨阳’,送与你防身。我不在时,若遇上事情,你可持墨阳到史府求助。”

    刘柳说:“我有事找老丁他们不就行了,他们还能装不认识我不成。只是你出门还要带剑?路上不太平么?”

    史彬见他关切,不由一笑,道:“自是无事。只是多些小心罢了。”

    刘柳不知想起什么,又道:“玉林兄,我知你生意做得极大,只是若有可能,能否多用金银,少用交子?”

    史彬奇道:“金银搬运不便,来往都需镖车押送,交子就方便多了,为何不用?”

    刘柳脱口道:“因为纸币是政府强制执行的货币符号。”看着史彬一脸惊讶,刘柳顿觉要坏事,连忙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朝廷因为金银使用不便,所以印制了交子。我们假设朝廷有一百两银子在库,所以印制了一百两的交子供流通使用,那么拿着交子的人,就可以兑换到一百两的银子。可是如果朝廷只有一百两银子,却想花二百两,于是印了二百两交子,那么等到拿交子的人想换回银子,就换不回来了不是吗?”

    史彬回手一敲刘柳脑袋,道:“质疑朝廷,我看看你长着几个脑袋!”

    刘柳道:“就这一个,所以也只和你说了。别敲了!再敲药方子忘光了!”

    史彬笑道:“忘光才好。你说的事我记下了,切记不要说与他人。”想了想又道:“来日若我掌权,发他几万几亿交子,岂不爽快?”

    刘柳急道:“怎么能这样?这是透支声誉、剥削百姓!百姓不会支持和爱戴这样的朝廷的!“

    史彬看他着急就高兴,又道:“那怕什么,我死以后管他洪水滔天。“

    刘柳抓狂:“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史彬绷不住笑出声儿来,道:“你急什么,好像我明日就能大权独揽,祸国殃民似的。”

    刘柳赠送他一枚白眼。史彬乐了片刻,又来教他使剑。刘柳虽然向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但是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材料,只比划了几下就胳膊酸疼,索性坐在一旁看着史彬挽剑花。终于在刘柳第三回鼓掌的时候,史彬问:“我怎么感觉你像在看杂耍似的?”于是扔了剑,又留刘柳吃了饭,才叫人送他回去。

    刘柳提着墨阳剑回到家里,桂姐儿笑他“不要割到手“。李勇看着有些跃跃欲试,刘柳把剑扔给他,不想他倒还真舞得似模似样。刘柳心说果然男人都爱冷兵器,可惜墨阳不能送人。次日刘柳得了空,到铁匠铺选了样式,订了两口长刀和一把小匕首。因迷恋锦衣卫,特意让店家篆刻“绣春”二字在长刀上,预备送与王海李勇两个玩儿去。

    不日,刘柳同几个相熟掌柜为史彬设酒践行,席间有人提起今天雨水太多,粮价将变,史彬笑道:“诸位又要发财了。“

    刘柳知道遇上天灾,往往是这些富户驱赶贫农、低价囤地的机会,只不知又有多少穷人要卖儿卖女,流离失所了,心中着实不忍,因问道:“若逢水患,朝廷不会来赈灾吗?”

    王掌柜哈哈笑道:“自然要赈灾,否则这两淮官员如何发财呢!”

    刘柳恍然,由来朝廷赈灾,十成银粮到得灾民手中只怕不到一成,也是难免之事。史彬见他神色郁郁,低声对他说:“文柳也囤些粮置些地产可好?若是银子不够,只管来找我就是。”

    刘柳摇头道:“既要去临安,在这边置地也是麻烦。只是我确想囤些粮,万一官府赈济不力,多少可以救些性命。”

    史彬低笑:“不想贤弟还是个菩萨心肠。罢了,我吩咐老丁帮你办好就是。”

    此后十来天,寿春果频降大雨,街上流民日渐多了起来。一日刘柳在外头转悠,忽听人道“黄河决口了”。刘柳大惊,忙凑过去细听,只听一老丈道:“自叛臣杜充掘河以阻金兵,金兵不见淹死几个,年年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今年不知又要饿死多少人!”

    刘柳插话道:“老丈,可知黄河真的决口了吗?”

    那老丈道:“怎么不是真的。那边几家子,都是西边逃难过来的。你且看吧,撑不过几天就要卖儿卖女了。”

    刘柳听了,忙跑回家找桂娘商量。桂娘听说黄河决口,心下焦灼,问刘柳预备何时开始设粥棚救济灾民,刘柳说:“现在只怕还早。我们要撑到朝廷来赈灾,手上的粮食根本不够,只能把钢都用到刃上了。”

    桂娘道:“正是如此。我还怕你不忍心,乱了部署,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刘柳低头道:“我确实有件乱部署的事想干…”

    桂娘问:“什么事?你说吧我挺得住。”

    刘柳低声道:“我想把香皂方子抵给史彬换粮。你放心,不做香皂生意咱们也可谋生,咱们…”

    桂娘打断道:“我当什么事儿呢。这破方子值什么,多救点人是正经。可是史彬不在,你怎么和他商量?”

    刘柳道:“写信吧,就是一来一回慢了点。对了,你也赶快给杨老爹捎信,叫他搬来寿春,流民只会越来越多,他一人留在那边实在让人不放心。“

    二人计议已定,各自动笔。杨老爹的回信四五天就到了,只说水患当前,正应广施药材,救治灾民,且邻里乡亲都需自己援手,说什么也不肯挪地方。桂娘和刘柳无奈,只好叫李勇带上绣春刀,送了一车粮食给杨老爹和王海,叮嘱王海一定照顾好杨老爹。王海得了刀乐不可支,称刘柳“总算办了点实事“,胸脯拍得山响,说一定不会辜负桂娘所托。

    和史彬通信则困难得多。刘柳不知史彬走到哪里,只好按事先约定,把信交给丁管家,也不知何时才能递到史彬手中。街上灾民越来越多,刘柳也不敢出门闲逛,难得深居简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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