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学校今天下午社团纳新。”江影舔着冰棍，漫不经心的说道。“真的啊，有没有电竞社团，有的话我第一个报名。”苏恒对电竞的热爱可谓是一江春水向东流，按她的话说，原来在她的高中，几个男生都打不过她。“何菲，你想报什么社团？”“我啊，我还挺想演话剧的。”想当演员这个事，我只跟乔安一个人说过，他当然是双手支持我。“好啊，你长得漂亮，声音又好听，说不定以后还能出道呢。”“对啊对啊，到时候话剧社演出的时候，我们都去给你加油。”苏恒和江影的话将我从回忆拉回了现实，没想到成为何菲之后，我的这个小梦想还有人支持。

    “我的大小姐，你要进什么社团啊？”苏恒给谢燃的这个称呼，一开始谢燃还会骂她几句，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有模特社团吗？我只想做模特，走向国际那种。”谢燃的爸爸是江城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她爸希望她一毕业就可以接手家族企业，但是谢燃并不感兴趣，她整天就喜欢研究护肤啊，美妆，时尚穿搭这些，是我们宿舍最有品味的一个。“江影你呢？”“文学社，我想写本小说。”“我看行，不如你就把我们大学四年写本书得了，到时候说不定能被拍成电视剧，让何菲去演。”“那我们下午早点去吧，万一想报的社团人满了，可就进不去了。”宿舍里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聊着。

    下午江影有先见之明，吃过午饭拉着我们就来了，学校广场上挤满了人，每个社团名牌的前面都排着长队。“何菲，我看见话剧社在第一个，快过去！”还是苏恒眼尖，一眼就帮我看到了。“报名话剧社的同学，到这边填一下报名表。”没想到话剧社这么火，学姐刚拿出一沓报名表瞬间就被一抢而空。我填好表交上之后，就去看她们三个进行的怎么样了。苏恒的电竞社团比我的话剧社还爆满，只不过都是男生，只有她一个女生，不过远远看上去，跟男生也没什么区别。要不是她拿出之前的战绩，还真不一定能抢上名额。江影的文学社倒是没什么人，她很快也填好了表来找我汇合，报名文学社的都是些文文静静的女孩子，一看就带着书香气。

    就差谢燃了，我们三个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模特社团在哪，“在那，看那一排大长腿！”这次是江影先发现的，只见俊男靓女之中，谢燃还是那么的显眼，她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总是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怎么样，顺利吗，一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就是没问题。”谢燃仰着头，像走在秀场上一样朝我们走过来，“当然没问题，大小姐我还会被人拒绝吗？”

    开学以后，杨宁完全沉浸在他的物理世界中。除了上课时间，他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奔向实验室。有好几次在用餐时间给他打电话，他都说不饿，因此放弃了进食。他这样的行为让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也曾为了实验放弃了一切，包括我。除了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能否承受下去之外，我也开始担心这种情况会持续下去。因此，今天中午，我特意去校外买了炸鸡、拌饭和麻辣烫，并打包带到食堂，请他一起用餐。“杨宁，自从开学以后，咱俩都多长时间没吃过饭了，你是不打算要我这个朋友了吗？”杨宁听出我语气当中的不满，连忙笑着解释，“怎么会，你别生气啊，我这就过去。”算他还有良心，我得意的扬起嘴角，“这还差不多。”

    杨宁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像是在沙漠里几天没有吃饭一样。我忍不住提醒他：“慢点吃，别噎着了。”杨宁艰难地抽出时间回答我：“刚才还没觉得饿，怎么吃了之后反而更饿了呢。”我忍不住责备他：“你可真是独一无二啊，为了做实验连饭都不吃了。不过在你之前，我还见过两个实验狂，比你还要可怕。”杨宁好奇地问：“哦？是谁呀？”我故意神秘地回答：“没什么人，以后到了吃饭时间都得给我拍照，我要监督你吃饭。”他无奈地说：“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啊。”杨宁嘴上埋怨，但是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是很满足的。

