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在皇陵的日子就这么一日日岁月静好的过着,一眨眼就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我同莫子陌还有玉珠一起,为嵩阳百姓做了许多实事,他们都很感激我。

    每每看到他们脸上真切的笑意时,我都会觉得曾经的一切恍若隔世,实在是想不到有朝一日我慕容长宁也能如此受人爱戴,这让我不胜欣喜。

    不过为了我的安全考虑,他们并不知道我就是传闻中那个嚣张跋扈、无恶不作的长宁公主,他们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只跟着高大娘一起叫我“小姐”。

    说实话,比起高高在上的长宁公主,我更喜欢做百姓口中那个无名无姓的小姐。

    “公主,高大娘往何知府府里递信了”,玉珠推门进来时我正在窗前写对联,马上要到年关了,我多写几副送给镇子上的百姓,让他们贴在门上,多添一分喜庆。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不让高大娘对我的身份起疑,这两年间凡是有什么消息都是高大娘往何致远府里递封信,何致远再派人送到行宫,得到回复后又拿回何府,高大娘再去何府里取。

    麻烦是麻烦了些,但好在平日里高大娘没什么要紧事也不会找我,所以也没出什么岔子。

    “出什么事了?”我放下手里的毛笔,抬手接过玉珠手中的信笺。

    这两年我不仅个子长高了,样貌长开了,就连声音也有了细微的变化,比起原先的金声玉润多了许多清丽。

    玉珠也是。

    此时的她早已不复曾经的娇小玲珑、柔声细语,单单立在那里便是一幅山眉水眼、亭亭玉立的美人图。

    “高大娘说公主和侯爷想出来的引流灌溉之法十分奏效,今年秋季大伙们的收成比往年多了一倍有余,大家伙十分高兴,特意邀公主和侯爷今年除夕一起去县衙守岁,听说何大人也要去呢”,玉珠笑着回道。

    一起守岁?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么多人一起热热闹闹的,肯定更开心!

    “你去问问莫子陌去不去?”我重新拿起笔,催促玉珠去问莫子陌,自己则准备把剩下的几副对联写完。

    “自然要去”,还不等玉珠出去,莫子陌已经大跨步走了进来,朗声答道。

    说起来,这两年变化最大的还是莫子陌。

    此时他一袭玄青色窄袖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皮革腰封并同色窄边锦带,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端的是一个风流倜傥清新俊逸。

    “哟,今日怎地打扮的这么俊俏,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小娘子准备□□来着?”我一边写字一边笑话他道。

    莫子陌抬手在我头上敲了个爆栗,笑而不语。

    我本来好好的在写字,现下被他一打扰,不慎写错了一个字,我便立即吵着闹着要他赔。

    莫子陌推辞不过,只好接过我手里的笔开始龙飞凤舞。

    想必老天爷对一个人也不能太过偏心,莫子陌武功卓绝文采斐然,又生得一副好样貌,可写出来的字嘛,竟比我写的还要丑上许多。

    这么好的笑话他的机会,我自然不能错过!

    于是我拿着莫子陌写的字就要出去给封嬷嬷看,莫子陌自然不许,伸手便抢,正在笑闹之时封嬷嬷进来了,见此情形无奈笑道:“公主和侯爷快别闹了,宫里来信了。”

    母后的信?

    闻言,我和莫子陌立即停止打闹,对视一眼四目皆是茫然,母后平日里甚少来信,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思及至此,我有些着急,急忙接过封嬷嬷手里的信封快速地读了起来。

    母后在信中说,司徒焉快要回京了。

    一别两年有余,可司徒焉这个名字并没有随时间淡去,依然深深地刻在我心里。

    只是自那次和莫子陌吵完架,我就甚少在他面前提及这个名字而已。

    “窈窈?发生什么事了?”见我半晌不语,莫子陌不安追问道。

    我思虑半晌,缓缓抬头,还是老老实实答道:“司徒焉要回京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得知这个消息的莫子陌并没有生气,反而默默和封嬷嬷对视一眼,后者叹了口气,随即拉着玉珠退了出去。

    我不明所以,纳闷道:“怎么了?你们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此时的莫子陌端坐在我对面,右手不住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他焦躁不安时就喜欢转动茶杯,这我知道,所以我更是不解:“到底怎么了?”

    莫子陌犹豫了半晌,终是开口道:“定北侯没了,两年前就没了。”

    我愣住了,脸上还未散尽的笑意凝固在嘴角,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响起:“怎么没的?”

