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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二)

    黎晓思还在主座上指着他们一排的人,方便木蓨念识人。下午只说了几位首席弟子的名字,现在把人也指出来给木蓨念认识一下。木蓨念远眺黎晓思指的方向,虽然面上默不作声,但实际上,刚刚他们的谈论都被木蓨念听得一清二楚。

    牛晓勤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吃饭,心里想得可多了。为什么师父没有介绍这个女人的来历?为什么师兄要给这个女人介绍首席弟子?为什么这个女人坐在了师妹的位置上?

    “师弟,木姑娘明天去你那看看。”

    牛晓勤正在想这些问题,突然被黎晓思叫了一声。他就更不懂了,去砺剑峰看什么?练剑吗?他无法拒绝师兄的要求,应了一声:“好嘞。”

    等黎晓思吃完了,牛晓勤也差不多结束了。就连老祖也吃了几口他最爱的清蒸鳜鱼。唯独木蓨念面前的饭菜,除了凉了一些,和刚端上来分毫无差。黎晓思皱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牛晓勤带着木蓨念走到台下,首席弟子的座位旁边。方才还聊得火热的一帮人瞬间安静下来。

    牛晓勤指着樊识温,介绍道:“木姑娘,这是我的首席弟子,樊识温。她也是这批首席弟子中年纪最大的。你有什么事直接问她就可以了,她明天会去栖梧院接你的。”

    “嗯,好的。”木蓨念看着樊识温。她就是在刚刚的谈论中,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人,也是五名首席弟子中唯一的女性。

    洗尘宴散了以后,黎晓思趁着人少进了后厨,悄悄让人煮点清粥,然后就去山里散步了。等他走完一圈,粥也熬好了。他端着粥就去了栖梧院。

    “咚咚咚——”

    木蓨念坐在床榻边,思考要不要象征性地睡一下,就听见了有人敲门。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赫然就是黎晓思。他还端了一个食案。木蓨念侧身让他进屋。

    黎晓思将食案放在房间里面的桌子上,说:“木师妹晚宴没怎么用食,想必是和师父一起舟车劳顿累着了吧。我让后厨煮了一些清粥,木姑娘尝尝?”

    “谢谢师兄。我待会再用吧。”木蓨念说。

    黎晓思放心地走了。

    木蓨念打开食盅,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米粒。可是,她确实不想用膳。腰间的叶子玉佩突然飘起来,木蓨念感应到屋外有人,迅速开门。

    “上神!”木蓨念看见是傅子息,激动地走出去。

    傅子息见木蓨念心情不错的样子,问:“觉得怎么样?”

    木蓨念站在傅子息身前几步远,回答:“和人相处的感觉有一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傅子息一边问,一边往梧桐树底下的石桌走。

    木蓨念跟在他身后,开始细数:“他们每天都要用膳,每天都要睡觉。”

    “这是正常的。”傅子息解释。

    木蓨念坐在傅子息旁边的石凳上,说:“我知道,人界一天十二时辰,每天又固定的休息时间、工作时间。”

    “你觉得他们的休息、工作时间更换得太频繁了?”

    “对。在冥界,我和师父习武的时候,可以三天不睡觉、不用膳。刚刚洗尘宴,我没有吃东西,黎师兄很快就派人煮粥给我送来。”

    “是吗?”听到最后一句,傅子息眼神暗了几分。但还是耐心解释:“因为他们的寿命很短啊。他们变老的速度也比我们要快。”

    木蓨念沉默了。人的一生相比神族、魔族来说是非常短暂的,所以他们的轮回也会非常快。

    傅子息坐在树下,也不说话。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

    另一边,悟术峰。短暂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浦识良一开门,还没看清是谁,对方就从他腋下钻进了他房间里,他很快把门关上。

    回过身,看清了对方以后,浦识良问:“樊师姐有什么事吗?”

    樊识温开门见山直接问:“你知道那位木姑娘的来历吗?”

    浦识良有点困惑:“我不知道啊。”

    “我问过了今天的巡查队。老祖宗和她回来的时候,你是第一个过去迎接的。”

    浦识良笑了笑,说:“当时我问老祖宗她是谁。老祖宗说是秘密。”

    “就这些?”樊识温有些不大相信。

    浦识良本来准备睡了,说了几句觉得口有些干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以后才说:“就这些。”

    “我看到你师父亲自去给她送吃的了。”樊识温继续分享线索。

    “什么?”浦识良震惊,这木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啊?能让他师父亲自送食物。

    樊识温继续试探:“你就没有别的线索了?”

