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会怀孕？”苏染哪怕是有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该炸了，“我都没有过男朋友。”

    “你刚刚不是干呕吗？这不是怀孕的症状？”亚尔维斯一脸平静。

    苏染咬牙切齿：“我说了，是因为你开飞行器的技术太烂。”这人什么脑子？

    没有亚尔维斯继续废话的机会，布雷迪按住自家儿子的肩膀，“你别说话，”然后又看向边上的苏染，“孩子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苏染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摸了摸耳垂，“啊？还行吧。”

    亚尔维斯站在一边切了一声，“还行吧？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一身旧衣服，头发干枯蜡黄，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过，这就是你认为的还行吧？”

    苏染：？

    您有事吗？

    布雷迪早就注意到了亚尔维斯说的这些，刚刚的问题也是想要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个孩子过得还行，这会儿仔细看了看，满满的都是心酸。

    一边的伊芙琳眼眶也有些泛红。

    “不然我怎么回？”苏染握着拳头看着面前穿着一身不菲大衣的亚尔维斯，“我难道要说我无家可归，吃不饱穿不暖？你会感同身受吗？你准备帮我吗？你又能怎么帮我呢？”

    灵魂四连问，成功堵住了亚尔维斯的嘴，他难得收回了视线，没接话。

    布雷迪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面前这个明显发育不良的女孩子，嘴巴动了好几次，才说出来这句话：“孩子，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生活？”

    苏染：“？”

    “爸？”亚尔维斯简直不敢相信，“给些钱就可以……”

    “闭嘴！”

    “好的。”

    布雷迪慈爱的看着苏染，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谢谢，但是不用了，”苏染笑了笑，“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也不太想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我明白，但是我依旧想用更合适的方式为你提供一些帮助，毕竟你刚刚成年，一个人的生活应该还是会遇到一点点难处，”布雷迪有些遗憾，“这件事情咱们以后再商量，毕竟你可能跟我也不熟悉，今天晚上就先让亚尔送你回学校。”

    苏染摇了摇头，“我想去找个旅店睡一晚，这个点学校快关门了。”帝国军事大学的门禁很严。

    布雷迪怒瞪儿子一眼。

    亚尔维斯：？

    “要是不嫌弃的话，先去我家里住着？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伊芙琳握住了苏染的手。

    苏染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道了声：“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她确实不想在睡觉这种事上再花额外的钱。

    一行三人从检测室里出来，迎面对上了左思。

    “左医生您好。”伊芙琳略带恭敬地微微弯身。

    “伊芙琳女士您好，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吗？”左思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苏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边的亚尔维斯，嘴角一撇，怎么人跟人的差距这么大。

    伊芙琳和左思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这位女士有些营养不良，需要好好吃饭休息。”左思看向一边的苏染，言语里满是医生特有的温和。

    “好的，谢谢医生。”苏染点了点头。

    四人告别左思，转身往门口走去。

    在和伊芙琳擦肩而过的瞬间，左思将她口袋里的血液进行了调换。

    虫族研究中心，左思专属办公室和实验室里，他正对刚刚得到的血液进行检测。

    偌大的实验室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实验仪器和设备，桌面上的试管里装着各色液体，左思的双眸呈现纯蓝色，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的检测结果。

    纯人类，百分百的纯人类。

    “真奇怪。”左思巩膜的蓝色褪去，恢复正常人类才有的双眸。

    他在尼诺的记忆里看到了苏染的异能，看到了苏染锁骨中间的花纹，但是手里的检测结果却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最差结果也是其他虫族的女王，没想到竟然能得到“纯人类”的结论。

    左思看向窗外，“有意思。”

    -

    伊芙琳没有结婚，一直都是独居，房子是极其简单的两室一厅，其中一个卧室改成了书房。她去收拾备用床，让苏染随意参观看看。

    苏染站在干净简洁的客厅里环顾四周，看了看书架里的书，又去观摩墙上的照片，只一眼就在其中看到了属于苏南的那部分。

    原来那个在别人口中不知羞耻的妈妈，曾经也是个非常爱笑的阳光少女，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爱运动、爱吃甜品、爱和朋友聚会。

    苏染抚摸着老旧照片上有些褪色的人像，心里五味杂陈。

    “收拾好了，你可以去试试舒不舒服。”挽着袖子的伊芙琳站在门口，满脸慈爱。

    如果妈妈还在，会不会也像伊芙琳一样为自己整理床铺，并在她睡着之后给自己掖一掖被角？

    “谢谢您，伊芙琳阿姨。”苏染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一夜无梦，在妈妈去世后，苏染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

