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烈之华08

    天黑了,理应闭上眼睛,只有狼才会在夜里游荡。

    狼人的聚会,总在深夜进行。

    “跟魔女一决胜负,哈哈哈……你还真敢说啊,纱梨子小姐,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茉莉咯咯笑了一会儿,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撑着下巴,作无聊状:“这样……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不愿意说就算了,真无聊,我们来决定今天的祭品吧。”

    长谷川茉莉,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啊。

    “又要杀人了吗?”

    “纱梨子小姐,你不会现在开始后悔了吧?”茉莉前进一步,眼中倾泻出恶意:“到这一步,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不错的觉悟啊。”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很顺利。”大暮鸣一依旧冷静儒雅,目光却带着居高临下地审视:“禅院小姐口才超然,还好你不是我们的敌人,否则最大的变数就是你了。”

    “我就当做夸奖收下了。”我双手一摊:“今晚的结果可不是我能操纵的。”

    真是措手不及啊。

    差点让黑井美里破坏了我的计划。

    果然愿意倒贴五条悟的人都很难搞。

    第一次在魔女房间聚会,大暮鸣一讲述了替罪羊的故事。

    上帝为了考验信徒亚伯拉罕的忠诚,要他杀了长子祭奠,亚伯拉罕通过了考验,最终一只山羊代替了他的长子去死。

    铃木鹿就是他心中理想的替罪羊,也只有水岛杏里肯坚决保他。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与芝谷家关心亲近的戴森医生极大概率会跟票投铃木鹿,或者干脆弃权。

    他没防备到到黑井美里。她的牺牲精神鼓舞了医生,也改变了长谷川茉莉的决策,使得黑井美里与铃木里的票数拉平。

    今夜没有人被处决。

    而这一切源头,似乎只是我在自寻死路。

    我真是个麻烦可恶的女人,令大暮鸣一生厌。

    我利用了芝谷家与外来者之间的矛盾,把黑井美里的身份由医生的保镖黑井美里,变成了威慑者黑井美里。

    除非能找到决定性的理由,证明黑井美里是狼,否则绝不会有人敢动她。

    想必她明白后,也会主动打消顶替我的愚蠢念头了。

    相比昨天,我们都表现得很温和疏离,不知道是不是互相提防的缘故。

    要是每个人都穿上礼服,戴上舞会面具就更完美了。

    “果然还是应该杀掉黑井美里吗,她很麻烦啊。”茉莉提出了两个选择:“还是从那对小情侣里随便选一个?”

    就像讨论肿瘤切除方案的医生一样,讨论着接下来的杀人计划。

    必须试探一下。

    “我会选戴森医生。”

    两人同时看着我。

    “你确定要这么做?”

    “因为他是气氛润滑剂吗?”

    “是的,医生太善良了,他是最好的祭品。”

    “今天晚上的宴会你们都看到了。我是一名嫌疑重大的外来人,必须主动向所有人展示自己是无害的,大暮先生原本想要处决铃木鹿,却遭到了以黑井和医生为核心的阻拦。”

    我循循诱之:“一旦杀掉医生,形成的纽带就断了。”

    我曾在宴会询问:在决赛中的嫌疑人应该应该剥夺投票权。

    茉莉回答是。

    有这句话有并不重要,只要投票人数是2的倍数,就可以达成平票。

    结果是——所有人都不会被处决。

    这显然并不是魔女的仆人想要的,人类应该越少越好,才越容易被控制住,直到所有人都被杀光。

    黄昏的房间里,时间低沉暗淡,如一首温馨朦胧的小诗。

    不知何世,睡意弥深。

    “杀死黑井美里,我恐怕做不到。往好的结果看,会击溃心理的安全防线,把人类变成一团散沙,但也有可能会孤掷一注,狗急跳墙。”

    “我不想节外生枝,黑井美里出乎意料的对我很有好感,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但也就到此为止了,任由他们自由发挥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让他们做出不利的事情。”

    茉莉抱着双臂不屑地说:“说到底你一直在保护黑井美里,你真的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黑井美里宁可顶替我被处决,那种情况要是什么都不做反而不合常理吧。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获得胜利了,一点细节无伤大雅,你太心急了,茉莉小姐。”

    “对了,你似乎跟戴森医生很亲近,没关系吧?”

