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乐美17

    芝谷洋馆内部采用了大量木质结构,在英伦的古典基调上,混合了巴洛克的元素,显得敞亮富有格调。吊灯和装潢都保持着古典的样式,具有教科书级的文艺气息。

    就像摆放花束一样,室内装饰着无法估价的画像、雕塑,艺术的芬芳营造了高级的奢侈感。

    与新闻报道营造的人设不同,芝谷洋一并不是节俭过头的人,而是一个有能量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各位车马劳顿,不妨稍作休息,少爷将会邀请各位共进晚餐。葵音是这儿的女仆,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她就行。”长谷川管家指着先前的女仆做介绍。

    “是,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女仆提起裙子行礼。

    她看上去十六七岁年纪,穿着白色藕节衬衫,黑色背带连衣裙,留着公主切短发,左眼下近鼻翼处一颗小痣,无论外形和气质都非常符合高配女仆的想象。

    “看到了吗?太夸张了,简直就是艺术宫啊,不,比皇宫还要夸张啊。”小林八尺小声哔哔。

    “这栋别墅大概1亿吧,不算里面的东西。”铃木鹿嘲笑地说。

    “什么!是日元吗?”

    “美元!当然是美元!类似的度假别墅,芝谷家在全世界还有十几处,不为外人所知。”他说完撩了下自己的头发,朝女仆露出阳光亲切的笑容:“嗨,葵音,我又来打扰你了!”

    “失、失礼了,请允许我带你们去客房。”

    “这个晚上果然还是看到你心情最好啊。”

    “谢谢……”

    “车在半路抛锚了,我只能跟着回来,要不然只能在山里过一夜了,这地方真是晦气。”

    “请、请不要这么说。”

    “是啊,毕竟是葵音你从小长大的地方,肯定早就习惯诅咒了。”他的语气缓和了一点。

    就某种意义上,他在对女人嘴甜这点还真是挺强的。

    “这里不会是鬼屋吧,怎么又是魔女又是诅咒的。”

    小林八尺人忍无可忍地提出疑问:“你是这儿的仆人,你们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名叫葵音的女仆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埋下头说:“不是鬼屋,也没有魔女……那个只是荒唐的传言而已,我为芝谷家服务十几年了,从未见过真正的魔女。”

    “洋馆的诅咒是什么?这里的‘某人’似乎因为诅咒痛苦不堪,你既然工作了很久,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吧。”

    “欸?……对不起,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她迟疑地说。

    “我知道哦,呆在洋馆就会被‘无聊’病毒杀死的诅咒,你说是吧,葵音。”

    小林八尺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他狠狠瞪着铃木鹿。

    气氛下降到冰点,铃木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立即很有自知之明地跳开至少三米。葵音畏惧地缩了脖子,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那个,松丸先生和水岛小姐都在二楼的吧台聊天。”她轻声说,强行镇定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不忍过于苛责的柔和。

    “葵音啊,他们在喝什么牌子的酒?”

    “……对不起,我不知道。”

    铃木鹿摆出不耐烦的表情,又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过去凑热闹了,反正他们也不欢迎我。”

    “……请不要这么说。”她怯弱地低下头。

    女仆把我们带到一楼客房,就先告退了。

    关上房门,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间每个角落都搜索了一遍。

    “心情还真是微妙啊,这个地方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诅咒之馆,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拆了啊。”

    一路被强制禁言的五条悟立即发出豪言壮语。

    我:“……”

    他真的很强。

    请务必不要连累我。

    “灰原先生,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应该可以离开了吧,在旅游期间加班工作姑且不谈,魔女之宴一听就很危险……”

    见他又打算赖住不走了,我走到门边按下把手,发现门被抵住了。

    “骗女人的小白脸?”

    “……”

    “喜欢扮演受委屈的小白花?”

    撑在我身后的手与微微倾过的身子,像猎捕者一样,把我圈在狭窄的空间里。

    身高差带来的压力莫名的有点心惊肉跳,刮过耳梢的嗓音也是刻意捉弄的暗哑,有些许折磨人。

    我喉咙有点发紧。

    忍不住用齿压了压下唇。

    背脊骨像触电似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裹挟着电涌炸开。

    一退再退,我再无可退,靠在了门背上。

    “你玩得很开心嘛,不愧是小夜。”

    偷偷打量他,闪亮的墨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霜星睫毛,卷动的发梢就像在跳舞。那张总是收获满满赞美的脸,勾勒出深邃轮廓。

    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啊。

    笨蛋。

    像有病的野兽似的心情,从心里逃了出去。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过了一会儿,我才如梦初醒地被他贴在耳边说话的气息惊动,咫尺间的唇色也是淡淡的,纤长卷翘的睫毛就像呼吸一样挠动侧脸。

    然后他把我搂进怀里。

    短暂的拥抱后,他松开手。

    感觉自己下坠的指尖不自然地惊动几下,迅速抬眸看着他,下垂起眼睑,不情愿地补上后续。

    “……已经到这里了,如果硬要我陪你,也没办法。”

    算了。

    大概是不喜欢也不讨厌的程度罢了。

    “我是最强的嘛,安心。”