    等到苏染洗漱完毕之后，伊芙琳已经做好了早餐在餐桌边等她，是简单的培根、面包和煎蛋。

    “谢谢。”苏染再一次道谢。

    伊芙琳给苏染倒上一杯热牛奶，笑着说：“可不准再这么客气，不然伊芙琳阿姨就要生气了。”

    苏染笑着点了点头。

    伊芙琳看着苏染认真吃饭的样子，嘴角的笑就没有落下来过。

    直到苏染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了，伊芙琳才收起微笑回到卧室里，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精巧的木盒，手指顺着上面雕刻的纹路反反复复摩挲了很久，又重新放了回去，“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吃完早餐，苏染赶往学校，路上回复了店长莱恩发给她的消息，汇报了自己的平安以及无事发生。

    今天的校园和昨天的没有什么差别，苏染的脚步却轻快了许多，那几块掉下来的玻璃已经被补了回去，路过那里的学生们都还会指着上面说上几句。

    在楼栋大门前的长阶梯上，苏染看到了脑袋上包着绷带正往上走的宁城。

    对方也刚刚好抬头看到了她，宁城迎着阳光眯着眼：“苏染，你挺能耐啊，现在都敢夜不归宿了？”

    宁城生怕别人听不清，嗓门挺大。

    苏染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一定是自己对门那位“好邻居”、宁城的“好跟班”——肖琳，给他汇报的消息。

    其实大学生晚上不回寝室挺正常，宁城大声说出来不过是为了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让苏染难堪。

    在公共场合里，八卦和事故总会最先吸人眼球。

    巧了，苏染占了两样。

    “有男人了？傍大款了？”宁城嗤笑，继续添油加醋，“没想到啊，苏染你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苏染眯了眯眼，思考着怎么不动声色的给他脑袋上再来一个窟窿。

    此时不远处的一阵骚动引起了苏染的注意。

    十米外人群攒动，还有不少女生跺脚和捂脸，甚至偷偷拍照。

    苏染完全没有理会宁城后面说的话，她坦荡荡地接受着大家八卦的目光，微眯着眼往不远处看。

    一头金发，周围还围着一圈女生的那个人——可不就是那个尼诺嘛。

    “喂，苏染，我在跟你说话……”宁城毛了，耳朵肉眼可见地发红。

    “你不是想知道我昨晚上干嘛去了吗？你问他吧。”苏染懒洋洋地一指，尼诺恰巧扭头。

    宁城顺着苏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他妈疯了吧？尼诺·韦德？”

    尼诺和苏染对视上，仿佛接收到了某种信号，脑子还没进行思考，身体已经开始行动。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尼诺抬脚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我亲爱的表弟在质问我昨晚上夜不归宿的事情。”苏染嘴角带笑看着尼诺。

    既然尼诺要求她随时保持联系，要调查清楚她的身份，那么苏染麻烦他处理一下自己现在的困境也是他该做的吧。

    尼诺瞥了一眼一边已经有些发抖的宁城：“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宁城迅速摇头加摆手，剜了一眼苏染之后，迅速开溜，他宁城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是谁能惹谁不能惹，他还是能大概分清。

    围观人群在尼诺的冷眼下四散开来，走得够远了才敢悄咪咪窃窃私语一下。

    苏染和尼诺默契地一同不上台阶，往实验楼的方向走。

    “昨天你没来。”苏染淡淡开口。

    尼诺微微侧目看了看她，“抱歉，但是我知道你会没事。”

    “你赌得起，我可赌不起，”苏染勾唇笑了笑，“咱们得约法三章了——第一条就是：你保护我，我让你调查。”

    尼诺点头：“好，剩下的两条呢？”

    苏染：“我以后想到了再跟你说。”

    -

    昨天晚上尼诺没有等到左思回来，反倒是等到了跟出来的西泽。

    “你是怎么惹到那个玩意儿的？”西泽看向对面的尼诺。

    “一个误会。”尼诺拧开一边桌子上放着的小瓶红色汁液，整支灌进嘴里。

    论战力，他确实不敌左思，现在有些虚弱的他需要神之树的汁液恢复精神。

    “误会？”西泽看了看尼诺，知道对方不想说，他就是硬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于是作罢，直接调转视线看向尼诺手里的东西，换了个话题。

    “神之树还能撑多久？”

    “最多五十年。”尼诺刚刚恢复了精神，这会儿又被罩上一层阴霾。

    “还有五十年，咱们就得一起去见先祖了。”西泽笑了，喝了一口酒，两臂挂在沙发椅背上，看着头顶繁复的浮雕和壁画。

    记录着蜂族历史和荣耀的穹顶，五十年后会不会就只剩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