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皎玄也走过来,为自己妹妹解围:“上神安好,神太子安好。家父东海龙王身体抱恙,所以由我代家父前来祭典。愚妹贪玩好动,也随我一起来了。”
天珏淡定地说:“嗯,好,我知道了。没什么事你们离开吧。我和上神还有事要商议。”
龙姣颖一听又不高兴了,扯着天珏的袖子,说:“神太子殿下,我好不容易上天界见你一面,你不想我吗?你都只去北海,不来我们东海!”
天珏默默抽回了自己的衣袖,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搭理她。
“我去北海是与赫连商讨要事,东海又没什么大事需要我去看着。”天珏已经有些不爽了。哪怕是木蓨念现在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的,这个公主怎么在这拉拉扯扯的。
龙姣颖继续闹:“那我现在来找你了,我们一起不好吗?”
木蓨念看着对面胡搅蛮缠的女人,心想这应该是东海最小的那位公主。听五长老说,东海的小公主性格乖张跋扈、仗势欺人,偏偏东海龙王十分宠溺她。自己要是遇上了她,能避则避,千万不要起正面冲突。
傅子息也觉得不舒服,他可不惯着别人,冷冷地呵斥:“下去!”
龙姣颖不认识傅子息,也不将傅子息的命令放在心上,继续纠缠天珏。
龙皎玄也不认识傅子息,他鲜少去东海的军营,也不关心三界的事情。只感觉这人身上灵气很重,大概是个重要人物。而他身边的女子相貌平平,皮肤粗糙得和她裙子上的羽毛一样,连龙姣颖都被衬托得顺眼了。
天珏见他们俩都赖在这里,无奈唤来赫连旭。
赫连旭收到了天珏的求助讯号,上前依次行礼:“上神、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龙姣颖看不起北海的人,赫连旭自然也瞧不上他们东海的人,直接忽视二人,连点头礼都没有一个。
龙姣颖见赫连旭没有主动同自己寒暄,咄咄逼人:“这是哪家的公主啊?我怎么没见过。听闻北海太子日理万机,十年前才娶了新妇,这么快就认识了新人啊?”
“住嘴!”傅子息锁定龙姣颖,强大的灵力压制让龙姣颖立即跪在地上。
在一旁装傻充楞的龙皎玄听见赫连旭称呼那身份不明的男子为“上神”,立刻就想起来这天界还有一位战神!
“上神息怒!”龙皎玄跪在龙姣颖旁边,嘴上在乞求傅子息放过妹妹,心里却在狂笑。这个小妾生的女儿果然不识大体,连傅子息的名号都不知。
骄傲如赫连旭这般,对傅子息身旁的女人都要低眉顺眼、俯首称臣。显然,这女子身份必然不简单。这个蠢女人竟然对她出言不逊。就算那个女子身份不算什么,她在神太子面前对赫连旭不敬,神太子也不会再看上她了。
傅子息没有停止灵力压制,说:“她的身份比你尊贵得多,你最好小心一点说话。”
“嘤嘤嘤……”猫头鹰被傅子息的怒气吓跑了,直接扑到了木蓨念的身上。木蓨念双手环住它,才避免它掉在地上。
“你快认错。”龙皎玄知道求傅子息主动放过龙姣颖是不可能的,龙姣颖先冲撞了贵人,肯定得给战神一个台阶。
龙姣颖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她已经被傅子息的灵力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哪还能吐出一个道歉。
木蓨念垂眸,不插手这件事,学着天珏的样子用一只手指抚摸猫头鹰的脑袋。
猫头鹰闭着眼睛,享受着木蓨念为自己顺毛。
赫连旭见状,对傅子息说:“不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天帝陛下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傅子息闻言,收了压制龙姣颖的灵力。
龙姣颖早已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龙皎玄扑上去,搂住龙姣颖,呼喊道:“妹妹!妹妹!”
赫连旭瞥了他一眼,说:“皎玄啊,你还是赶紧把你妹妹带出去吧。待会天帝陛下到了,你妹妹睡在这里像什么话。”虽是好心建议,但眼神中不见一丝怜悯。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天帝和王母一起来了。他们和傅子息一样,没有走入口进来,另外辟开了一个专属入口。因为有两列侍女引路,所以才引人注目。
众人无暇再关注傅子息这边的事,纷纷落座。
天帝和王母坐在主座上,他们在路上就被告知了傅子息已经到场的消息,于是一坐好就看向月桂树这边。
天帝难免好奇:“上神这次怎么得闲来看看祭典了?”
傅子息走到正中央,回答:“是为了告诉天帝一件好消息。”
天帝问:“哦,是什么好消息?”
傅子息侧过身,向木蓨念伸出一只手,笑了笑,说:“你过来。”
木蓨念不明所以,怀中的猫头鹰有所感应一般马上飞回了天珏身边,天珏和赫连旭也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
木蓨念垂着手,缓缓走到傅子息的右边,平稳的步伐让腰间的金铃未曾互相碰撞,铃铛内的金珠也没有因为晃动撞到铃铛内壁。
“犼角呢?”傅子息问。
木蓨念从灵识空间取出犼角,放在傅子息的掌心。
众人没有听见傅子息的问话,只看见了木蓨念拿出犼角,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这不是犼角吗?”
