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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南风

    刘柳恍然大悟,心知必是得月楼江河日下,那老鸨急了,派了素娥来作说客或者睡客。刘柳暗道还好我没有作案工具,否则今天受了美人恩,明天就得有一堆麻烦找上门来,因此正襟而坐,道:“花魁娘子屈尊纡贵至此,杨某实不敢当。 ”

    素娥嫣然一笑,仍挨坐到刘柳身前,道:“先生怎疏离客套至此?叫奴家好生伤心呢。昔日王妈妈欺先生远道而来,怠慢了先生,现如今早已悔不当初。先生可否赏奴家一点薄面,高抬贵手,成全王妈妈一片悔过之心呢?”

    刘柳道:“素娥姑娘说哪里话。杨某不过区区一个卖曲儿的,除了编词唱曲再无别个本事,又何来抬手不抬手之说?”

    素娥娇嗔道:“先生纵不刻意为难,却偏心得紧呢!先生给那摘星阁谱了多少妙曲儿,却怎不肯怜爱素娥一星半点儿呢!”

    刘柳听的一阵牙酸,心说你若不是个姑娘我一准儿啐你脸上。需知美貌虽是利器,却不能滥用,美貌透支后更加惹人厌恶。刘柳拉下脸来,道:“杨某同得月楼之间的是非曲直,王妈妈自然一清二楚,想必素娥姑娘也心知肚明。杨某既蒙摘星阁徐妈妈抬爱,自然不能背信弃义,私下同得月楼勾连,天色不早了,素娥姑娘请回吧。”

    素娥脸上微微变色,却仍按下怒气,软语道:“先生怎如此不知变通。素娥忝居建康府花魁之位,先生若能赐曲,有素娥相辅相成,先生声名必将更胜如今。且得月楼上下皆待先生如上宾,素娥…素娥更是任凭先生差遣。先生名利双收,又何必在摘星阁蹉跎岁月呢?莫非先生嫌素娥貌陋,还入不得先生的眼吗?”

    刘柳叹了口气道:“不错。”

    素娥惊怒交加,问道:“什么? ”

    刘柳道:“素娥小姐这花魁的名头响亮,岂知见面不如闻名。小姐这面容身段,差我家娘子远矣!杨某不才,也不是饥不择食之辈,确实难以俯就。素娥小姐自重,杨某不胜酒力,有唐突之处请小姐见谅,恕杨某不能远送了!”

    素娥夺门而出,猛一摔房门,惊得门口一女子“唉呦”一声儿,她的同伴冲着素娥的背影叫道:“摔什么摔!你的花魁仪态呢?!仙人见了你这尊容,还肯授曲给你吗?”

    刘柳抬头一看,这二人正是摘星阁的两个当红歌妓,纤云和巧荧。刘柳抬手招呼她们进来,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巧荧活泼,叽叽喳喳道:“今日狄员外家在此设宴,叫了唱,我俩见素娥那小蹄子鬼鬼祟祟,就抽空溜出来看她做什么,谁知道正撞见先生教训她!这蹄子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总以为放出几分手段就没有她撬不走的客人!见了先生竟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丢人现眼到家了!哈哈哈…纤云姐姐,我早说了,先生连岚汐也看不上,怎会看上她…”

    刘柳被她吵得脑仁生疼,不住按压太阳穴。纤云忙拉了拉巧荧,道:“先生对夫人情深似海,我等钦佩不已。先生想必也乏了,我等先退下了。”

    刘柳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叫住纤云,道:“我今日醉了,骑不得马,还是劳烦纤云姐姐和阁里说一下,我同你们一道坐车回去吧。”

    纤云道:“这是自然,先生纵是要走我们也不能放心。”

    言毕轻轻合上房门,同巧荧一道安排车架去了。巧荧仍然沉浸在素娥吃了排头的亢奋中,对纤云道:“扶菊先生可真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看素娥那蹄子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扶菊先生可真给咱们阁长脸!说起来扶菊先生留宿在咱们阁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好像还从未叫人伺候过,想必是对夫人钟情之至。哎呀,若是以后我也能得一位如扶菊先生一般的深情郎君,那便是死也无憾了!“

    纤云问道:“你入行也有五六年了吧? ”

    巧荧一愣:“就快满六年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纤云叹道:“时间也不短了,你可曾见过有哪个男人如扶菊先生一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巧荧摇头:“一个也没有,所以他才难能可贵不是吗? ”

    纤云道:“可能吧。只是他夫人是何等样貌,我等均未曾见过——若说胜过岚汐,我是不信的。我曾听人说,有些男人,生来厌恶女子,只好男风。扶菊先生又男生女相,只怕…”

    巧荧惊叫:“呀!他竟喜欢男人!”

