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小孩

    (真的强烈建议各位回去看第一章再来)

    “哦呀,这不是‘废柴阿纲’嘛,今天的你也给我们表演了好戏啊!”隔壁班的高个子男生轻浮地吹着口哨,拎在手中的书包被重重甩在肩上。

    “那一脚踢得真漂亮,果然只有废物才能做到,好厉害啊——”附和的少年用脚尖踢踢沢田纲吉的裤腿。

    “……”沢田纲吉很悲伤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反驳。他没有任何擅长的方面,成绩糟糕,长相不出彩,性格软弱,身体也完全不协调,也难怪“废柴阿纲”这个外号会被广为流传,更遗憾的是他也做不出任何能够改变现状的行动。

    沉默。

    他习惯了用沉默回答。

    纲吉当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就算受了点伤也可以用不小心摔跤蒙混过关,妈妈什么也不会发现,毕竟他这样的废柴走路都走不好也很正常。

    他无助地抬起双臂护住脸和脑袋,身体后退抵在桥的边缘。

    “失望了吗,那就是你要考验的第十代继承者。是不是有点想去见见XANXUS那个小鬼?”站在桥下草地上抬头观察的大人们目无表情地看着这场欺凌。

    “哼,除非我死了,否则XANXUS这辈子绝不可能继承彭格列。失望?倒也不算,幸好我没抱多大希望。……家光最好做个心理准备,我要打个电话问问,他是怎么教育自家孩子的。”

    母亲奈奈太天然了,甚至有时候还有些单纯,加上这孩子多半从没讲过这些事,她应该完全没有发现。家光……几年才回家一次的人,我不觉得阿纲能对他说些什么。没有父亲的长期陪伴和教导,那种性格也没办法。

    啧,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把这么大个烂摊子留给我和Reborn啊……

    刚到沢田家不过一周的格洛莉亚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

    “你不去阻止吗,那可是一世的直系后代。”

    “说起来那不也是你的学生,我以为你是护短的人?”

    世界第一的杀手,彭格列的恶灵,不过两个小鬼,对于他们而言其威胁力甚至打不过一张白纸。然而,纲吉是不能成为躲在他们身后的人。

    不管他是不是所谓的黑手党家族继承人,他都要学会自己解决这些危机。哪怕先前的他保持着软弱和退缩。

    “这可真巧啊,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们班的眼镜白痴女?废物的相遇!”

    “废材是会互相吸引的,不是吗?你给我过来!”

    “……放开我……不要……”

    可怕。那个女孩子很可怜,但是我能做什么呢?

    沢田纲吉稍微放下一点手臂,小心翼翼地看着被揪着头发的同级生。

    “……你们……怎么连同班的也欺负……”不好,忍不住出声了!死定了……

    “哦?废柴也想要为人出头?”

    他不出意料地被人持续推搡着。

    “明明没有办法为自己出手,反而为他人出声,那是什么别扭的性格?”

    Reborn看着她敲击手杖的指关节不曾停下,知道格洛莉亚在努力忍耐:“那个孩子就是这样的,非常矛盾,是个奇怪的小鬼。”

    嗯?

    大人们看不清沢田纲吉的身影了。小小的瘦弱的少年被淹没在两个高个子的阴影下。尔后欺凌者突然后退,露出大块清晰的视野。他们被吓到了。

    那并不是因为被欺凌的小孩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他们失手把两个孩子推下了桥。

    一阵疾风刮过欺凌者的耳边,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格洛莉亚已经纵身跳入河里,极为精准一手一个抓住了落水者的手臂并迅速上拉,小孩们瞬间脱离湍急的水流。

    她并不费力地带着两个孩子上跳,高跟鞋与桥边发出了震耳的金属撞击声。她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稳稳停在桥沿。

    “……这人……这算是人类吗……”

    “谁管啊,还不快跑——”

    会死。

    他们与杀手对视的那一刻,全身的神经和血液发出强烈且不断重复的警告。

    会死的,会死的。

    但是,绝对跳不掉。

    黑色原来……和电影里一样,是这么可怕的颜色……

    “只能做到程度了——我还以为你们打算对着水里无助狼狈的两人扔石子来着。见识短浅并且碌碌无为的人也只能通过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打发掉没什么价值的人生。”不管是表情还是声音都很平静的Reborn,其中甚至毫不掺杂怒意。

