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浮温将雅格的事情告诉了苏染。

    偌大的宫殿里，苏染坐在王座上，波浮温单膝跪地，用自己的左手虔诚地捂住心脏的位置。

    “他不打算亲自来见我一面吗？”苏染撑着脑袋，有些不解。

    波浮温抬头看了过来，“等他做好准备，一定会正式面见您。”

    “好吧。”大概能猜到对方为什么不愿意见面，苏染也不打算继续纠结这个事情，转而关心起波浮温现在的状况，“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蜂巢，”苏染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波浮温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蜂巢受损严重，现在需要着手开始做一些修复和加固的工作，等您回来的时候，定能看到一个比之前更加繁华美丽的蜂巢。”

    “辛苦你了，”苏染唇角带着笑，“等蜂巢修好了，我就能回去看了是吗？”

    波浮温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停滞，他垂下眼，复又抬了起来，“还需要您找回属于自己的翅膀。”

    在波浮温尽量小心不触及苏染痛处的解释中，苏染理解了，蜂族的翅膀就相当于是门禁卡，没有就进不去蜂巢。

    意思就是，苏染现在不仅是一只残疾虫，还是一只无家可归的虫。

    苏染默默看向远处，感慨了一下属于自己的悲惨虫生。

    西泽出现在意识海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染这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他收回了脸上原本带着的明媚笑容，疑惑地看了看一旁的波浮温，然后又看向苏染，“怎么了这是？”

    苏染收回目光，落在西泽的脸上，“想我的翅膀了。”

    西泽：“……”

    他这是撞枪口上了吧，绝对是的。

    “找我有什么事？”苏染直接切换了话题，她也不是很想让西泽难办。

    “礼服做好了，我来接你回去试试。”西泽立马顺着下了台阶。

    “走吧。”苏染不多废话，立马离开了意识海。

    波浮温看了一眼西泽，也淡笑着离开了这里。

    苏染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西泽给她准备的这套礼服，真的是异常华丽，金色底色的修身长裙，上面缀满了各色宝石，喧闹且张扬。

    尼诺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然后又有些欲言又止，一旁的西泽看着苏染，脸上是藏不住的迫切。

    苏染站在巨大的镜子前，看着里面一头金色长卷发的自己，突然觉得这衣服也没那么夸张。

    “好看，就穿这件去舞会。”

    当天晚上，破天荒的，亚尔维斯收到了苏染给他发送的图文讯息。

    “舞会礼服，第一个给你看——苏染。”

    配图是苏染站在全身镜前单手自拍的照片。

    亚尔维斯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直到菲尔德再次叫他的名字，他才匆匆关掉终端，往布鲁将军的房间里走。

    “你刚刚在发呆？”菲尔德有点震惊。

    “没有，只是在看我爸发的消息。”亚尔维斯脸不红心不跳。

    苏染收了终端，坐在地毯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缓缓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镜子里自己的双眼。

    原来，撒谎这么有意思。

    苏染的嘴角勾起，单手撑脸，一双眸子逐渐蒙上暗色。

    -

    楮墨应邀去了K09星，极寒星球，终年白雪皑皑，即使楮墨一身黑，踏上了这颗星球，也没什么存在感。

    “好冷。”楮墨面无表情。

    身后跟着的其他雄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

    身为高阶虫族，还能感觉到冷，说出去是没有虫会信的。

    众虫沉默着前行，为了不被人类军队发现，大家都保持着人类的样子前行，任由鹅毛大雪盖满了全身，也不打算抖落。

    前行的队伍沉默又沉重。

    数分钟后，一声虫鸣打破了雪地里的寂静。

    在虫鸣出现的瞬间，整个蜂族队伍便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楮墨静默地看向前方，双眼瞬间变为全黑，他微抬右手，那空中扇动着翅膀的虫族像是受到了重击般的，从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栽进雪地里。

    “虫群要过来了。”蜂族的队伍里有人说了一句。

    “啊。”楮墨活动了一下脖子，而后一个闪身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五分钟后，K09星的雄虫大量出动，前往蜂族出现的地方，进行围剿。

    双方全都现出本体进行厮杀，足肢、鲜血、残翅漫天，虫群嘶鸣声一声强过一声。

    十分钟后，楮墨控制住了K09星唯一的雌虫，他坐在高高的雌虫之位上，把玩着手里的红色晶石。

    “从现在开始，听我的，不然，杀了你们的雌虫。”楮墨的声音出现在每一只虫的脑海里。

    K09星的虫族原住民在愤怒中纷纷停止了战斗。

    蜂族的成员恢复人类的样子，感受着对面满满的怨气和愤怒，在对楮墨绝对武力的臣服下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楮墨比之前更强了。”