    “难得的假期,一下子就结束掉确实不太好,就由我来陪你慢慢玩吧。”

    他半强迫地把我推坐到床上,笑盈盈地戳亮手机,把与虎杖伏黑三人的合照亮给我。

    应该是用手机前置镜头拍的,人脸稍微有点变形。五条悟的脑袋距离镜头最近,学生的脑袋挤在他身下。

    虎杖比着剪刀手笑得爽朗,伏黑则一如既往写着微妙的不情愿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天生自带有色眼镜,善于从细微处发现不和谐。

    愣是从照片看出了左拥右抱人生赢家的感觉。

    轻浮。

    是很轻浮。

    再看一眼。

    我不动声色地把手撑在膝盖上。

    感觉思维又被打断了一下,忍不住舌尖点了下唇。

    注意到他的视线也随之下落。

    真是要命了。

    一言不发地对视几秒,我撇开眼。

    “这里不太对劲,你【看】到了什么?”

    他没有立即回答。

    “当做余兴节目,来打个赌吧。”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永远开挂的人打赌。

    “你希望我现在是五条悟,还是五条灰原呢?”他问。

    “有区别吗?”

    “诅咒的浓度已经超标了哦,虽然现在暂时放着不管也不会出大乱子,毕竟是诅咒啊诅咒~我们现在可以看做在怪物的内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受害者,还是早点铲除为妙啊。”

    这么简单就剧透真的好吗?

    无论如何五条悟都是打破第四面墙,彻底超游的存在啊。

    “诅咒是房子?”

    “嘛~虽然已经基本确定了诅咒的源头,现在就把它破坏还太早了。”

    “……”

    啊这。

    他继续嚣张地说:“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搞不懂这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从纯粹的逻辑角度,无法得出任何严密的真相,也不知道动机,只要全部都破坏掉就没事了。”

    “不如我现在就把这栋别墅破坏掉吧,然后等着坏人一个个跳出来,那时候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除了破口大骂,根本不痛不痒。仔细想想,这些跟老橘子一脉相承的家伙,应该会像鲶鱼一样躲在肮脏的环境里……”

    “……”

    职业选手禁止开挂了解一下。

    五条悟经常说话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思维转得很快,像只活蹦乱跳遛到半途就开始挖坑上树为非作歹的猫。

    想强行跟上他的步调只会心累,但放着不管也会恼人。

    “是啊,那是一个乏善可陈的夏天,蝉鸣如雨,似悲鸣,也似歌唱,令人不由得想要吃冰西瓜。”

    我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说。

    “这时候,一股念头突然袭击了某个戴着奇怪黑色眼罩的神秘人,他不由得心想,不如把所有人都杀了吧。”

    盯——

    “好主意!先给伊地知两拳吧。”

    “……为什么是他?”

    “嘘——”

    嘴角微微张扬,气音就送了出来。

    他竖起一根手指。

    我也被激起了几分赌兴:“赌约是什么?”

    “赢的人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怎么样?”

    我装作短暂思考片刻,稳重点头:“如果不违背法律道德底线和社会公序良俗的话……”

    “居然谨慎到这种程度,默认自己会输吗?”

    “……”

    以无比愉快的语气说出了相当讨人嫌的话。

    他说:“因为奖品丰厚,也不是不可以啦。”

    “没关系。不想勉强老师。”我双手扒拉着他指头,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说。

    “来,我们现在就定下束缚吧。”

    ——作恶多端,得寸进尺啊。

    我觉得自己的感情有点维持不住。

    “……灰原先生,”我把皮筋抠出来,再次强调他的身份:“你应该还记得,这次我们并不是以官方咒术师的身份,来这里解决诅咒吧。”

    他轻轻勾了一下嘴角,无甚情绪:“没错,就是这点才麻烦。”

    可以说目空一切,带着点神性的傲慢。

    诅咒放着不管越久,危害越大。

    若是不经允许破坏他人私产,反倒会变成世俗的罪人。

    无论打着怎样正确的名义,都是对私权的侵占。比起死亡和诅咒,有的人更害怕孤独地活着,连生死都能置之度外。

    正因为不存在绝对的自由,这个世界也没有绝对的正义存在吧。

    “总之,高专那边没被高层找麻烦吧。”

    “暂且不会有什么小动作了,大概,后面的事情都交代给伊地知了。”他翻转五指,语调悠悠的。

    “伊地知先生还真是任劳任怨。”

    “确实,他之前是犯过严重错误的,肯定会完成得滴水不漏。”

    话虽如此……这种逻辑通顺但又无敌讨打的话术……

    由此也可以感受到伊地知到底有多心累。

    “您就没考虑过自己一直以来过于高调,树敌太多吗?”

