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摇尾巴

    【救命啊啊啊有魔修啊!!!】

    鹿无忧额角一跳,小声道:“闭嘴。”

    她这把剑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聒噪。

    数十名魔修各自驾驭着自己的飞行法器,鹿无忧甚至看到两个不靠法器用翅膀飞起来的。

    魔修,其实就是动物化形的妖修,只是来自仙洲的世仇国,所以被仙洲民蔑称为魔罢了。

    那两个长翅膀的,一个看起来像鹰,另一个看起来像蝙蝠,别的还有露出动物四肢和獠牙的,至于最中间的两个……

    鹿无忧皱起了眉头。

    站在她正前的两人修为应该很高,身上的兽类特征很少。

    站位在后的那个似是护卫,头发悉数紧紧编成细辫,额角细细密密地长了些鳞片,似乎是蛇类的修士。

    站在前列像是这群人里边的头头的魔修,披着一件翎羽制成的黑色大氅,黑发整齐地束在青玉冠里,头上立着两个黑色兽耳,似狼似狐。身上的衣袍以玄黑色为主,锁边处用金线滚了一圈火云纹,给那人冷冽的气质平添了几分野性不羁。

    魔修头头表情肃穆,下颌紧绷,在鹿无忧眼里的形象就差把“你活不长了”几个字写到脸上了。

    鹿无忧紧张地打量这群魔修的时候,为首的“活不长”也在打量她。

    身着破烂白布衣的姑娘正值桃李年华,此时的扮相却跟桃李春风一点边都不沾,以狼狈评价也不为过。

    她的头发本该束成美丽发髻,如今却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所有坠饰,黑发乱糟糟地披散着,间或插着一两根草叶。身上间或有干涸的血污,脸上也有些划破的口子。埋在脏污中的一双杏眼黑得发亮,虽然有些血丝,却仍专注有神,扫视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而看着这人一副苦难多磨的模样,魔尊也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两方人初会,竟俱是沉默。

    鹿无忧看得出来,这些人绝非善类。她灵力枯竭,刚刚一对一才勉强出奇制胜那个老斥候,现下这十来号状态极佳的魔修旋在她顶上——难不成她今日真就要折在这?

    【主人!我拼尽全力或可一试!你趁机快跑……】

    鹿无忧苦笑着小声回道:“别傻了,跑不掉的。要真的毫无转圜,你小子就乖乖给老娘殉葬。保不齐还能被哪个摸金校尉拿了去,焕发事业第二春。”她握紧了剑柄,“不过你从小到大话都这么多,到时候哭丧也得给我哭大声点,听到没。”

    【主人……】都这种时候了还这样说话,剑灵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鹿无忧已做好了决死一战的准备,不想对面为首的人轻咳一声,下巴微扬,却是先开口道:“汝可识得吾?”

    他这句话说得晦涩难辨,未等鹿无忧有什么反应,他旁边跟着的心腹闻言倒是猛地看了他一眼,被魔尊回以一记眼刀,小声警告心腹:“闭嘴。”

    心腹识趣地移开视线,也小声问:“您……干嘛这么说话?”

    “你别管,严肃点。”

    心腹只好闭嘴作严肃状,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他主上披着的毛大氅,这大氅够宽大,又是翎羽层叠编织制成,按理来说是沉的,只是从刚才开始就无风自起。

    在前围成一圈的下属们看不见,底下那小姑娘也看不见,只有他看得清清楚楚,主上身后的大氅鼓鼓囊囊地在动。

    主上修为虽高,也还不至于像话本里那样自带威严霸气到这种地步,这大氅里边肯定有什么在摇晃。

    ……主上该不会在里边偷偷摇尾巴吧?

    心腹不敢多想,还是背起手看向别处,试图转移注意力。

    听不到他们在小声讲什么的鹿无忧只觉得一阵沉默,她从小在帝都长大,只听过亲爹在前线杀了多少魔修,哪有机会见过。一时间竟是脑中空白,一个逃脱办法也无。

    为首的黑裘衣魔修剑眉星目,好看当是好看的。只是鹿无忧思考一瞬,他方才问认不认得他,那自然是不认得的。

    她咬咬牙,想起将军府还关在牢狱中等着她去救的随侍嬷嬷们,只得故技重施,跌坐在地作惊惶状:“小女粗鄙,不知……不知仙人是何方大能。”

    相传魔修捉到仙洲俘虏后会折磨一番再杀掉,鹿无忧暗地将所剩无几的灵力汇聚起来。

    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见自己是一个废柴女,有一时片刻放松警惕,给她寻到一丝生机破局。

    “呵。”江逸行立起的兽耳向后一靠,面上冷峻非常,一甩衣袖,似在发怒。声音沉闷,“鹿辙之女,竟连本王都不认识!”