    说话了。

    果然会死的。

    会死的。

    “要不要让你们体验一下水下游的单程票呢?有点期待看见你们死亡后放大的瞳孔了。”格洛莉亚忍不住冷笑。

    “……放过我们……不会做了……对不起……我们错了……不会做了……”

    欺凌者低下头颅,如同黏在地板上的死鱼放低了姿态。

    “我都快闻到作呕的气味了——滚,动作快,别来恶心我。”格洛莉亚把没有大碍的女孩子放到一边,将沢田纲吉面朝下,用膝盖挤压他的腹部,同时拍打他的后背帮助他吐出河水。

    醒来的女孩子慌慌张张道了谢,抓起自己湿透的书包跑开。沢田纲吉半闭着双眼缓慢地吐水,他的老师实在看不下去,十分好心地按压他的腹部,效果极佳,但同时小孩感觉到自己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可怜的小家伙浑身发软,脑子也不太清醒,格洛莉亚重重叹气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考验官小姐从Reborn手中接过她的外套,并不算太温柔地扒掉了小孩儿湿透的上衣,裹上自己风衣的外套,以一种托抱幼儿的方式对待此刻已经变成考拉幼崽的纲吉。

    “明明是一起落水,同一时间被救,只有阿纲你半死不活了。”Reborn不咸不淡地说着风凉话,把西装外套盖在格洛莉亚肩上。

    “噫!……我好歹落水了啊……”沢田纲吉蒙在衣服里打了个喷嚏。格洛莉亚幅度很小地皱眉了,她最终选择了忍耐。

    “不要撒娇,你已经是初中生了。说起来,为什么不还手?因为胆小,还是深知自己没有任何胜算?”格洛莉亚没什么压力地腾出一只手弹向他的脑门。

    “……”

    “我讨厌以沉默作为一种回答,阿纲,说话。”

    “……反正他们说的也没错……”小孩垂下头很小声地在她耳边喃喃。

    格洛莉亚和Reborn意味不明地交换了眼神。

    “阿纲,你猜今天的足球比赛我们在不在场?”

    沢田纲吉满脸惊恐地盯着他的家庭教师:“……Reborn你为什么总是要来学校里监视我啊!你居然在观众里吗?”

    “这是教育性考察,阿纲,不要用那么奇怪的词语。”

    “……”

    “你今天意外还挺有用的,小朋友,半场快到的时候摔跤摔得刚刚好,好好用你的脸挡住了那一球。”

    “……格洛莉亚小姐,这不能叫安慰。”真是的,这两个人压根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来看我比赛的吧!

    “最后的时候虽说很可惜的没能踢球成功,不过那一球换成是你们当中任何一个都不会越过对方的防线。结果还得靠你的脸来挽救啊,阿纲。”Reborn微微挑眉,语气中充满调侃。

    “……”太过分了,专门来看我的笑话,还要在事后来嘲笑我……

    “说起来你们班好像还是赢了。”

    “……格洛莉亚小姐,你明明就在现场。”

    “毕竟对面也没能进球太多。”杀手语气平淡地说着。

    咦?

    小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虽然很难让人相信,这两个人……在安慰我吗?真的假的?

    “Reborn,格洛莉亚小姐,你们——唔!”

    “别顶着一张脏脸说话。”杀手面无表情且动作略显粗鲁地地把手帕糊在他脸上。

    “……啊,手滑了。”格洛莉亚相当刻意地松了松手上的力度,险些落下去的沢田纲吉在惊恐中被人重新往上一巅。

    “……”果然,是我想多了。

    披着男性外套,托抱小孩的年轻女性。

    紧贴着女子嘟嘟囔囔,缩成一团的少年。

    一边打理女子的湿发一边轻微附身对着少年低语的青年。

    彭格列百年的恶灵,世界一流的杀手,所谓的黑手党家族继承者。

    意外充斥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那个人……不是我们班的沢田吗?”黑川花眯着眼仔细辨认。

    “啊,是纲吉君呢,他这是怎么了?”笹川京子露出担忧的神情。

    “这不是重点,那个外国帅哥和美女是谁?那个废柴阿纲还有这种亲戚?”