    “对了，我打算去找份兼职。”杨宁放下筷子，用纸擦了擦嘴，“兼职？怎么突然想起要做兼职了。”“江大的学费那么贵，我不想让我妈太辛苦了。”其实我只说了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想打听更多的消息。“你需要钱或者需要任何帮助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别自己受苦。”心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猛地颤了一下，血液一股脑的往上走，变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上一次对我说这句话的人还是乔安，我快速的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流出来，然后一副没人比我坚强的样子，“哎呀，我都这么大了，找点活干正好锻炼一下，好了，你吃完继续回去忙吧，记得按时吃饭。”

    大学生在商家看来是廉价的劳动力，所以校外随处可见各种招聘启事，但是大多数都离学校有点远，我上下班也不方便。“欢锐酒吧招聘服务生，月休四天，薪资面谈。地址江大东北沿街166号。”这个倒是离学校很近，再说酒吧那种地方，什么人都有，消息灵通，好，就你了。我按照招聘启事上的地址，一路找过来，终于到了欢锐酒吧。现在是白天，里面都还没有营业，空荡荡的，没个人影，我提高了些音调，“你好，有人吗，我是来面试服务生的。”过了一会，一双高跟鞋的声音传了出来，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女人扭着腰朝我走来。“是你要面试服务生吗？叫什么名字。”“何菲。”“我是这边的经理，叫我于姐就行，你来这边吧，我简单和你聊聊。”“好的，于姐。”

    我被她领进一个屋子，面对面坐了下来。于姐点了根烟，朝我吐了口气，“我们这个工作呢，就是给客人上上酒，果盘啊什么的，晚上八点营业，到凌晨三点这个没问题吧？”我被烟味呛到了，止不住的咳嗽，“咳咳，那个，于姐，我们宿舍十二点半就关门了，我可以早点下班吗？”我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把于姐逗笑了，她朝地下弹了弹烟灰，“哈哈，我看你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兼职，但姐知道你肯定是缺钱，下班时间这个好说，我们是看销量的，卖出去的酒越多，拿的钱就越多，把客人哄好了，有时候小费比工资还多。”“那于姐最早什么时候能上班？”“今晚就可以啊。

    回到宿舍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又臭又香的味道。江影正在一边追剧，一边吃着螺蛳粉。“江影，你是要臭死我们，我把窗户打开散散味。”江影端着碗，不好意思地冲我笑，，苏恒在打游戏，为了电竞，她预支了两个月生活费买了一台电脑，专门用来打游戏。

    “何菲，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谢燃呢？”“一大早就打扮的美美的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过我看见有一辆跑车来接她，里面坐着一个帅哥。你们猜，是不是她男朋友。”苏恒摘下耳机，转过凳子，“那可是限量版玛莎拉蒂，我只在电视里见过。”我打开窗户，让屋内屋外的空气对流，好充散些螺蛳粉的味道。

    “我们也别在这瞎猜了，等谢燃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对了，我找了份兼职，周一，周五，周末上班，晚上可能会比较晚回来。”苏恒和江影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在哪兼职？做什么？”“在学校附近的欢锐酒吧。”“酒吧！”她俩的声音把江影碗里的汤都震出波纹。“酒吧多乱啊，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兼职。”“你是不是缺钱了，你跟我们说啊，何必要那么辛苦。”

    没想到我穿越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的都是一群温暖的人，但我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解释，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我不是缺钱，那个酒吧是我表哥开的，他一时半会招不到人，让我去帮帮忙。等他招到人，我就不用干了。”这俩人像是如释重负，“害，你表哥开的啊，那就不危险了，有空我们去找你喝酒去。”我心想着能瞒一阵是一阵吧，“好啊，到时候酒管够。我去食堂吃点饭就去上班了，对了，谢燃回来告诉我一声啊。”