    戴森医生无论与芝谷洋一关系如何,他也只是个外人,茉莉投出了与少爷意愿背道而驰的关键一票,这不就是NTR吗?芝谷英士居然捏着鼻子认了。

    太奇怪了。

    不如说芝谷英士好菜,身为第三代唯一的男丁他真的好菜,是个人都可以无视他的意见。

    “我没关系。”

    “戴森先生是一位品德高尚的医生,是茉莉的救命恩人。”

    “别说了!”茉莉抱着脑袋,竟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不想回忆起那件事!”

    “……如果我没有记错,芝谷家是医学出身吧。”

    “茉莉是在洋馆长大的下人……”

    “大、暮、鸣、一!你也配?!”

    火光在她瞳孔深处跳动。

    大暮鸣一镇定自若,没有因茉莉的威胁产生任何动摇。

    “没什么不能说的,茉莉小时候身体很弱,戴森医生喜欢茉莉,照顾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医生,茉莉不一定能顺利活下来。”

    “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魔女的意志是伟大的。”

    芝谷英士说过,洋馆过去经常有真理教徒出入。

    茉莉似乎存在某些方面的精神疾病,当然被邪|教洗脑的人都这样。

    看来很过分啊。

    我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我们可以破例换个人选,杀掉长谷川葵音?杀掉她可以吗?”

    茉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她的表情看起来要杀人。

    我双手合十:“别误解,我不是有意的,反正长谷川葵音已经消失了不是吗?直到现在也没发现她的尸体,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啊。”

    “长谷川忠泰已经献给了伟大的魔女,不如让他们相见吧,这也是你的愿望,茉莉小姐,让葵音解脱吧。”

    我探究地盯着她。

    她将视线从我的心脏挪回眼睛,咬牙说:“你以为的那种无聊的情感不存在我身上,别试图对我指手画脚!”

    我平静地看着她:“茉莉小姐,你之前曾经说过,葵音是绝对站在你这边的,莫非她的消失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不,她是突然消失的。”

    “这样……我不认为她是随随便便消失的,能够说出魔女不是敌人,这样的女人,她恐怕知道宴会的漏洞吧。茉莉小姐,你是最了解葵音的人,可以把这个方法分享给我们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茉莉尖叫说:“没有办法!没有人可以逃脱魔女的审批!任何人都不可以!”

    “大暮先生,这个……您怎么看?”

    “仆人的规则是晚上必须杀掉一个人,如果消失的葵音已经死去了,我们必然承担魔女的诅咒。”

    “大暮先生,您想要做什么?”

    大暮鸣一说:“守护芝谷家的人是我的底线,只要不伤害少爷就好。”

    “茉莉小姐,您还有别的人选吗?”

    “就医生吧,能够取悦到魔女是他的荣幸。”茉莉说。

    “这样是最好的,希望医生不要怪罪我们。”

    我在胸前划过十字,脑袋低垂下来。

    “哈利路亚。”

    ……

    第三天如期而至。

    真不想面对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啊。

    在安静寂寥的白天,走出房门,在奢华的洋馆内行走。

    我察觉到了。

    这座芝谷洋馆里,过去的确居住着一位魔女。

    像是月亮一样的。

    月既是物象,也是意象。月亮古代被称作月桂、月兔、蟾蜍……月宫住着辉耀姬,有捣药的兔子。春月朦胧,夏月朗照,秋月皎洁,冬月清冽。月向人圆,月亮使人在黑暗中永远地思考。

    直到用航天器艰难登上月球,见证惨白荒漠上一片坑坑洼洼的陨石坑。而后那寄托了无尽诗情画意的华丽纤巧之月,才剥开残忍的面纱,那不过是星空的弃子。

    月亮是比星星更加黯淡的天体,只能通过反射发光。

    那是一颗死诞的星辰,充满了污秽与灾厄。反射太阳的一面叫做明月,背对光的一面,难道就能称为暗月吗?

    明月与暗月,难道不是一体的?