    浦识良仔细回忆了一番,说:“确实没有提到过啊。”

    樊识温有些失望,叹了口气,起身走人。刚准备打开房门,还不忘回头提醒:“早点休息。”

    浦识良摸了摸头顶,嘀咕:“我本来就要睡了,是你非要来找我的。”边说边往床榻走。

    第二天辰时,樊识温就来栖梧院找木蓨念了。

    木蓨念打开门,樊识温觉得有点不大对劲,眉头微微皱起,眼珠子上下打量着木蓨念。

    木蓨念看着樊识温疑惑的表情,问:“怎么了?”

    樊识温问:“昨晚姑娘没有沐浴更衣吗?”

    木蓨念不懂:“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樊识温猜测她可能和老祖宗在外奔波多了,没有条件每日洗漱,现在也没适应,便贴心地解释:“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洗尘宴,不洗洗怎么去尘呢?”

    木蓨念还以为洗尘宴只是吃个饭,原来真是要用清水洗去身上的浮尘。

    “我去让人烧热水。”樊识温刚想走,脚又缩回来,问,“木姑娘是来参观的吗?”

    木蓨念摇头,说:“我是来学习的。”

    “可是今年已经过了招收弟子的时间啊。”

    “老祖说我有天分,把我带回来的。”木蓨念从容地回答。

    樊识温了然。

    现在每位峰主都要教导二十多个弟子,黎师叔觉得应当在这些弟子学有所成以后再招新的弟子,让第一批弟子自行决定去留。留下的人可以帮助峰主辅导新入门的弟子,离开的人也会自发宣扬祁连山派。这样才能壮大祁连山派。

    除了自己这种被师父捡回来,顺理成章留下来学习的。其余弟子大部分是三位峰主四处宣传才来祁连山派学习的。能被巡游四方的老祖带回来的人,想必是天赋异常。

    “那老祖有说你在哪个峰学习吗?”樊识温还是不理解。如果她是来学习的,那她应该住进峰内的斋舍,为什么还留在老祖的栖梧院?

    木蓨念回答:“先去砺剑峰。”

    樊识温点头,说:“那我回去给你拿新衣裳。待会热水来了你先洗着,我很快就回来。”

    “好,多谢。”木蓨念觉得樊识温是真的友善,昨天晚上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今天还主动去帮自己拿新衣裳。突然想到了邱嘉,不知道小丝有没有告诉她自己又要一段时间不回去了。

    今日来主峰轮班的是悟草峰的弟子,为数不多的几个男弟子都来给木蓨念提热水了。

    元识习拎着水桶,彻底爆发:“为什么啊!她凭什么!”

    罗识慎将水桶从右手换到左手,说:“我昨天见那姑娘还挺好看的。”

    “好看就能让我给她提洗澡水吗?”元识习怒吼。

    常识礼迅速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压低了声音说:“你小声点!老祖还在栖梧院,要是被老祖听见了怎么办?”

    罗识慎说:“那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不仅住老祖的院子里,还让樊师姐过来叫我们给她烧洗澡水。”

    元识习龇牙咧嘴地说:“管她是谁,谁都不能让我给她拎洗澡水。”

    常识礼与罗识慎二人相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木蓨念就站在栖梧院的门口,元识习的那句怒吼自然也是听见了。她本想劝阻樊识温不用给自己烧热水,区区热水,自己还是能用灵力变出来的。但樊识温跑得太快了,她没拦住。

    三人刚转弯,马上到栖梧院门口,就瞧见木蓨念在门口了。

    常识礼尽量用他们仨才能听见的音量对元识习说:“叫你别背后说人坏话。”

    元识习十分不屑,猛地走上前去,将水桶放在木蓨念脚下,故意仰着头、拉长了脖子,说:“樊师姐让我们给你送水,老祖的院子一向不让我们弟子进入,看来你也是知道规矩的,那就麻烦你自己拎进去了。”

    木蓨念看向他身后的两个人,五指并拢、指尖朝下,示意他们将水桶也放下来。常识礼与罗识慎便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水桶。

    “多谢三位。”木蓨念将手收回衣袖里,向他们行了一个点头礼。

    元识习翘起的下巴也立马收了回来,不利索地说:“那你自己把木桶送回来!”