    手指停下无意义的摆动,握成拳头。

    “那又怎样,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头,也就敢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了,真是……让人想把那帮混蛋全给宰了。”

    知道了,知道了。

    别念了。

    “西东京市出现的咒胎,在【窗】确认的4个小时内变态成了特级咒灵,小夜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故意针对你吧。”

    是报应。

    天底下哪里有什么无缘无故,无根无萍的诅咒。

    在地狱相见,可真是太棒了。

    “那个是有着两面宿傩手指的咒胎。”

    他说出了答案。

    两面宿傩的手指本身就是特级咒物,诅咒吃下它能获得强大的咒力。目前有6根手指被高专保存,其余14根手指下落不明。

    虎杖吞下手指,奇迹地压制住了两面宿傩的意识,是一具完美的容器。五条悟以“反正都是死,不如等他吸收了全部宿傩之后再杀”为由,保住虎杖了性命。

    虎杖拥有手指之间的特殊感应,这种感应显然是双向的,吸收了手指的咒灵也能找到虎杖。

    这次的咒胎事件正是杀死虎杖的局。

    “我强行给悠仁争取到了实质上没有期限的死刑缓刑,于是对此心有不满的高层趁着我不在,打算利用特级咒灵名正言顺地弄死他。”

    “如果死的是其他人,还能给我添堵,这真是一石二鸟,你说对吧,小夜。”

    他的自我认知倒是挺清晰的。

    “你就没考虑过我也可能被收买了吗?”

    “我一直都是个把学生放在首位的好老师,在老师的身份之外,无所谓啊。”他的的唇角散漫地勾着,两眼放光,仿佛在说:还有这种好事?

    “……”

    “小夜酱,你知道吗?虽然大部分时间,你都表现得很配合,我的【六眼】却告诉我,你想从我身边逃走。”

    他不对劲。

    甚至有点细思恐极。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多少有点伤自尊心了,稍微依赖我一点嘛~”

    “我真的很好说话,说不定会被恋爱冲昏头脑哦。”

    他看着我,几乎把脸怼到面前:“快问我为什么无所谓。”宝石蓝眸闪烁清浅眸光,让我忍不住犯怵,可能每次近距离的颜值暴击,都是对我灵魂的鞭笞。

    “……为什么呢?”

    “我是又强又可爱的大帅哥。”

    “……大笨蛋。”

    突然没完没了撒娇,不就跟黏人耍赖的大猫一模一样了吗。

    忍无可忍地站起来,耳尖难耐地红了。

    “我到另一间房看看。”

    “有什么关系,我跟你一起。”快步走出房间,下一秒他又贴了过来。

    可恶,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自信。

    “走开!”我被笑声弄得耳朵酥麻,心尖不由得一颤,表情超凶。

    “……欸。”他立即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

    姿态散漫,乐在其中。

    “你的表情跟声音真的完全不搭哦……不如说更——”

    “不许说!”

    “你在做什么!”

    一声低喝,隐含警告。

    “五条。”

    小林八尺宛如英雄救美地出现了。

    下一秒,他出现在五条悟身前,拳脚撞在一起。他们同样身材高大,动作也大开大合。

    一阵眼花缭乱地近身搏击过后,两人像无事发生一样分开。只不过五条悟仍然站姿散漫,小林八尺的呼吸却微微有些乱。

    “你很弱嘛。”五条悟笑嘻嘻地挑衅。

    也许不算挑衅,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小林八尺也留了力,没有动用术式,片刻后他说:“御三家?本大爷记住你了。”

    “有必要吗,小林先生,又不是每个五条都是六眼。”我打起圆场。

    “本大爷当然知道他不是五条悟,哼,没有梦想的咒术师。”

    “……是吗?”

    “请别吓唬他了,灰原先生。”我扭头,面无表情地用唇语发出威胁。

    “禅院?五条?搭档?别开玩笑了,你看爷像傻子吗!”小林八尺按捺着愤怒说:“虽然爷跟这个禅院认识的时间不长,还是看得出一些事情的。”

    “……?”

    他呸了一声:“骗女人的家伙。”

    我:“……”

    这个烂梗是过不去了吗?我真的很理解高层,不能怪五条悟树敌太多,有时候他真的太不当人了。

    五条悟耀武扬威的视线钉在他的鞋上:“你穿鞋的品味不如我。”

    我:?

    等一下。

    小林八尺的五官瞬间就狰狞了啊!他的脸仿佛被火焰灼烧过一样,变得通红,带着血丝的眼睛就像夜叉一样可怕。

    一句话,五条悟治好了他的捞男恐惧症。

    因为他是个拿赏金买限量款的鞋狗。

    我视线滑过大长腿,落在五条悟不起眼的情侣款帆布鞋上。

    关键词:【情侣款】。

    不知道为什么,场面脑残地安静。

    能感到小林八尺扑面而来的不爽,以及隐含的对我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甚至下意识想遮挡住杀气。

    这个剧本已经容不下我了,请让我走吧。

    “小林先生,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我理解你对御三家的好奇心,前提是有那个命才行。”

    我坚强地念出了台词。

    今夜尚未结束,状况频出。无论小林八尺还是铃木鹿,都让本就窘迫暗淡的委托蒙上了前路未卜的阴影。

    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激动的呼吸声格外刺耳。

    转过头。

    就看到铃木鹿瞪大眼睛,身子躲在墙角敬畏地看着我们。

    “现在竞争太激烈了……”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想什么,我敢肯定误会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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