“对啊对啊,自从犼泯灭以后,我都好久没看见犼角了。”
“犼不是一直和上神交好吗?为什么犼角现在在她手里?”
木蓨念准备收回手的瞬间,傅子息说:“手放在上面。”
二人的手一上一下,中间隔了一只犼角,宛如九百年前在冥殿时。
傅子息突然释放灵力,木蓨念下意识用自己的灵力去抵御,两股灵力碰撞在一起。接着,傅子息手一转,两人的手从一上一下,变成一前一后。傅子息的手背对着众人,木蓨念的手背对着天帝的方向。
犼角吸收了两人的灵力之后,向外溢出灵力,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场福荫。很快,犼角的光芒暗淡下去,傅子息手背出现了犼纹路的图案,木蓨念的手背上则是鸟兽的图案。
“凤凰!”天帝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
傅子息手又一转,回到方才两人手掌一上一下的状态。
“收回去吧。”傅子息先小声对木蓨念说。随后转过身对天帝说,“是的。她正是灵兽凤凰的传承者。”
天帝缓缓坐回椅子上。木蓨念将犼角收回自己的灵识空间。
“我还有一件事要向天帝说明。”傅子息站在中央,沉着地说。
天帝问:“何事?”
傅子息说:“凤凰的传承者既然已经找到,以后就应该和天珏一起在试武场练习。”
天帝点点头,说:“没错。”
傅子息嘴角一勾,说:“那她来天界就需要天帝陛下的一道指令。”
天帝摸了摸长长的胡须,继续点头,说:“她住在天界就好了嘛。”
傅子息垂眸,说:“天帝忘记了吗?冥界的人没有天界的邀请、传召是不可以留在天庭的。”
“冥界?”天帝差点又要从座椅上站起来。
傅子息说:“是。木蓨念是现任冥王的女儿,冥界的公主。”
天帝盯着木蓨念端详一番,难怪她的一举一动都如此端庄。天帝在衣袖中捏紧拳头,说:“那上神以后可得好好教。”他自然知道冥界的公主是五百年前出生的,当时隐隐约约听见了凤凰的鸣叫,但没有将二者联系在一起。毕竟凤凰是鸟类,最有可能去鸟妖一族寻找传承者的。
傅子息勾唇,他知道天帝不可能会放弃这个传承者的,“自然。”
天帝让贴身的侍从取了一块玉牌送给木蓨念,“以后你就凭玉牌进天界。但是这玉牌只认你一人,其他人用这块玉牌进不来,懂吗?”
木蓨念双手接过玉牌,双手上下交叠放在颌下行礼,颔首垂眸,说:“明白了。”
之后,木蓨念跟随傅子息回到座位上。
“上神。”木蓨念小声叫了一声傅子息。
傅子息端起茶杯挡住嘴,轻声说:“待会我牵你的手,我们就悄悄离开。”
木蓨念低头,轻声应答。她知道自己修炼已经到了瓶颈期,她的灵力在达到一定水平以后就再也没有提升过。幽亦溟告诉她身上有封印,封住了她一大半的灵核。但是这个封印下在哪?是谁下的?他们一直都不得而知。没想到竟然是傅子息的手笔。
说是祭典,其实是为了纪念当年神界与魔界划清分治区域举行的庆祝仪式。与神界交好的族类都会参加这次祭典,毕竟一千年一次,很多族类的掌权人都换了,神界得有个由头将大家召集起来,重新认识一下。
各族向天帝展示完自己的贡品以后,由花妖一族献舞。有些妖族也能应邀参加祭典的,这些妖族虽然弱小,但是在神族与魔族之间都更倾向于神族,所以也被视作“友好族类”。
花妖们每个人都浓妆艳抹,别具风情。为了配合舞蹈时的乐曲,她们的腰间都围着一圈银色的铃铛,走路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
“走。”傅子息牵起木蓨念的手,二人贴着月桂树就跑出了广场。木蓨念身上的金铃“丁零当啷”响起来,和花妖身上的银铃声混在一起,无人察觉到他们离开。
傅子息走在前面,说:“走,带你去众神台。”
木蓨念跟在后面,铃铛一直在晃。
傅子息转过头问,“怎么了?”