    “好的。”

    三人见她这么好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元识习转身,对着另外两人说:“走……走啊!”

    待三人消失在走廊,木蓨念驱动灵力带着三个水桶进了房间。三桶水与房间内的浴桶相比就是杯水车薪,她施展凝水术与火球术将热水加至浴桶七分满,才脱了衣服泡进去。

    木蓨念想到刚刚三人腰间的腰带都是绿色,而樊识温的腰带是红色的,昨天下午来栖梧院的弟子是黄色的。这个腰带的颜色应该就是区分三个峰的弟子的标志。就连牛晓勤与黎晓思也不例外,他们二人虽然没有使用这种普通腰带,但都佩戴了一块令牌,令牌的流苏颜色正是一红一黄。

    樊识温回来的时候,还不忘先敲门:“木姑娘你好了吗?”

    木蓨念用凝水术去除身上的水珠以后,一边穿里衣,一边回复自己洗好了。在开门的时候,用凝水术将浴桶内的水都倒在了院子外的树底下。樊识温从门缝里将衣服递进来了,果然是红色的腰带。木蓨念穿好外衣,提着三个木桶走出来。

    樊识温一脸茫然:“你拿着木桶做什么?”

    木蓨念说:“刚刚来送水的弟子让我自己还回去。”

    樊识温更迷茫了:“他们不是把水倒进浴桶里,再把水桶一起拿回去吗?”

    木蓨念摇头:“他们说普通弟子不能进栖梧院,就让我自己拿进去了。”

    樊识温深呼吸,平息了一下怒气,说:“今日轮班的是芃草峰,他们肯定是欺负你!”

    樊识温带着木蓨念去了火房放水桶。但元识习他们早已料到木蓨念不知道火房在哪,肯定是樊识温带她回来,所以早早跑了。

    木蓨念将水桶和其他水桶放在一起,樊识温在火房附近到处寻找芃草峰的弟子。

    “我们走吧。”木蓨念说。

    樊识温说:“不行!他们这样欺负你!”

    木蓨念笑着安抚樊识温,说:“没事的。我们快走吧。”

    既然木蓨念不想教训芃草峰的弟子,樊识温就作罢,御剑带着木蓨念去了砺剑峰。木蓨念踩在剑身的时候还有点慌张。樊识温以为是木蓨念第一次腾空,让她不要太紧张。

    到了砺剑峰,砺剑峰的弟子在广场上集合准备早上的集训。几个好事的弟子看见樊识温带着木蓨念一起来,就赶紧去叫饶识让过来。

    樊识温带领木蓨念参观了一圈砺剑峰。砺剑峰的广场西侧是比武台,高台四周都围上了栏杆,栏杆上缠满了麻绳,弟子切磋剑术就得去那;东侧是钧顺亭,亭柱子上也缠满了麻绳,弟子日常练习就得来这。

    正对着大广场的是凡霄楼。进入凡霄楼的大门,西侧是牛晓勤办公以及休息的部分;东侧是书房和仓库,采购的刀、剑、锤等武器就放在这里。在无法铸造属于自己的武器之前,弟子们就可以在仓库里挑一个顺手的先用。

    凡霄楼后面就是弟子们的斋舍——卿谨斋,男弟子在西侧的大院子,女弟子在东侧的小院子。原本是只有一个大院子的,但莫晓常坚持要男女分开,牛晓勤自知自己手底下不会有太多女弟子,所以只是分了一小部分供女弟子居住。自从有女弟子慢慢住进来以后,她们在墙脚疯狂种树,用来遮挡西边不怀好意的目光。

    回到广场的时候,饶识让带了五六个弟子在中央等着。樊识温见多了就知道饶识让想挑事,准备带着木蓨念直接去找牛晓勤。

    “站住!”饶识让眼尖,迅速发现了二人。毕竟砺剑峰的女弟子就四个,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师弟有什么事吗?”樊识温先一步挡在木蓨念的前面,阻止饶识让靠近。

    饶识让佯装委屈地说:“师姐,你干嘛不让我和客人说说话啊。”

    相处了这么多年,樊识温早就摸清了饶识让的小九九,执意挡在木蓨念与饶识让中间:“你少装蒜了,你肚子里什么坏水我不知道吗?”