    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厌倦这个游戏了。

    是时候跟【魔女】一决胜负了。

    “大暮先生早,真希望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啊。”

    大暮鸣一站在垂着天鹅绒窗帘的走廊,看上去是专程来等我的。

    他朝我点头:“我有单独的话想跟你说,是关于茉莉的。”

    “走吧,小心隔墙有耳。”

    我隐约察觉到心跳不适,空气里飘荡着令人不安的味道。

    是很早之前从侃侃而谈的长谷川忠泰身上感受到的,在寻常之中轻微的不寻常骚动,幽深的巷道,剥落的墙面,大片的积水——像是长满了铁锈色的爬山虎。

    眼前出现了血。

    一步步往前走,血越来越多,连成了线。

    水岛和松丸死了。

    黑井倒在石膏雕像旁,身上负血。

    “黑井小姐!”我朝她跑。

    她用尽全力冲着我喊:“快跑!——离开这儿!”

    “救命啊!茉莉疯了!”

    芝谷英士惨叫着从我眼前跑过。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吧!”茉莉拿着把带血的菜刀,狞笑不止。她连看也不看我,鬼魅的身影直追着芝谷英士,刀刃亮得刺眼。

    “少爷!”

    芝谷英士惊恐万分:“你这个疯女人!不要过来啊!你们快点杀了她啊!”

    他不断把手边能碰到的任何东西,朝浴血的女仆砸去,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挨上。

    “跟上来!”大暮鸣一命令。

    陡变突生!

    危险的预兆来自身后。

    我侧身一避,提起手边能拿到的花瓶,狠狠往身后一拍。

    在它砸中什么碎开之际,一把匕首滑入掌心,我曲膝发力,攀住他的肩膀爬上后背,双腿一收绞住脖子,匕首反刺入下颌!

    抓力袭来,捏着我的脑袋,简直就像一轮铁锤,把我砸进地面。

    骨头都要被砸碎了,钻心之痛瞬间夺去呼吸。

    我喷出一口血,头晕目眩,全身差点失去知觉。

    “真危险啊!”

    方才的匕首脱手摔得老远,刀刃像易拉罐一样轻易扭曲了,就像一辆报废的二手车,划拉出尖锐的鸣叫。

    被咒术强化过的身躯足以抵御凡铁。

    关节脱位,无法再动弹。

    这家伙。

    赤堀。

    逐渐嗡嗡叫嚣的耳鸣中,分辨出其他声音。

    很冷静的。

    “住手,别弄死了。”

    赤堀狠狠踩住我的肩膀,无所谓地耸肩,猩红舌头舔着唇角说:“她太凶了,稍微有点认真,没想到不堪一击啊。”

    都说过我是普通人了。垃圾!

    “救命啊!快来人啊!”

    芝谷英士凄惨的叫声越来越远。

    布下陷阱的人有如一尊无动于衷的雕像,片刻他的声音又说:“我与你无冤无仇,希望你不要恨我。”

    他的皮鞋敲打着光亮的地板,热量不断流失的感觉让我体会到,我正以何等屈辱的姿势躺在地上。

    “可恶!……快住手!”黑井捂着伤口站起来。

    她的血印挂在石膏像上,留下女鬼般凄厉的爪印。

    “你们……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够满足呢?”我吃力地问。

    “啊。你已经参与过祭献,现在问是否太大惊小怪了。未来的信息就隐藏在现在的碎片里,无论往往哪个方向都可以,我们不能停留在原地,否则诅咒是会把我们拖垮的,我们只能认准一个方向不断跋涉——”

    大暮鸣一低声说:“将意义赋予生命,永远前进。”

    “说够了吧?你简直像个神棍。”

    赤堀拽住我的头发,把我提起来:“唔!”这个总是很难让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狂妄的表情被碎裂的镜片切割成两半:

    “哦哦,不服气?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啊,我喜欢猫咪的眼睛。”

    他的下巴被我全力刺破,带上一道狰狞的伤口。

    深红色的血液正如勋章那样挂在他脸上,与此刻的惨烈真实地交织在一起。

    魔女之宴远不止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

    逼迫着所有人进行选择,在焦灼的情绪,以及生死的对抗中逐渐放弃思考。

    凶手费尽心思欺骗认知,误导我们,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另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隐藏在幻术中的真相。

    事实上还存在一种可能。

    真狼与人类互相勾结的可能性!

    也是存在的!

    这不是真实的狼人杀,人际因素和现实利益,会影响这个游戏的走向。

    每个人都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无论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

    对当事人而言,那毫无疑问就是最优解。

    赤堀就像拎小鸡一样提着我的腰,把我带到地下室,扔进最近的房间。

    我挣扎着翻了个面,朝他问:

    “……站住!现在……还有人……活着吗?”

