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琬把娃娃菜平均下到辣汤锅和清汤锅里，慢悠悠地说：“我没有问过，但是当时……”她叹了口气，又重新开口：“谢东风回来了，丘曲阳还在说，丘曲阳说我没有脑子，不知道时间紧迫，谢东风只是让丘曲阳不要说我，帮我说了几句话，并没有否认其他的。他没有说他不赶这个趟。”

    “哇……”熊翩翩碗一推，靠在椅背上，“我真是开了眼了。”

    “不然怎么说越有钱的人越抠。说实话，你们俩出去到底是谁付的钱。”

    “是他付的钱。”纪琬说起来也怄气，明明看起来根本不是小气的人，穿着、谈吐都没有问题，怎么就会为了点钱结婚？

    “还是喜欢占便宜。便宜不占白不占。”

    纪琬想说谢东风不是那样的人，他看起来清风霁月，像小说男主一样，没有这样的人设还爱贪小便宜的，可是她如何说？谢东风没有否认，不否认就是承认了。承认了，那她怎么为他找理由呢？她能找到什么理由呢？

    “要不你就跟他结婚算了，婚礼来不及置办，就先打个证，反正你对他感觉不是挺好的嘛！”

    纪琬刚想摇头，熊翩翩把话抢过去：“这怎么能结？他们家人眼里就这么点钱，以后能不能相处好还是问题。两个人结婚，房产证写谁的名字？彩礼、嫁妆，处处都要谈钱，跟这种掉钱眼里的人做亲家，不知道要受多少气。谁知道他家还有没有地？以后要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逼纪琬生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怎么办？”

    “现在的问题是，纪琬不急着结婚，那个男生急着结婚，可是他俩处得挺好。纪琬你也27了，没什么好拖的，遇到一个喜欢的，就在一起呗。相处三个月，还是三年，有什么区别？遇到对的人，三天也没关系，遇到错的人，十年也是白搭。她以后是要和那个男生过，不是和那一家人过，那个男生对她好不就行了？以后，说不定他们自己想生孩子，就算还要拆迁，像现在一样，好事赶上好事，好事成双，不就行了吗？”

    熊翩翩被毛渺渺气得够呛，她觉得毛渺渺就是看人家有钱，条件好，根本不考虑纪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再怎么不跟公婆来往，逢年过节还是要一起过的，平时也要问候要走动，以后生了小孩，搞不好婆婆还要跑到一个屋檐下来带孩子。熊翩翩觉得，当然要跟品格好的一家人做亲人了，为什么要找那种鼠目寸光的人给自己添堵啊。

    纪琬打断二人：“这些都不说，我觉得还没有走到结婚那一步啊。我认识他才一个星期啊，我上周四加的他，今天才第十一天，我就得考虑和这个人结婚吗？”

    纪琬的同龄人里，很多人都在陆陆续续结婚、生子了，这两年也不断有人告诉她，她年龄到了，她年纪差不多了。可是纪琬自己还是觉得结婚、生子，自己做一个家庭的主人，当别人的妻子、当别人的儿媳妇、当别人的妈妈，是好遥远好遥远的事情。

    她可以想象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一对快乐的小夫妻，她也可以想象操持一个小家庭的内外事务，可是把一对同自己的思想、爱好、习惯可能都格格不入的中年男女当作自己的公婆来伺候，把一大帮陌生人作为自己的家人和亲戚，她毫无思想准备。孕育和教育一个小生命，她真的是想都想不出来。她给别人当儿媳妇是什么样呢？她能教好孩子吗？她能做好吗？如果她在她的角色上表现得不尽人意，那些人能谅解她吗？和她作夫妻的那个人，会和她一起承担吗？如果她一不小心没选对人，那个人会成为她人生的磨难吗？

    纪琬对无法预知的未来心怀畏惧，可是这个未来却意外地从天而降。像一道魔法门，透过门帘只见室内魅影幢幢，现在要求她四个月内就走进这个她一无所知的未来。喂，我又不是鸭子，为什么要赶我上架？

    “纪琬，这么急着结婚，是你不想做的事情。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有好处吗？因为多了你这个人头，而多分到的钱，他们家会给你吗？”

    纪琬看着锅里上下翻腾的菜叶，没有回答熊翩翩。

    处心积虑要得到的钱，想必是不会给别人的。就算给，她也不在乎这个钱。

    “他们想要这笔钱，他们遇到了要解决的问题，这些都与你无关。他们的问题他们自己想办法，为什么用你的婚姻成全他们的贪婪？你又不欠那家人的。

    “好男生多的是，错过这一个还有下一个。而且这么看，那个谢东风未必有多好。”

    毛渺渺感觉气氛不对，一直没有插嘴，当说到这里时她也接话道：“实在不行我给你介绍，这天下也不止这么一个男生，咱们多看看多挑挑，我也认识好男生，说不定就比他强，还不会逼你马上结婚。”

    收拾桌子的时候，熊翩翩还是用安抚的口吻建议纪琬再和谢东风沟通沟通，两个人好好聊聊，看看谢东风自己的想法是什么，如果俩人想法实在达不成一致，那咱也不耽误人家赚钱，但要是有让步的可能，熊翩翩也希望纪琬能和她口中的这个帅气、温柔又体贴的男生有个好的结果。

    纪琬脑子里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