    苏染在意识海里对着镜子独自欣赏的时候，楮墨就这么大咧咧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苏染从镜子里和他对视。

    楮墨双眼看向镜子里的苏染，目光从她的头顶扫到了拖地的裙角，那玩味的眼神，真的让苏染很不爽。

    “不愧是蜂后，真美。”楮墨笑不达眼底，嘴里说着敷衍又恭维的话。

    苏染撇了撇嘴角没接话，她能感受到对方不像其他蜂族一样对自己热切，楮墨这只虫自始至终就对她显得非常的随意。

    “这么美的蜂后，还特意拍了照片给一个人类？”楮墨一步步走到苏染的身后。

    听了对方这句话，苏染起初有些惊讶，后来想了想蜂族的异能，又觉得理所应当，身后属于其他虫族的气息靠近，苏染转身抵住楮墨的肩膀，抬眼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手掌下健壮的躯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楮墨并没有退后。

    “我可以看到过去。”楮墨淡笑。

    “如果我说，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再看我的过去，你会遵守吗？”苏染双眸沉沉。

    楮墨愣了一瞬，而后淡笑，“当然，神给了您拒绝的权力。”

    “好，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看我的过去，”苏染语速平缓，带了些不可违逆的气势，“我拒绝。”

    “遵命，吾王。”楮墨垂眸盯着面前的人，看着她的眼，看着她的唇。

    “那您是否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给一个人类照片吗？”楮墨退后一步，苏染松开了双手，“您在诱惑他？”

    苏染神情淡漠，“盟友多一个总是好的。”

    楮墨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情绪波动，“真不知道该说您长大了，还是我给您喂的血太多了，不过这样的你……我喜欢。”

    高高在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才应该是他们蜂族的王。

    楮墨前往K09星的消息，楮墨让波浮温告诉了莫里。

    作为帝国极其重要的军火商，以及亚尔维斯的左膀右臂，莫里一定会被带往K09星。

    莫里虽然不知道楮墨的真正目的，但是他直觉对方要让他干一件大事。

    当他出现在意识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天人之姿的两位面对面，即使是身为高阶虫族的他，也特别想感慨一句，真的很配。

    看着莫里行礼结束，楮墨自然而然地拉起苏染的手，带着她坐在了位子上。

    苏染并不会挣脱，虽然对方不喜欢她，但是只要大家明面上是和谐的，那她就愿意去维持这种和谐。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话，这种事她上辈子就学会了。

    “王，商量一件事。”楮墨笑了，是那种心里憋着坏的笑。

    苏染挑眉，“什么事？”

    “让莫里给人类军队打造一批贴身液体金属铠甲，我把我的能力放进铠甲里，”楮墨撑着王位的椅背，微微弯着腰，一双眼睛看着苏染，“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控制所有穿戴铠甲的人类。”

    莫里心里震惊，但是面上表情不变。

    苏染没接话，等着楮墨继续说下去。

    “一个亚尔维斯可不保险，”楮墨伸手轻抚苏染的面庞，“要得到人类所有的军队才行。”

    楮墨那略微带着些凉意的指腹，轻轻抚过苏染的脸颊，然后落在她的唇上，来回轻搓。

    苏染有些恼，但是看着对方逐渐蒙上暗色的双眼，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丝玩味。

    “不要引诱我。”楮墨收回手，淡笑着。

    苏染乐了，“我怎么引诱你了？”

    “就像现在这样。”楮墨双眼瞬间变得全黑，俯身过去在她的唇角轻轻碰了一下。

    莫里看得脑门子冒火，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以前的苏染会觉得，没有感情怎么会有欲/望，现在看着面前的楮墨，苏染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你说的方法可行吗？”苏染看着面前蜂族已经不再清明的眸子。

    “当然，”楮墨看向莫里的方向，“可别小看了莫里的能力。”

    苏染笑了，“那就麻烦你了，莫里。”

    莫里低头行礼，“这是我该做的。”

    苏染离开了意识海，独留楮墨和莫里勾兑盔甲设计的细节。

    楮墨看着空荡荡的王位，垂眸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他是怎么了？怎么会主动靠近除了那位以外的蜂后？

    难不成真的是是因为上次喂的血太多了？让他对苏染多了些亲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