    “无所谓,马上就轮到你了。”他充满恶意地笑着,锁上房门。“诅咒师小姐——”

    黑暗到来了。

    凡人皆有一死,我也一样。

    接下来会出现的牺牲者想必就是禅院纱梨子了吧。

    ——竟觉得毫不意外,只是有点可惜。

    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这里是一间酒窖。

    我被他揍得丢了半条命,暂时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地上,等待身体逐渐恢复力气。

    芝谷洋一是芝谷商业帝国的缔造者,亦是洋馆的建造者。

    他用艺术装点了魔女的生活。

    他所寻求的艺术品并不是现代商业模式下高仿的文化工业品,而是人类丰富的精神世界。艺术家把纤细的感性倾泻其中,用普遍理性固化为形式,如群星璀璨闪耀。

    这些价值不菲的珍宝,是芝谷洋一对魔女的爱慕,是高尚、静止、永恒。

    同时他也隔绝了魔女与现代世界对话的可能性。

    我的脑中闪过了金丝雀菟丝花光源氏计划等一系列名词。

    突然,在我的正前方,一只圆瞪的眼睛从酒桶的缝里透出来。

    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我。

    我一惊。

    眼珠静止不动。

    过了片刻,那眼珠像要拼命挤进来似的,在缝隙中晃动。

    “……”

    我两指并拢朝眼珠戳去。

    “啊——!别捅了!”对方竟然开口说话了。

    “……医生?”

    你简直比咒灵还咒灵。

    “您还好吧?”虽然他不一定看得见,我还是摆出心痛后悔的表情。

    “我没事,禅院小姐,你呢?”

    “我脱臼了,其他还好。”

    “你现在能动吗?”

    “嗯。”

    “今天有谁死了?”

    “松丸纯和水岛杏里。”

    “黑井还好吧?”

    “黑井小姐受伤了,长谷川茉莉在追杀芝谷英士,大暮鸣一和赤堀是敌人。”

    医生沉默了很久。

    “我来帮你接好脱臼吧。”

    “在局势明朗以前,医生请继续躲好。”

    安静蔓延着。

    “……好吧,帮不上忙,真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

    无论如果,大暮鸣一背叛了我。

    这是显而易见的真相。

    至于理由么……恐怕跟我昨天的表现有关吧,一定有什么,使他认为我掌握的情报已经超出控制。

    我太不稳定了,必须以物理方式排除。

    在黑暗中继续数着心跳,突然,房门被嘭地一下踹开。

    那扇木门连着金属弹片像出膛的炮弹一样被踢飞出去,光线射进来,黑井缓缓收回腿,以冷酷的样子打量着四周。

    “黑井!简直太酷了!我爱Kongfu!”医生一下子站起来,握起拳头,眼中泛起激动的闪光!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黑井松懈下来,立即支撑不住地跪坐下来,满头冷汗浸湿衣领。

    我挣扎起身搀扶她:“您受伤了……”酒桶被顶开,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医生从堆满了酒桶的藏身之处艰难爬出,扶住他另一边,架着她走到墙边跪坐。

    “你才是,禅院小姐——”

    我的手一直不自然地垂挂着。

    我顺着她的视线收回目光,腼腆地笑了一下。

    她看起来更暴躁了。

    “你先忍一下。”

    在游戏里故意摆烂选错误选项获取线索不是基操吗……

    我思维短暂地停了一下,是黑井把我脱臼的手臂接了回去。我痛得整个人都要抽搐起来。

    简直狗屎一样。

    做完这件事,黑井又开始大口喘气,医生立即帮她查看伤口。

    “别看黑井外表跟暴力女差得十万八千里,她很能打的,每种格斗技术都会玩,竞技、游戏、漫画也会去看。”

    戴森医生面容憔悴,可能一直到现在都没闭眼,他从皱皱巴巴的衣服里摸出应急的医疗材料,给黑井实施急救。

    “半夜茉莉潜入我的房间,差点跟黑井打起来,她带我躲到这里,告诉我绝对不能出来,也许正是如此我才逃过一劫吧。”他一边操作,一边不忘回头向我解释。

    “黑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是赤堀偷袭了我……听我说,医生,还有禅院小姐……”她重重喘了口气,脸色苍白:“我出门看到了水岛小姐和松丸先生。水岛小姐奄奄一息,正要告诉我凶手是谁,赤堀就在背后偷袭了我,他是个诅咒师。”

    “……医生,我没有保护好茉莉小姐,她看到死人以后就疯了,拼了命要追杀英士少爷。大暮和赤堀先生正在搜寻他们,我就趁机来救你们。”

    “黑井,你走得动吗?我们必须尽快转移。”戴森医生与她的目光相交:“诅咒师是什么?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个。”

    “诅咒师都是无法无天的败类,他们会使用咒术,却不从把人命看在眼里,甚至通过害死人来赚取酬金。”

    黑井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表情。

    “医生,你了解大暮鸣一这个人吗?”