木蓨念用手捏住晃动的小金铃,说:“上神走得有点快。”这身衣裙的裙摆太长了,步伐迈大了就容易踩到裙摆。
傅子息低头一笑,因为想快些带她离开,所以走得有些快了。他轻声说:“知道了。”之后便放慢了脚步,与木蓨念保持两步远的距离。
进入众神台以后,傅子息的速度就更慢了,走到品花苑附近,他让木蓨念拿出犼角。
“可是犼角在几百年前释放的灵力就不多了。”木蓨念将犼角递给傅子息。
傅子息接过,笑着说:“你第一个百岁宴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木蓨念不明白为什么傅子息问这个。
傅子息继续说:“当时我让你给这只角进行了认主仪式,又怕别人会觊觎它而伤害你,所以在你给犼角的封印外面又加了一层我的封印。”
“我的封印,不只在犼角上,还印在了你身上。”
木蓨念惊恐地看着傅子息,“可是你没有时间在我身上加封印啊。”
傅子息笑着说,“我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封印你的灵核的。”
木蓨念记起当日她的手覆盖在犼角上面之后,傅子息的手盖在了自己的手上。木蓨念左手抚摸上右手的手背,“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在给犼角布结界。”
“你怪我吗?”傅子息问得很认真。
木蓨念思考了一瞬,反问:“如果今天我没有答应参加祭典,你会什么时候解开这个封印?”
傅子息也思考了一下回复:“我一定会在天帝面前解开你的封印的。这一次的祭典你不来,我就等下一次的宴会。”
木蓨念两只手背在身后,左手包裹着右手,垂着头问:“如果我一直都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傅子息说。
“为什么上神如此笃定我会答应?”木蓨念不懂,傅子息凭什么这么笃定?
傅子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你这一次就答应了。”
木蓨念绕开这个问题,问:“上神为何要封印我的灵核?”
傅子息说:“因为凤凰在你身上。如果你太早被天帝找到,他发现你的身份很可能会除掉你。你只有做一个没有凤凰传承的普通人,才能平安躲过他的监视。”
木蓨念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她没想到神界的上神竟然会这样说天帝。
“可是,他为什么现在又同意我留在天界向你学习呢?”
“因为现在是天界的千年祭典,三界之中,有名有姓的族类都来了,大家都知道冥界的公主传承了凤凰的神力,他们也知道拥有神兽神力的人有多厉害。他的手伸得再长,也敌不过那些注视着你的眼睛。”
木蓨念觉得傅子息说的太复杂了,她得回去向长老和师父汇报一下这些信息。
傅子息见她低头不语,继续问:“你愿意留在天界向我学习吗?”
木蓨念抬头看着他,“我得回去同长老们和师父商量……”
“好。”傅子息轻笑,他就知道现在是从木蓨念嘴里得不到确切的回答。
别人不注意傅子息这边的动静,天珏可注意着。
“太子殿下在看什么?”赫连旭端着茶杯,浅尝一口香茗,好奇地问。
天珏说:“看上神什么时候跑。”
“跑?”赫连旭有些吃惊,也看向傅子息所在的那颗月桂树。那边的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广场中央。
天珏自信地说:“赌不赌?”
“赌什么?”
“我要是赢了,你老实留在这帮我盯着动静。”
“殿下要是输了呢?”
“我不会输。”天珏十分坚定,他不信自己,也相信傅子息绝对忍不住要和小公主偷偷去过二人时光。
赫连旭饶有兴趣地和天珏一起悄悄关注着月桂树下的动静。
等花妖一族的献舞结束,天珏才注意到两人早就不见了。
“你看,不见了。他们肯定是趁花妖入场的时候跑了。”
赫连旭好奇,问:“上神为什么如此偏爱冥界那位?”
天珏答应过傅子息不将他的姻缘说给别人,含糊地回答:“收个女徒弟谁不高兴。”
赫连旭可不信这个答案。虽然他没有参加木蓨念的百岁宴,但是他广结缘,很早就知道傅子息将神兽犼的角赠予了冥界的公主。现在收女徒弟,至于九百年前就去送礼吗?况且傅子息才是师父,不收徒弟的束脩,反而倒贴徒弟,太稀奇了。
“你输了,你看着这。我去找他们。”天珏打量着周围,准备找条好路子溜出去。
“好。”赫连旭本就没打算离开广场。他来祭典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一路上都没看见二人的身影,天珏想傅子息大概是把人带回自己的宫殿里了,于是直奔众神台。
“上神!”天珏大喊。
木蓨念听见天珏的声音,原先揪着小金铃的双手马上垂在身体两侧,脊背一瞬间挺得笔直。
傅子息不悦地皱了眉,问:“你怎么来了?”
天珏挥手和木蓨念打招呼,木蓨念点点头。
天珏说:“我才不想听他们吹嘘自己的子女。吹得天花乱坠又怎么样?我都听赫连说了,刚刚那个龙族的公主压根不是嫡出的,一个妾生的公主不知道在狂妄什么。”
木蓨念还未正式地和这位神太子殿下互相介绍彼此,见天珏的眼神往自己身上飘了好几个来回,她主动行礼:“殿下。”
天珏已经听说木蓨念的名字八百遍了,就是头一次见到真人。有些拘谨地说:“以后我们一起跟着上神学习,就不用叫我殿下了。”
猫头鹰丝毫不在意今日才和木蓨念见面,热情地往她身上飞。
“这是殿下的灵宠吗?”木蓨念招架不住如此热情的猫头鹰,生怕自己弄伤了它。
天珏犹犹豫豫地开口:“算是吧……我之前下凡历劫的时候,它救了我一命。我见它已经开了灵智,于是就将它带回来了。”
“原来如此。”木蓨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