    有必要一提的是,面对看到纲吉这幅样子的奈奈,大人们不假思索同时脱口而出;“这孩子搭讪女孩子的时候,对方受到太大惊吓打翻了手里的保温杯。”

    ……谁家的保温杯会大到能够把两个人都淋湿透啊!也不会有人抱得动那种东西更不会把它带上吧?而且搭讪这种事根本就不存在!为什么世界一流的职业杀手和彭格列首领的好友甚至编不出一个合乎常理的理由?

    “啊,原来是这样,格洛莉亚是替这孩子挡水了吧?快进来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我煮点红茶姜汤给你们喝。”

    妈妈,不要相信这种理由啊!

    ……

    “……诶?”

    沢田纲吉抓紧自己的书包袋子停在学校门口,有人和他擦碰于是骂骂咧咧,小孩又慌乱地道歉。

    “怎么,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想看见我,小朋友。”格洛莉亚向前一步,完完全全遮挡住他的视线。

    “……不是,我没有那种意思,只是被吓了一跳。”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十分无奈。先是一个年轻的杀手跑来当他的家庭教师还说什么自己是黑手党家族的继承者,现在又来一个他和第九代目的熟人小姐成为他的监督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接受的那么快啊……

    “看来你的确没有习惯放学后有人来接你,阿纲。那就努力习惯吧。刚才那个小鬼,”格洛莉亚哪怕笑起来也具有毫不衰减的攻击性,此刻她有些严肃使得沢田纲吉产生了后退的想法,“是他先撞的你,你不该道歉。”

    “……啊,哈哈,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的呢。”沢田纲吉干笑两声,抓了抓后脑勺。

    格洛莉亚伸出了手。

    沢田纲吉作出躲避姿势之前,对方轻而易举地擒住他的左手手臂。

    校服衬衣的袖子被挽上去后,露出并不算严重的红肿。

    “那个……我不太擅长运动,体育课的时候……”

    “——你在体育课上摔的是左小腿。我讨厌撒谎的小孩,尤其是这种无聊谎言,阿纲。”格洛莉亚语气不善地打断了沢田纲吉进一步的发挥。

    “……格洛莉亚小姐,你怎么又来看我上课?”好奇怪,我受伤是经常的事件,明明一次也没有让妈妈发现过。格洛莉亚小姐真可怕……就像Reborn那家伙一样。

    “或许你应该记得我是你的考验官,小朋友,”格洛莉亚如同玩弄魔术戏法,手上多了一包冰袋,“我一直都在,和你的老师一起。所以,我知道是高年级的学长推攘了你。”

    ……为什么格洛莉亚小姐也要执着地学Reborn啊!我在课堂上的样子好丢脸……真不明白,明明他们是缺乏耐心的类型,为什么总有这种闲心每天坚持来学校监视我?

    “……哦。”沢田纲吉按住自己手臂上的冰袋,凉丝丝的触感很舒服。他很吃惊地看着格洛莉亚蹲下来去检查他左小腿的淤青,耳根子很不争气地发烫,不可思议的情感浅浅地晃荡了两下。

    “怎么样,很不理解吧,我和Reborn清清楚楚地看见你被人欺负,就像之前在桥上那样,但我们什么都没做。”格洛莉亚的余光瞟到在不远处偷笑的沢田纲吉的同班同学,轻浮的口哨声令人作呕。她随手捡起路边的石子,在人的视线死角轻轻一弹,那颗毫不起眼的小东西接连打中他们的门牙,捂着嘴嗷嗷乱叫的少年们狼狈地向着校医务室逃跑。

    “……那种事,也很正常吧,我也已经习惯了。”