    医生摇头。

    “在我跟芝谷洋一认识的时候,大暮鸣一已经跟在他身边了。他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非常老成稳重,是洋一一手栽培出来的,公司的大事小事都会经过他的手。洋一对他的信任绝对超过了英士少爷,大暮鸣一既是洋一的影子,也是芝谷帝国的大功臣。”

    “大暮鸣一跟过去的洋一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大暮鸣一还要更冷漠无趣一些。听说他年轻时曾娶过一个女人,那位女性难产过世,仅仅留下大暮鸣一孤身一人,他就全心扑在工作上,彻底封闭了内心,现在恐怕只有我的老友洋一才能猜出他究竟想做什么吧!”

    黑井厌恶地摇头:“真是可怕的男人,竟然抛弃一切变成犯罪者。”

    医生说:“我还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呢?”

    “医生别深想了,魔女的仆人全都是丧心病狂的家伙!禅院小姐,幸好你也逃出来了!”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像酒驾被抓到一样。

    低眉顺眼,埋头一下一下扯着鞋带。

    “……啊……丧心病狂。”

    “昨天禅院小姐提前告诉我,医生你很有可能遇害,还好做了充足准备。”黑井美里说:“果然这个宴会大有问题。”

    “黑井你发现了什么吗?”

    黑井的眉头狠狠皱起来。

    “我们被骗了,魔女的诅咒是芝谷家的一面之词,我们看到的死亡全是刻意引导的结果,医生你就是证明。”

    “你是说英士少爷他们在撒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医生意识到了什么。

    “……魔女和真理教。”

    黑井扶着墙起身说:“没时间了,我们边走边说。”

    “真理教把整整一艘船的游客祭献给了邪神,造成了总计300多人的死亡,并宣称对此负责……官方喉舌却背叛了民主,称这是一起意外事故,连同不良媒体歪曲事实,把社会舆论压了下去。”

    这就是恶名远扬的沉船事件。

    真理教不满这个世界被划分为三六九等,他们的终极理想是毁灭与重建世界。

    “我对这附近不断有人失踪的传闻也有所耳闻。”黑井说:“这座山都是芝谷家的私地,却不断有人到山上探险,从此以后就失踪了,事情真相扑朔迷离。”

    “芝谷家的人本应该承担责任,积极调查,他们实际做的,想必是不断误导舆论,践踏了无数生命”

    芝谷英士这个喜爱艺术的傲慢少爷时常为芝谷的作为感到烦闷。

    “某处沙滩是绝对禁止靠近的地方,因为那里不仅有细沙、贝壳、海星、螃蟹,还有人被冲上岸的半腐的尸体。”他是这么说的。

    “如果不是担心芝谷倒打一耙,我早该动手了。”

    “抱歉啊,是我连累了你。”医生似乎厌恶起他与芝谷家的交情了。

    “医生不必道歉,该跪下来切腹的,应该是举办魔女之宴的人渣才对。”

    “黑井小姐,您知道五条悟吗?”

    话音一落,她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你是说五条……”她问:“五条先生让我不要掺和这边的事,您现在有新的打算了吗?”

    “黑井小姐,你跟医生都是去而复返,能详细告诉我事情经过吗?”

    “医生投资建立的孤儿院在山脚的镇上,经营了几十年了,几十年来一直有芝谷家的捐赠。我们傍晚时接到了孤儿院打来的电话,有个孩子突发高烧,需要医生尽快出诊。但唯一山路被滚落的树木砸垮,我们只能开车返回洋馆。五条先生和你都是为芝谷的魔女而来的吧?”黑井有些疑惑,还是一丝不漏地告诉我。

    ……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别担心,会赢的。”

    因为我从来不当赌狗。

    “不过,你救了我,所以我愿意稍微努力一点。”我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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