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撑着手臂从沙发里坐起来，连续换气好几次之后，接着说，“那个人身上的衣服，和我今天看到的，风佳的衣服，很像。”

    左思给苏然端了一杯水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就是皇室的人，除掉大殿下风佳，就只剩二殿下风霖了。”

    “如果可以接触到风霖这个人，然后用你会的异能看一下他的记忆，是不是就能找到当年事情的经过，以及知道他怎么处理了我的翅膀？”苏染急切地问着左思。

    但是亚尔维斯的话突然出现在苏染的脑海里——“我们军队不是吃素的。”

    既然是帝国皇族，那么他们身边的护卫一定很多，而且能力绝对很强，说不定会有实验得很成功的异类军队，如果是这样的话，让左思去做这件事就会非常危险。

    “不，”苏染改口，“教我你的能力吧，我想看到别人的记忆。”

    “好的，”左思接过苏染手里的杯子，“乐意效劳。”

    “不过当下有一件更加紧急的事情需要去做，”左思递给了苏染几块巧克力，“我们得去把波浮温救出来。”

    “波浮温？”苏染疑惑。

    苏染自始至终接触到的雄蜂就只有尼诺、西泽、莫里、楮墨，以及其他等级更低的一些的雄峰，不知道波浮温的存在，很正常。

    左思向苏染详细地介绍了波浮温，他是蜂族的智者，也可以说他是蜂族的百科全书，不仅智商高脑子好用，异能也是一顶一的强。

    当年甲虫族攻打蜂巢的时候，他以及另外两位雄蜂被神指派保护蜂后之卵，只不过最终还是没能抵住甲虫族的战力，弄丢了蜂后卵，自此波浮温极其自责，在被甲虫族和人类抓捕的时候，虽然有能力反抗并逃走，但是他并没有反抗，乖顺地选择被囚禁在虫族研究中心。

    “他想用这种方式缓解自己对您的愧疚感和罪恶感。”左思这么解释波浮温的行为。

    苏染表情平静地听完了所有的事情，表示，“这并不是他的错，他不需要惩罚自己。”

    “我想他一定希望能亲自听到您说这句话。”左思微笑。

    鉴于波浮温身体过于虚弱，他没有办法链接莫里打造的新的意识海，左思只能够带着苏染亲自去一趟虫族研究中心。

    再次踏入这里的大门，跟着左思的脚步进入电梯，降到地下一层，再到地下二层，最后到地下三层。

    苏染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里有腐烂的味道——这里也曾经死去过非常多的雄蜂。

    波浮温一如既往保持着被吊着的姿势，翅膀上挂着凝固的血液，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苏染的方向。

    那张苍白又美丽的脸上浮现了一个笑容，“陛下。”

    苏染微笑，“好久不见，波浮温。”

    眨眼的瞬间，苏染就被带入了波浮温的众神之地。

    这里空白一片。

    全身雪白的他好像和这里已经融为了一体。

    波浮温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苏染，看着她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然后蹲下身，和自己平视。

    “叫我苏染。”

    “……苏……染。”

    “嗯嗯。”苏染点点头。

    波浮温那张苍白的脸上，似乎浮现了一点绯红。

    “回来吧，”苏染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轻轻地放进波浮温的口中，“我的翅膀不见了，我们一起去找它们。”

    新鲜的血液缓缓滴进波浮温的嘴里，比上次楮墨带来的更加甜美，兰花香气更浓。

    波浮温像是着了魔一般的吮吸，一滴接着一滴，直到苏染觉得手指有些发麻的时候，他猛地松开了嘴。

    苏染看到，那一双全白的眸子，变成了人类的银灰色双眸。

    “真好看。”苏染轻抚了那双眼睛。

    “您今天先走，”波浮温微笑，“我明天就去找您。”

    波浮温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一定有办法逃出去，苏染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对话结束，苏染在柱子外清醒过来，她和柱子里的波浮温最后对视一眼，挥了挥手，算是再见。

    左思带着苏染往来时的路走，他的能力只够篡改这里人类记忆和监控二十三分钟的画面，现在时间已经快到了，他们得快点离开才行。

    虽说个体比起来，高阶虫族定会比人类强大，但是如果一群人群殴两只虫的话，人的胜算更大。

    地下三层静悄悄地，偌大的空间，明亮的空间，让人没有来的无望。

    在经过一根柱子的时候，苏染像是收到了某种感召，突然侧过头看了那里一眼。

    没想到就和里面双眼漆黑的人形虫族来了一个对视。

    “你长大了。”对方的口型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苏染顿住脚步，然后立马走了过去。