    纤云无奈道:“我只是猜测…“

    巧荧是个憋不住话的孩子,当晚就将素娥的遭遇和纤云的猜测同一众姐妹探讨了一番。摘星阁内就此分做两派,一派认为刘柳对夫人专情不可动摇,一派认为他好男风,恋慕男子。没一日功夫,连徐妈妈也听说了此事,偏她近日无聊,促狭之心顿起,竟道:“是否恋慕男子,一试便知。”

    次日徐妈妈找到刘柳,说宝津楼宣蘅宣芷二位公子多次遣人来求曲,委实推拒不掉,因此请刘柳拨冗前去,一应酬劳较平日只增不减。刘柳心说来了许久却还未领教南风馆是何景象,如今正好见识见识,因此乐颠颠去了,也未细究徐妈妈为何笑得一脸深不可测。

    晚间刘柳回来,却面含薄怒,一连灌了几杯茶水。徐妈妈和几个相熟歌妓纷纷凑过来探问究竟发送何事,刘柳忍不住吐槽:“这宣蘅宣芷两个也太难缠了!一个龟毛得要命,一首曲子改了七八遍还不满意;一个笨得可以,教得我嗓子都冒烟了半首曲子还没学全,还得改天接着教!他再学不会也不要叫我去了,我也没那个本事教会他。”

    几个歌妓面面相觑,徐妈妈笑道:“这宣蘅倒也罢了,他成名已久,难免有些骄矜之气,只宣芷小公子却是宝津楼主重金买来调教的,一直养在内宅,连我也未曾见过,听说是风姿无双,不知先生觉得如何?”

    刘柳在现代媒体上不知见过多少美男,宣芷宣蘅长得都不错,却远不及大屏幕苛刻筛选出来的各路明星来得惊艳,因此只是淡淡道:“还行吧,女了女气的。”又补道:“徐妈妈,以后宝津楼的生意您还是帮我推了吧,这钱赚得太不省心了。”

    刘柳这财迷安心不做宝津楼的生意,真正的原因其实不便对徐妈妈她们明言。自刘柳一脚踏进宝津楼,上上下下从小倌到嫖客,个个盯着刘柳打量,有些尚且收敛,有些简直直白露骨,让刘柳极不舒服。宣蘅宣芷二人也不知是自来如此还是得了什么指示,逮着机会就要动手动脚,刘柳被恶心的浑身直长白毛,若不是看着徐妈妈的面子,只怕要当场发作。关于南风馆的一切幻想就此破灭,好容易忍了大半日,却半点不想再踏足了。

    歪打正着,刘柳通过了徐妈妈的测试,摘星阁内男风派彻底哑火,专情派扬眉吐气,扶菊先生在众人口中的形象愈发神圣起来。然而人类本性天然向往打破禁忌,越是绝对的禁忌,打破它越能带来极致的成就感。刘柳近来发现对自己暗送秋波的姑娘骤然多了起来,只要他在阁中现身,总有几位丽人殷勤随侍,个别胆大的甚至投怀送抱,刘柳颇有些招架不住。

    这日刘柳同岚汐排曲,只唱了一半不到,岚汐突然开始长吁短叹。刘柳心说又来了,却又不好拂了头牌的面子,只好柔声问道:“岚汐姑娘有心事?”

    岚汐沉吟道:“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刘柳点头:“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岚汐姑娘才貌双全,钦慕姑娘者不知凡几,姑娘又何须作此伤感之语呢。 ”

    岚汐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先生绝顶聪明,难道还不解岚汐心意吗?”

    刘柳一阵头疼,陈词滥调少不得再讲一遍:“杨某已有妻室,且内子一家对杨某恩重如山,杨某实不忍相负。”

    岚汐低下头去,再抬眸已是两行清泪,泣道:“岚汐自知身份低贱,也不承望登堂入室,便是一夕之好,先生竟也吝啬给予吗?”

    刘柳干笑道:“多谢岚汐姑娘抬爱,可惜杨某心有所属,不得不辜负姑娘一番美意了。”

    岚汐忽道:“既如此,先生可愿仔细看看岚汐?”

    刘柳不解其意,道:“姑娘有倾城之貌,任谁都不能不愿细睹姑娘容颜。”

    岚汐轻轻点头,忽然拔下头上金簪抵住面颊,凄然道:“世人皆道婊子无情,先生不信岚汐一腔真情,也在情理之中。可笑岚汐自负貌美,竟不能得一人相守,又陷在这腌臜地被人轻贱,留着这张脸又有何用!还请先生记住岚汐美丽的样子,岚汐今日自毁容貌以明志,余生唯愿先生平安顺遂,百岁无忧!”

    刘柳唬得魂飞魄散,头牌若毁伤容貌,在这看脸的地方要如何生存?因此再顾不得所谓男女大防,用尽全力将簪子夺了下来,又将岚汐揽在怀中轻声安慰。岚汐泣不成声,缓了好一会儿方道:“先生不是无情之人,为何却对岚汐如此狠心?!”

    刘柳万般无奈,轻叹道:“杨某实非姑娘良配。杨某其实…其实有隐疾…”

    岚汐突然抬起头:“什么?你不举?”

    刘柳:“昂?算是吧…”

    岚汐蹬蹬蹬跑出门去,刘柳看着她半掌不到的小脚一脸懵,不知今夕是何夕。半日功夫,摘星阁上上下下看刘柳的眼神全变了,之前满是探究,现在饱含同情。刘柳去找纤云讨茶喝,听见屋内一人道:“终究还是岚汐姐姐本事,这一来全清楚了,只可惜扶菊先生的夫人,怎就嫁了这么个废人!”

    另一人道:“被他那皮相骗了呗!叫我说还什么‘扶菊’先生,叫‘不举’先生才对!”

    几人哈哈大笑,刘柳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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