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血

    行走途中,顾清几次张口,终于大着胆子问皇帝:“陛下,万一舒御女有隐情呢?就算欺瞒陛下,也罪不至死罢?”

    皇帝玩味地打量顾清:“贵妃觉着,朕为何被称呼为暴君、昏君啊?”

    “贵妃也不怕朕恼羞成怒一道圣旨把你斩了。”皇帝负手走在前头故作深沉。

    顾清打了个哆嗦,把脖子一缩想悄悄走到后头。

    皇帝好似后头长了双眼睛,猛然转身扑向顾清哥俩好似地把手搭在顾清脖颈上。

    “哎呀哎呀,贵妃这么怕朕作甚?贵妃这么漂亮,朕如何舍得。”皇帝侧着头笑眯着眼,温热的气息喷在顾清脖颈。

    “陛下,男女授受不亲。”魏谌上前分开了皇帝和顾清。

    “贵妃是朕的妃子,是朕的妻,有何不可亲?”皇帝笑着反问说完这话,觉察出什么,笑意敛去。

    魏谌有一瞬怔然。

    顾清觉出二人气氛不对,不敢开口。

    恰时领路的小黄门来报:“陛下,掌印,已经到了。可要通传?”

    皇帝摆手示意不用,几近逃跑般快速走进宫殿。

    顾清跟在后头,进门时抬头看了一眼牌匾——盈月宫,这是跟她同批秀女崔思淼的寝殿。

    走进盈月宫,崔思淼已经在向皇帝行礼。

    “免礼,朕问崔才人你可知昨夜有人夜闯翊坤宫啊?”皇帝负手而立,没去看后面跟上来的魏谌。

    “臣妾知道。”崔思淼垂眼答。

    “哦,那你是如何得知的?”

    “是臣妾指使那贼人的,是以臣妾知道。”崔思淼不卑不亢,仿佛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从她口中说出。

    顾清不可置信,她自认进宫以后低调做人,无缘无故崔思淼缘何要害她?

    皇帝嗤了一声:“你倒是爽快,那你说说残害高位后妃,依律如何?”

    “当斩。”崔思淼近乎于死气沉沉了。

    “你可认青竹轩舒芜沁乃你同谋?”

    “臣妾认罪。”

    “赐你鸠酒自裁谢罪。”

    “臣妾谢陛下隆恩。”

    一番话下来无波无澜,崔思淼仿佛一潭死水。

    顾清这回赶在侍卫端上鸠酒之前发问:“陛下,臣妾有疑,还请陛下允臣妾解惑。”

    “准了。”皇帝微微颔首。

    “崔才人,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缘何要害本宫?”

    “娘娘,身不由己啊。”崔思淼一双盈盈美目转向顾清。

    侍卫端着鸠酒上来,崔思淼一把抄起顾清伸手想拦崔思淼却一饮而尽。

    “臣妾自罚一杯,向娘娘赔罪了。”崔思淼终不再是死水般的平静,唇角扬起,仿佛做了一件畅快事。

    顾清这才注意到她之前被死气掩盖的一副好相貌,杏脸桃腮,若非一双眼暗淡无光,当是海棠醉日芙蓉面。

    “你…你这是何苦啊?”顾清又是呆愣在地。

    血顺着崔思淼嘴角滑落,滴答打在地上。

    崔思淼无力倒下去,闪着泪花的贴身侍女扶住她。

    “承安侯府无人啊,承安侯府的荣耀竟要女子来扛。苦啊苦啊,如何不苦。”崔思淼伸手想在空中抓住什么。鸠酒发作的快,伸到一半跌落下去,溅起尘土。

    崔思淼贴身侍女眼里的泪花终于滚落。

    “以昭仪之礼葬了罢。”皇帝随意安排了崔思淼的后事,大抵是因为崔思淼承认的痛快还算厚葬了她。

    “接下来去慎刑司,贵妃别发呆了。”皇帝径自走了出去。

    顾清走在最后头,她走出盈月宫门的下一瞬就听见了震天的哭喊:“小姐——”

    顾清脚步一顿,不敢回头,继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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