    “你认识我吗？”苏染扒在透明玻璃窗前，看着里面短发黑眼的男人。

    左思迅速走了过来，“苏染，时间快到了。”

    里面的虫族没说话。

    苏染继续追问了一句，“你认识我吗？”

    对方点头，“下次见。”

    说完这话，那虫族就不再理会苏染，自顾自地转身，然后盘腿席地而坐。

    左思直接拉住苏染的手臂，把她往外带。

    电梯在一点点地往上升，苏染直愣愣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他为什么会认识我？”

    “那是一只甲虫族，”左思愤愤，“指不定就是当年挟持带走您的那一批甲虫族。”

    “那他是不是可能会知道我的翅膀在哪里？”苏染追问。

    “有可能，”左思皱眉，“但是我不信任甲虫族，他们都是虚伪、自私、撒谎成性。”

    也是，苏染脑子里清醒了一下，怎么能冒然决定向自己的仇家求助？那不得是一个接一个地挖坑埋自己？

    电梯在一楼停下，苏染迫不及待地抬脚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苏染收到了西泽的讯息。

    他说：“有礼物献上，希望您能够喜欢。”

    于是，赶到城堡的苏染，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极其奢华的景象。

    偌大的空间里，像是珠宝展览一般，整整齐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皇冠权杖。继续往里走是摆满了房间的箱子，箱子里全都是珍珠、宝石、黄金制品。

    尼诺站在门口，默默地看了西泽一眼，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些礼物太俗了，苏染不会喜欢。

    西泽则是挑眉微笑着对视回去，那双眼里也明明白白地写着：苏染一定会喜欢，没有女孩子能拒绝珠宝的诱惑尤其是喜爱金色和各种绚烂色彩的蜂族。

    西泽赌对了。

    当了两世贫民的苏染，非常喜欢。

    苏染抬起双臂，那些珠宝随着她的手势漂浮到空中，然后随着她手指的动作一致向前，落入左前方一个巨大的黄金浴缸里。

    “真好看，我喜欢。”苏染笑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解开身上衣服的缎带。

    临近浴缸，她抬起左脚踏了进去，一步步将自己埋了进去。

    苏染长舒一口气，平躺在浴缸里，双手拨动着宝石，盯着顶上色彩浓重的壁画，仔仔细细描摹着那群蜂族的样子，认认真真地观赏他们的翅膀，“所以，我的翅膀去哪了？”

    -

    楮墨离开了波浮温之后，直接赶往了蜂巢所在地。

    这是一个只有蜂族才能飞到的地方。

    一个表面荒芜，但是内里别有洞天的星球，如果苏染能够看到的话，她会惊讶地发现，这颗星球的内部构造和她制作的《胜者》内的蜂巢地图，几乎一模一样。

    人类在星球表面建造生活娱乐设施，蜂族在星球内部建造生活娱乐设施，内部的整体风格就像是超现代的古欧洲。

    不过也都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繁华。

    蜂巢内部已经没有活着的雄蜂，在当年的一战中，甲虫族众创蜂巢，仅剩的活着的雄蜂四散于世界各地寻找蜂后的下落，期望带回蜂后，滋养神之树，重新壮大蜂巢。

    但是三十年了，一直没有进展，昔日繁华的蜂巢，已然快成了废墟。

    楮墨由地面入口踏进蜂巢内部，径直飞向正中间的蜂后居住地。

    那是一块漂浮于星球内部的巨大岛屿，上面住着蜂后以及所有的高阶虫族，当然，还有蜂族的神。

    楮墨熟练地进入城堡，走向蜂后的大型后花园，在那棵神之树前停下了脚步。

    “好久不见。”楮墨笑着说，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

    满是星辰的虚空里，一位长发男性闭眼漂浮在其中。

    楮墨展翅飞了过去，绕着他飞了好几圈，然后才笑着开口，“没想到吧，当年费尽心思地把我封进黑晶，最后蜂族却落到了这么个下场，真不知道你后不后悔。”

    对方静静地，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楮墨皱了皱眉，“你可别想一睡了之，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说完这话，楮墨掏出一个玻璃瓶，将里面装着的苏染的血液，全数滴在了那人的唇上。

    一瓶血液倾倒完毕。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全红的眸子里映着漫天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