    其实我没去吃饭，而是找杨宁去了。我去酒吧兼职的事没打算告诉他，不然他一定会阻拦我。“这几天看你给我发照片，都有好好吃饭，表现不错。”我用表扬小孩子的语气夸着杨宁，“我找到工作了，在一个饭店当服务生，不过因为生意好，晚上可能要上到很晚。”“那我去接你。”“饭店是我一个表哥开的，下班之后他会送我回宿舍的，放心吧。”“每天晚上十点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你小子是把我用在你身上的招还给我了是吧。”

    （欢锐酒吧内）

    想着第一天上班，八点不到我就赶到店里了。“来的这么早啊，够积极的，我喜欢。”于姐今晚穿着一身亮片红裙，紧身的款式将她腰臀的曲线衬托的性感十足。“大家先把手头的活放一放昂，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店里新来的服务生，叫何，何什么来着？”“大家好，我叫何菲。”其中有个长相最为标致的女生先开了口，不过感觉她对我的到来并不欢迎。“长得这么漂亮，还来跟我们抢生意，姐妹们，看来以后的钱又要少挣了。”被她这么阴阳怪气的一说，起先冲我微笑的其他女生也都收起了笑容。“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活都干完了吗，干活去。”于姐解散了人群，大家都回去继续摆酒的摆酒，擦桌子的擦桌子。

    那个叫崔欣的女生看我的眼神相当不友好，她狠狠地把手里的抹布甩给我，指着墙边靠着的一排酒，“这些都擦干净，要是被客人发现一点灰尘，就算你长得跟天仙似的，干的不行也得挨骂！”

    夜幕降临，路灯都亮了起来，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就是江城夜生活的标配。欢锐在江城也算是个排得上号的酒吧，来这里花钱的大手大脚都是些富家公子哥，他们都明着互相较真，比谁是当晚的焦点。

    酒吧里激烈的重低音，嘶吼的电音，妖娆性感的年轻女子和疯狂的男人。即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及失控的嚎笑。灯光耀眼，音乐劲爆，红酒妖媚，是那般的诱人，都市白领一改白天的样子，尽情摆动着身体，放肆的宣泄着打工人的不满，身穿潮服的男生随着DJ播放的音乐大声吼叫，想要一股脑的释放传统社会施加给他们的压力。

    我换上服务生的衣服，在腰间别上传呼机，将头发扎成高马尾梳在脑后。当有客人按下服务铃的时候，我就走到他们面前询问有什么需求。“你是新来的吧，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一个长相油腻的中年男人叫住了我，他一脸醉相，身上撒发着很大的酒气，左右两边都搂着女伴。“是的先生，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啊？”噪音太大，我只好稍稍弯腰，“你好先生，我是今天新来的服务生。”“叫什么名字。”我觉得在这种地方没必要透露我现在的名字，索性说了“方亚菲”，反正在这个地方也不会有方亚菲这个人。“坐下喝一杯陪我聊会天怎么样？”我感到一阵凉意袭来，他用那只沾满了酒的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不好意思先生，我只负责上酒，您说的这个不在服务范围内。”“来酒吧工作的人还有服务范围？”“臭婊子，你们这样的我见多了”我站在一旁低头默不作声，咬牙在心里想“我不和狗计较，不和狗计较，他在汪汪汪”“说话啊，你喝了这杯酒，这些钱都给你”说着他拿出一沓钞票扔在桌上，酒店灯光有些灰暗，我看不清那钞票的面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可能是太久没回吧台，于姐在呼机里寻我，我没有回复，于姐找了过来，看了一眼我的窘迫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便明白了什么事情。

    “这位大哥你为难她干什么，一个穷苦学生没喝过酒，这杯酒我替她喝了”说罢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手势示意我离开，我看懂了手势低头快步走开。“这一刻我才明白，在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可能遇到，这种情况不可能是偶然，我必须学会如何自如应对”。

    一个星期之后，各个社团的名单都陆续出炉了，我们四个都如愿的进入到各自理想的社团，苏恒因为之前的傲人的战绩，还被选作电竞社的新一任社长。江影的文学社要举办一场全校的微小说大赛，她这几天正紧锣密鼓的构思自己的大纲。谢燃的模特社团为了过几日学校的迎新晚会也是没日没夜的排练，而我的戏剧社却迟迟没有动静，看着她们三个都在为自己社团的事忙碌着，我就像进了个假社团一样。