    心腹瞥了一眼他的大氅。啊,尾巴不摇了。没被认出来的冲击这么大吗。

    鹿无忧心中却是一凛。

    哪怕从未出过仙洲,鹿无忧也知道魔国的等级制度森严。王、帝君、尊上这等词只能用来形容一人。

    鹿无忧捂住嘴,作惊诧崇拜的模样,“原是魔……麟石域帝君!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帝君海涵——”

    她微微俯首,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麟石域帝君江逸行,仙洲人称为“魔尊”,又把麟石域称为“魔国”、“妖窝”,只因擎霄仙洲与麟石域交恶。

    二国征战许久,乃是世仇,麟石域又多是妖修,修行方法与人修迥异,不为仙洲人接受,故而蔑称为魔。

    而鹿无忧死去的亲爹,擎霄仙洲镇洲大将军鹿辙,十几岁就跟着上战场,浴血从新兵一步步登上镇洲大将军的位置,靠的就是斩杀魔修。

    前任魔尊被杀得步步败退,眼看就要被鹿将军斩于马下,却突然窜出来个江逸行。

    彼时的江逸行还是个大将,不仅领兵作战的能力与鹿将军势均力敌,更是靠着赫赫功绩以及极高的修为一举夺得帝君之位,整顿魔国,收复失地。

    从此两国拉锯战开始,近几年谁也没从谁手下讨到好处。

    鹿无忧满心惊惶,说是碰巧遇到也太扯了,这是听闻她父亲死讯前来劫她,以报国恨家仇的?

    不对,她还未成功跑出仙洲境内,魔尊不惜只领十几人潜行冒进仙洲领地,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就是有以身犯险也要达到的目的。

    鹿无忧就算没有逃走,被捉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如果要截杀她,在她刚出仙洲边境的时候才是最合适的,怎么会选在现在?

    他们的目的至少不是杀了自己。鹿无忧断定。

    这群人高高在上地悬停许久,却只说了几句细细剖开貌似问好的话,仿佛根本对她没有敌意。

    那么他们来找自己是因为……

    难道父亲真的叛国了吗……?

    鹿无忧咬牙,她是个白眼狼,与父亲的关系并没有传言得那么好。那些将军如何如何宠女的流言她向来嗤之以鼻,对她那个父亲也没有尊崇之心,甚至多有怨怼。

    虽然如此。

    但就算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父亲叛国,鹿无忧都不会相信。

    明明宁愿被自己亲生女儿埋怨也要唯仙洲帝尊马首是瞻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背叛?

    可眼下事实摆在眼前:仙洲人对她穷追不舍,人人得而诛之;魔尊却亲自带人前来,似乎不是敌人。

    鹿无忧就算再不相信,心下也难免动摇。

    “汝。”似乎是找不到什么话好说了,江逸行有些不耐烦地挥挥衣袖,“抬起头来,跟吾走。”

    “我爹他……”鹿无忧撑着最后一丝笑,方才脸色煞白,这会唇色也几近透明,“我爹他真的与魔……与麟石域有联系吗?”

    江逸行皱了皱眉,头上三角耳朵立回来,“吾说了,汝便相信?”

    “我——”鹿无忧话音未落,耳边风声骤起,颈侧猛地受了一手刀。

    她本身体力不支,又被扰乱了心神,剑灵提醒她小心的声音也被她忽略,一时竟没觉察身后站了人,挨了一下就没有防备地晕了过去。

    江逸行身边那个细辫蛇鳞的心腹不知何时站到了鹿无忧身后,将她抗到肩上,对着自己主上竖了个大拇指,得意洋洋道:“搞定了,主上,咱们走着?”

    “……”

    江逸行的三分冷漠七分霸气一点没绷住,耳朵都炸开毛,骂了句麟石域脏话,那些汝啊吾啊的全都抛到脑后,“你……!谁让你打她的?”

    “不是您说的吗?”心腹表情迷茫,“您说到时候别让她知道咱们的地盘怎么走。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的意思是让你拿东西蒙住她眼睛。”

    江逸行一字一顿,气得咬牙切齿,飞身上前踹了心腹小腿一脚。心腹嗷地一声撒开手,江逸行稳稳将人接过来,脱了大氅细细给人裹上,才抱起来在怀里安置好。

    女孩的眼睫微微颤动,似乎昏过去也不能安稳。江逸行又抱得紧了些。

    好轻。江逸行皱着眉轻轻颠了颠怀里的人。回去定要好好补补。

    不过,她的脾气也大不一样了,从前她不是这样柔弱的性子。

    看来探子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她被那将军养得娇惯了些。不过没关系,他江逸行还是养得起的。

    思量着,江逸行踏上自己的飞行法器,“走,回中央城。飞角回去以后自己去领罚。”

    打晕鹿无忧的心腹哀嚎一声:“我冤枉啊!您这是滥用王法——”

    “再话多领两天。”

    “……”

    一行人渐行渐远。

    待彻底看不见魔修一行人的影子,树林内窸窸窣窣,片刻便钻出一个瘦高的人。

    在隐蔽处屏息许久的年轻斥候背着早被他从捆仙锁中解救出来的老斥候,深深看了一眼一群人离去的方向,踏上飞行法器,悄声向仙洲军扎营处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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