    两年半前,北齐使臣在送风宴上被一个小姑娘砸了脑袋的事情毫不意外地传遍了全天下,让北齐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北齐王怒不可遏,命北齐二皇子宗屿亲自领兵进攻位于北齐和大凌北面交界处的阳州,彼时的司徒焉还在回北地的路上。

    战事吃紧,定北侯只好拖着病重的身体上阵迎敌。

    而他这一去,就再没有回来。

    莫子陌沉默着起身,站到我身旁,轻声道:“不怪你。”

    我红着眼眶,一颗心如同坠入冰封的湖底。

    怎么能不怪我呢?

    若不是我得罪了北齐使臣,正在与大凌和谈的北齐又怎会贸然出兵?

    若北齐不贸然出兵,定北侯又怎会拖着病重的身体被迫应敌?

    若定北侯不被迫应敌,司徒焉又怎么会失去他的父亲,失去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个血脉至亲?

    我只是想保护我的父皇和母后,可我却让司徒焉失去了他的父亲。

    我以手遮面痛哭出声,司徒焉该有多恨我啊?

    见此情形,莫子陌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双手,轻轻环住了我,一下一下地抚着我的后背,就像小时候我哭闹不止时母后哄我的那样。

    我紧紧地靠在莫子陌怀里,哭的如丧考妣。

    我放在心尖尖上喜欢的第一个人恨毒了我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过得很不开心,每天早上一睁眼都觉得胸口的位置好像空荡荡的,又好像满当当的,憋的我忍不住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玉珠红着眼眶请来了太医,太医诊脉之后说我是心病,而心病只能心药医。

    其实我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我就是难过而已。

    心力交瘁又悲痛至极的我终于坚持不住,如摧枯拉朽一般倒了下去,莫子陌传来行宫里的太医,大声怒斥他到底是怎么当上这个太医的?!

    面对盛怒的莫子陌,太医只能颤颤巍巍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

    玉珠则跪在我床前,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我的手背上,可我好累好累,累到根本睁不开眼睛告诉她我没事,千万别哭红了眼睛。

    封嬷嬷红着眼睛扶起了太医,好声好气求他再想想办法,太医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再往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七日后了,外面的雪地将冬日的暖阳透过半开的木窗反射进屋内,满室华光。

    “玉珠”,我哑着嗓子唤了一声趴在我床头沉睡的玉珠。

    我方才出声玉珠便猛地惊醒,当她看到我睁开的眼睛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恍闻玉珠的哭声,一直在外间忙碌着的封嬷嬷连滚带爬奔了进来,见我咧着干裂的嘴唇冲着她笑,封嬷嬷不自觉也红了眼眶。

    太医很快被请来了,替我诊完脉后他长舒一口气,轻松笑道:“公主福大命大,这一关算是过了!”

    闻言,玉珠拉着封嬷嬷抱头痛哭。

    我环视四周,却不见莫子陌的身影,我不禁有些纳闷,我都醒了有一会儿了,莫子陌怎么还不来看我?

    “莫子陌呢?”我的疑问打断了玉珠和封嬷嬷的哭泣,她们二人对视一眼,却又都心虚地避开了我的眼睛。

    “莫子陌呢?”我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人回答,见状,我强撑着掀开被子就要起身,玉珠见状,连忙扑过来压着我的手,不住安抚道:“公主别急,侯爷已经没事儿了。”

    已经没事了?那就是说之前有事了?

    我闭上眼,努力缓了缓心神,再睁眼,直视着玉珠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我万分认真的眼神,玉珠心知瞒是瞒不住我了,干脆替我将枕头竖起,又在我肩头披了件外衣,这才将过去七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与我听。

    原来那日我晕过去之后,莫子陌听人说皇陵的后山上长着一种极为难得的草药,可以起死人而肉白骨,当即带了几个侍卫毫不犹豫地就上山了。

    那么有奇效的草药自然十分难得,莫子陌连同那几个侍卫经历的种种磨难自不必提,不过好在到底是被他们给找到了。

    “只不过……”说到这里,玉珠略有些犹疑。

    “继续说!”

    我鲜少有语气这般强硬的时候,玉珠咬咬唇,继续说道:“只是在下山的途中侯爷一不小心……跌落山崖,又被山下的毒蛇咬了一口,性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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