    “何菲，你们戏剧社怎么没有什么安排啊？”江影正疯狂的敲击着键盘，抽空啃一口半个小时前泡好的泡面，面因为主人沉迷游戏已经坨了。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盯着手机屏幕，里面的露丝和杰克正在经历着最后的生离死别。“听说我们社长是个大三的学姐，好像最近家里出了什么事，一直请假没来上学，所以社里的活动也都暂时停滞了。”“我们模特社倒是还没招够人，不过歪瓜裂枣太多了，根本选不出来，不然你来我们社团吧，你长相身高都还说的过去。”

    “大小姐夸人就是不一样，不然何菲你来我们电竞社吧，我教你打游戏，就凭你这智商，打进个前三肯定不是问题。”“打住吧，让我做点题还行，打游戏我可真不行。模特社还算靠谱，毕竟和戏剧也沾点边，都是在舞台上。”“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我就带你去。”“可社团有规定，每人只能报一个。要不这样吧，你就和你们社长说，我跟你们的一起排练，但正式登台的时候我不上。”“可以，没问题。”谢燃这个大小姐就是嘴巴毒了点，但是遇到事总是为别人考虑。

    （模特社内）

    “谢燃，你们宿舍可真是卧虎藏龙，前有你，后有何菲。”模特社的社长是个大二的学长，出众的气质，修长的双腿一看就是做模特的料。我和谢燃站在一起，吸引了模特社所有人的目光。“不过社长，何菲只是想来感受一下舞台，她是戏剧社的，所以等正式登台的时候，她就不上场了，你看可以吗？”“当然可以，这么漂亮的大美女，我们看着也养眼啊。”没想到社长一口答应，“社长，谢谢您，平时社里有什么脏活累活你都可以安排我。”

    平日里的排练就是大家前后排成一排，按着顺序从舞台后面走到前面。谢燃不愧是富家女出身，无论从气质还是长相都是最亮眼的，她那强大的气质和稳定的台风就是与生俱来的。我的台步走的还算稳，但就是气场上不够自信，社长也看出了这一点，“何菲，你就大胆的往前走，想象你是舞台上最耀眼的女明星。”如果换做是之前的方亚菲，我可能会有和谢燃一样的自信，但是我现在是何菲，是个每晚都要去酒吧兼职的穷女孩。

    “没事的，何菲，你就是刚开始走T台，不太习惯而已，后面多练几次就好了。”回去的路上谢燃正安慰我，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party？那你晚上来接我吧。”我猜应该是那天她们说的那个来接谢燃的男生打给她的，“是你男朋友吗？”“怎么可能，我有男朋友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啊，不过他一直在追我。”“那你喜欢他吗？”“碍于我们两家生意场上的交情，我也不好拒绝，搞得关系很僵，再说我可不是随随便便谈恋爱的。”“那你记得出去玩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别回来的太晚。”“知道，宿舍关门前我会回来的。”

    宿舍里，江影正照镜子试着衣服，看到我回来，“何菲，我表姐来看我，晚上要请我吃饭，你和苏恒一起陪我去吧。”江影有些面露难色，难为情的说。“怎么了，你表姐来，你怎么满脸都写着愁啊。”“哎呀，你们不知道，我表姐是个成功人士，每次看到我难免都要叨叨两句，让我好好学习之类的。你们和我一起的话，她还能给我点面子，不会说我那么多。”“哦哦，这样啊，那我俩去吃饭的话，是不是要带点什么，空着手是不是不太礼貌。”江影撇了撇嘴，“什么也不用带，她也瞧不上我们这些穷学生的东西。”“你这个表姐有点难对付啊，听上去比我游戏打怪还难。”

    江影系着鞋带，叹了口气，“哎，不然也不会找你们帮忙了，记住，就一直夸我学习努力就完事了，我表姐妥妥的学霸一枚，哦，跟何菲一样，当年的省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