    饶识让看着樊识温这么护着木蓨念,索性摊开了手,说:“既然师姐不让我和贵客好好聊聊,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便转身回广场。

    樊识温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放弃了。然而,樊识温悬着的心还没安稳下来,饶识让猛地转身,抽出剑就往木蓨念身上刺。樊识温下意识地挡在木蓨念身前。可是木蓨念的反应比她还快,抓住她的肩膀就闪退到了宽阔的广场上。

    饶识让的手刚刚伸直,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慌忙地四处查看,才看见了广场上的身影。

    “好快啊。”旁边看热闹的弟子惊叹道。

    “你看见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吗?”

    “没有啊。”

    “她比樊师姐还快?”

    “应该是吧,你看樊师姐也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饶识让看见木蓨念站在樊识温身后,盯着自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但是他已经答应了谷识恭教训一下木蓨念,只好握住剑冲向木蓨念的方向。

    樊识温拿起剑,准备挡住饶识让的攻击,没想到木蓨念将她推进人群里。

    “师姐!”围观的弟子扶住樊识温。

    饶识让出招的时候,木蓨念已经到他身后了。在饶识让没有找到她的时候,木蓨念一脚踹在了饶识让的背上。正往前冲的饶识让直接跪着滑行了几丈远,被旁边的弟子扶起来的时候,裤子都磨破了,膝盖上还有一些血迹。

    “你你你,你敢踹我!”饶识让一只手被其他弟子搀扶着,另一只手摸着膝盖,泪水夺眶而出,“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牛晓勤在凡霄楼等了半晌,都没看见樊识温把人带来。结果听弟子汇报他们在外面打起来了,便马不停蹄地跑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师父!她欺负我。”饶识让看见师父出来了,一瘸一拐地朝师父走去。

    牛晓勤不知道木蓨念的底细,也没想过她把自己的首席徒弟搞得如此狼狈。虽然饶识让本身就不学无术,没多大能耐,但自己面子上总是挂不住的。

    木蓨念跟着幽亦溟学习的时候,他也会默许其他士兵向木蓨念挑战,然后自己在旁边默默看着。挑战她的那些士兵里头,不少是长老一脉的血亲。他们为了搓一搓这位公主的锐气,倒是大大方方走到木蓨念面前要求一对一切磋。不过,那些人都吃不到好果子,被打败了以后灰溜溜的回到队伍里,哪敢跑到长老面前说她的不是。

    木蓨念没见过这般场面,有些气恼地指着饶识让说:“是他先动手的。”

    对于那些没有天分但家里非要硬塞进祁连山派的,只要家里给的钱财足够多,祁连山派还是愿意收下这些人。这些人不仅要给祁连山派一笔束脩,还要再给想要拜入的峰主一笔。牛晓勤知道饶识让就喜欢惹是生非,要不是看在他爹五千两黄金的面子上,他才不愿意收这样一个人做首席弟子。

    在饶识让和木蓨念的这场争执中,牛晓勤心中暗自分析到底是饶识让的爹权力更大,还是这位木姑娘权势更大。但牛晓勤本就是一介武夫,思来想去分析不出个定论。于是决定采用折中的办法:“识温,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樊识温与饶识让本就不合,牛晓勤一开口,饶识让就知道这件事自己是落不着好处了。樊识温将事情的经过完整地叙述了一遍,明显是偏向木蓨念这边,末了还不忘加一句“木姑娘可是老祖瞧见了都要带回来的人”。

    牛晓勤听完脸色大变,就算外人的权力滔天,也比不上自己师父!揪着饶识让的耳朵将他拉到木蓨念身前,呵斥道:“还不快给木姑娘道歉。”

    饶识让被揪着疼,两只手一起去扒拉牛晓勤的手,嚷嚷着:“对不起对不起……”

    等他说完,牛晓勤才把手松开。牛晓勤习武多年,就算不用灵力,手劲也是比普通人还要大。饶识让的一只耳朵明显红肿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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