    格洛莉亚起身,一把揪住小孩的后衣领,提溜着人离开。

    受不了。简直让人生气,心情糟透了。在沢田家每待一天,她的烦心程度就要爬升一段。

    手机上刚刚收到沢田家光发来的报告,这让她更加不爽。

    她来到沢田纲吉家快两周了。那个白痴门外顾问到现在也没来询问过自家小孩的训练情况,至于幸福等待着爱人归家的沢田奈奈……她开心就好。

    格洛莉亚不是个温柔的人,实际上温柔和她毫无关系。她不擅长安慰人更不可能会哄小孩,就算她知道沢田纲吉的生活平淡且充满灰色。

    奇怪的家庭。

    不,我好像没资格这么说。如果向小朋友讲讲我的父母,或许他会觉得生活无比美好。

    格洛莉亚颇为自嘲地在内心感慨。

    ……

    “家光可能死了,”格洛莉亚面无表情地说着‘恶毒’的话,“我到现在也没收到任何他过问阿纲小朋友的消息或是电话。”

    “我们的老友相当果断地选择成为一名优秀的黑手党——而不是父亲。”杀手把报纸翻了个面,平淡地作出总结。

    “阿纲昨天又受伤了——奈奈依旧没有发现。真是令人羡慕的心态和性格。”

    格洛莉亚看不太出情绪的眼睛里此刻短暂地望向过去。

    少女趴在精致华贵的地毯上,她脑袋上的血迹晕开成美丽的红花。有着“父亲”这一称呼的男人用手杖摁住她的头。她的余光移向门口。

    优雅的妇人抓着门框战战兢兢,在少女的目光投来之时,妇人退后了。

    “毕竟是能接受家光穿着工装服匆匆来参加婚礼的存在。”Reborn用盛着冰块的杯子贴向格洛莉亚的脸侧,回忆时间立刻消减了。

    “奈奈相当充满少女情怀地告诉我家光那小子上一次离开家的理由是去追寻星星。”真是一对生活愉快轻松的夫妇——看来只有小纲吉完全不在一个快乐世界里。

    嗯?

    格洛莉亚和Reborn同时看向门口。

    ——小孩回家了。

    少年迎着两人的目光在桌前坐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爸爸他原来没有死也没有失踪吗?”

    杀手和恶灵为这个反应惊讶了。

    家光他会固定地寄信和明信片,节日也会打电话的。什么情况?

    “……因为,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他,没有电话,更没有信件和明信片,妈妈也什么都不提。”沢田纲吉抿抿唇,他双手握成拳状搭在膝盖上,他大概是想尽力平静地讲述自己的父亲,但显而易见失败的彻底。

    格洛莉亚敲击着手机外壳,在思索是否要询问小孩,他要不要给许久没有谋面的父亲打电话。她和Reborn互相交换眼神,一同否定了这个想法。既然轻易就能联系上,然而小孩却没能收到任何讯息和联系……这样的复杂心情恐怕不该现在戳破。

    “你没和奈奈讲过这些事。”

    “……嗯。”沢田纲吉露出相当错愕的表情。这很奇怪,同父母倾诉烦恼与不安是正常且自然发生的事。然而小孩的表现却告诉两个大人,他没有过这类想法。他习惯默默消化和承受——虽然他明知自己做不到。

    格洛莉亚头痛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孩啊……

    “偶尔我也像个好老师一样说些电影里的台词吧,”杀手合上报纸,显然学生的状况超出了他的估计——他的一号学生迪诺曾经也是废柴,但却没有这样的问题,“人的性格是由自己掌控的,本该如此,无论好坏那都是应得的结局。阿纲,沉浸在他人给予的定义里是件可怕且愚蠢的事。除非你已经打算丢弃自己的人生,由它自生自灭。”

    “我的父亲,以及母亲,他们希望且妄图逼迫我成为他们二人各自喜欢的类型,”格洛莉亚平静地叙述,“很遗憾,他们谁都没有成功。阿纲,你不完全属于你自己,但同时,你也不完全属于别人,不管是奈奈,还是家光。”

    沢田纲吉总是很容易在两个大人面前失语。

    他胆子小,连吉娃娃都怕。

    从小没有任何擅长的技能。

    同龄人都会骑自行车的时候,他还需要助轮。

    所有人都叫他“废柴阿纲”。他有时认为妈妈那份包容恐怕来源于默认这个“事实”。

    Reborn和格洛莉亚都是自己行业,甚至所有人里的佼佼者,优秀的足够让人高不可攀。他们总是骄傲又自以为是的。但是,恶劣的大人们好像真的打算好好教育他,他们在往死水里投石子,在往枯萎的草叶里浇水。

