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生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冷静下来，轻抚手中剑：“赵大，你一定要一直把剑练下去。”

    松散的眉目板正，纨绔气势不见，肃然感无端而生。

    顾清不敢轻待这句应答，郑重到几乎一字一顿：“我保证。”

    季平生又带着顾清练了几遍，便放着顾清自己练，自己去琢磨那套无名剑法了。

    除了吕月儿偶来来找顾清，接下来一个月的日子顾清下午会定时来找季平生练剑，就像江南春在时一般。

    练剑之余二人闲聊，顾清不了解京城之外的世界，季平生也不嫌弃。想到哪说到哪，平生游历在言语中托出。

    这是顾清不曾见过的广阔，月下猎狼、雪中纵马，华山巅处舞剑看日升，酒肆醉眼碰杯敬日落，抓过偷包袱的小偷，被客栈老板骗过……

    光是听着便能畅想何等意气潇洒。

    十七岁的少年不拘于宅院，兴之所处目之所见。

    兴起时季平生也遗憾道：“倘若在下不是岭南王世子，当是承风徐行，纵横万里的剑客。”

    “你父亲不同意你当剑客？”

    二人盘坐在院中地上，剑摆在身旁。

    季平生举起水壶“咕嘟”喝下一大口水，背手枕在脑后仰面迎着落日倒在地上。

    “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下次再说。”季平生笑着眨了眨眼，“留些东西给下次，不然总是会说完的。”

    顾清也笑起来，学着季平生躺下：“下次可别忘了。”

    日光暖融融的，晒走了骨头里的疲乏。

    刚结束练剑的少年少女并排躺在土地上，四方的宫墙压不住少年意气，十六岁的顾清对未来还抱有希望。

    天地如此大，总有容身处。

    平静的日子总有尽头。

    顾清还没有听到季平生的故事，坏消息就接踵而来。

    好像一觉醒来天地就变了个样。

    先是叛军即将攻来，檄文甚至传进了宫中。

    皇宫终于有了要亡国的模样，不少宫女太监后妃连夜跑掉。

    似乎是皇上和魏谌开了方便之门，逃跑的人没人拦着；又或许是连侍卫也跑了，一夜间半个宫都空了。

    翊坤宫只剩下四人：莲夏、蒹葭、春花和顾清自己。

    顾清让春花再去检查一遍收拾好的包袱。

    吕月儿也接到了消息匆匆来找顾清，小姑娘还没多大，什么都还没见过先学会了害怕。

    “姐姐，我们怎么办？”吕月儿不知所措地抓着顾清的衣服。

    有比自己更需要照顾的人在，顾清不允许自己慌乱。

    她一个人最多带个春花，季平生也护不住那么多人。

    或许可以尝试联系赵九玄，赵九玄也许还有办法把吕月儿送到家人身边。

    如果要联系赵九玄，就要找皇帝，信件基本上都是通过皇帝递进来。

    顾清蹲下来摸着吕月儿的头发：“月儿不怕，姐姐在。告诉姐姐，你家里人有没有人来找你或者联系过你？”

    吕月儿摇摇头。

    “姐姐出去一会找找办法，让莲夏照顾一会月儿好不好？”顾清柔声哄着吕月儿。

    吕月儿的手还抓着顾清的衣服，明显不想松开。

    顾清也不急，轻轻地哄着。

    小姑娘眼里渐渐有泪蓄出来，依旧是不想的模样，却慢慢松开了手：“姐姐还会回来的吗？”

    “还会的。”顾清保证。

    把莲夏和蒹葭一起喊来照顾吕月儿，顾清拉上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季平生一道。

    路上简单讲明情况，季平生把纨绔样子收起，终于拿出办正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