    这明明是划不来的事。

    沢田纲吉很迷茫。他矛盾极了,一边试探着想去依赖,一边又觉得难以靠近。

    或许,他的生活就该维持原状。

    黑手党,家庭教师,继承——什么啊。

    ……

    长跑的参与者人数不够,沢田纲吉在没有被有一点点过问的情况下成为了参与者。他似乎也从来都没有拒绝的权利。随便吧。

    小孩在起跑点蹲下认真地系鞋带,虽然这时他会想着自己的行为是无用功,反正他都是最后一名,说不定中途还会摔跤。他的同学们在为其他人加油,这令人毫不意外,但他希望至少他们不要嘲讽自己。

    只有沢田纲吉知道自己每次都很努力地跑向终点了。

    他很卖力地迈开步子。

    很艰难地呼吸,很纠结地去坚持。

    ——不出他所料,他在中途摔倒了。

    狼狈的小孩忍痛咬咬牙,盯着嘘声想要重新站起。他有在想过放弃的,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会被嘲笑。

    当小孩产生了有一个微妙的想法。

    他抬头去搜寻两个人的人影。他们足够出众,是文学作品中那类丢进茫茫人群一眼会认出的人,所以并不难找。

    ……没有。

    他们不在。

    不在。

    小孩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委屈。他们没有错,这件事本不在义务范围内。他太矫情了。

    沢田纲吉吸吸鼻子。

    “看起来已经完全不能取胜了——不过,如果把前面的领跑者们全部狙击,你就会是第一名了。”

    很冷淡低沉的声音。没有温暖和柔和可言。

    沢田纲吉先是发愣,随后对着突然出现的杀手大叫:“什么啊,不要说那种危险的事!为什么我非得为了这种事杀掉自己的同学啊!”

    “那么,你就只能获得最后一名了。还是说,现在就放弃?”杀手做出了拉开保险栓的动作。小孩明显一抖。

    “我的学生绝不可以放弃,所以,拼死去做吧,阿纲。”

    “噫!”

    小孩慌乱地跑起来。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家庭教师没有开枪打出死气弹。

    他迎着许多惊讶的目光几近透支地跑着。

    终点看起来越来越模糊。

    不行,我真的尽力了。

    快死了。

    沢田纲吉意识到他的右脚快要踩中终点线的时候向前栽倒了。

    他的脸快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黑曜石手杖横在眼前成为了格挡和缓冲。他被很轻地放到地上。

    “最后一名就算了,我希望你至少摔得好看一点,小朋友。”蹲在终点旁显而易见是为了接住沢田纲吉做准备的格洛莉亚叹了口气,随后一把抓起想要瘫倒在地的小孩,手法随意粗糙地给他擦脸。小孩累得要死,站在大人面前仰起头,对方冷漠地举着矿泉水瓶给他灌水,差点让他死于呛水。

    缓过神的沢田纲吉心情奇妙地接过了安慰性质的优胜奖。

    他看着自己的家庭教师和考验官,捏紧奖状,无数次欲言又止。

    “我讨厌那种不干脆的样子,小朋友。”

    “希望你意识到人具有说话权利这样的常识,蠢纲。”

    沢田纲吉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做了个深呼吸。

    “那,那个,”他递出自己的奖状,“我拿到了……虽然只是这种不起眼的奖项。”

    没有回应。

    小孩又开始后悔了。

    嗯?笑声?

    他很惊讶,想确认的时候却没有一点痕迹了。

    “把‘虽然’去掉,小家伙。”他的考验官小姐不轻不重地抬手敲了他的后脑勺。

    “‘不起眼’也去掉吧。你得学习如何说话了,阿纲。”家庭教师先生警告性地叩击□□的枪托。

    沢田纲吉的心里涌出某种巨量的情感。

    它的余波温柔而轻盈。

    (虽然感觉没啥必要,但说一下格洛莉亚的净身高差不多是175,她的气场不只是来源于气势)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