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伊迪丝赶到了球场附近,发现魁地奇队里的姑娘们都守在门口,聚成一堆。

    队里的追球手夏洛蒂双手合十央求道:“求您了,霍琦女士。我们的确在预订本上,我能发誓。”

    “我知道你们在预订本上,”霍琦女士不留情面地摇摇头,“可是你们也瞧见了,现在球场上一团糟。就算我放你们进去,也没有办法训练。”

    “我们能想到办法的,”守门员提尔达有些焦急,“只要让我们进去,别让伊迪丝瞧见我们站在场地外面就行。”

    站在伊迪丝身后的宝拉轻声咳嗽了一下。

    穿着魁地奇球袍的几个姑娘立马散开了,只有被留在原地的爱玛后知后觉地看着伊迪丝:“哦……上午好,伊迪丝。”

    伊迪丝边上前边和蔼地打着招呼,又向提尔达投去一瞥。直到她低下头,伊迪丝才停在霍琦女士面前。

    “你可以进来看看,伊迪丝,”霍琦女士没有做无谓的解释,而是让了一个空位给她,“现在的场地真的一片糟……那个叫洛哈特的新生真是闯了大祸。”

    伊迪丝侧身从空位中挤进去,嘴上说着“借过”,却在进了球场后震惊地滞在了原地。

    从远处看来压根没有这么糟糕!吉德罗·洛哈特的大名就这样极为立体地存在于整个球场——从天空到沙地,全部都是细小的亮粉所组成的漂浮物。

    “梅林在上!还是花体字!”跟着挤进来的奥斯顿忍不住笑出声。

    “典型的洛哈特!”迪丽冷哼一声。

    “别生气,迪丽,”爱玛说,“洛哈特也不是有意让自己的猫头鹰在你的碗里排泄的。”

    迪丽的脸涨得通红:“别说了!”

    “我们要改时间吗?”宝拉看向沉思中的伊迪丝,“但是从明天到星期三都有预订了——现在正是魁地奇周。”

    其他姑娘们都看向伊迪丝。

    “不改了,”伊迪丝思忖后说,“这也算是一种障碍训练——比赛时会有各种各样的状况——也许会对我们的决赛训练有帮助呢。”

    “在比赛中遇见这样的状况,概率简直比黑巫师闯进霍格沃茨还低。”提尔达嘀咕。

    “你要是乐意的话,我可以去翻倒巷抓一个黑巫师来逼迫你训练,提尔达。”伊迪丝冷冷地说,“你的海星倒挂练习得怎么样了?”

    提尔达恹恹地低下头。

    “我相信提尔达已经在练习中了,对吗?”宝拉在一旁说。

    “是的,当然——”提尔达赶紧接上话,“我能在决赛前练好的,放心吧!”

    听见她的保证,伊迪丝只是说:“希望如此。”就转过了身,对所有队员拍拍手,“进入训练状态!狗獾们!”

    “啊!别叫那个!”迪丽一边尖叫一边跑向场地。

    提尔达小声感谢了宝拉,也跟着其他人小跑离开。

    见到这样的情况,霍琦女士只好叹了口气:“如果你们坚持的话,伊迪丝,我会在预定时间结束的时候过来整理赛场。”

    “谢谢您,霍琦女士。”伊迪丝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

    这时,宝拉冲旁边还在调试相机的奥斯顿眨了眨眼。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默契,奥斯顿主动提出去队长办公室拿训练球。

    伊迪丝同意了,身边便只剩下宝拉一个人。没过一会儿,她就发觉宝拉正在一点点靠近自己。

    伊迪丝向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还坚持这样是正确的做法吗?”宝拉嘿嘿一笑,“你当‘坏警察’,我当‘好警察’。”

    第一时间,伊迪丝好奇的竟然是宝拉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麻瓜俗语;之后,她才意识到宝拉因为她们当初的约定而显得很紧张。

    “队长不该和队员变成朋友,”伊迪丝的眼睛凝视着场中正在飞行的追球手们,“好朋友,可以。但朋友,不行。”

    即便宝拉既是伊迪丝的好朋友,又是她的队员。可宝拉不会做出任何违背伊迪丝的事情,因为她足够了解她,也足够相信她。

    其他人就不一样,如果伊迪丝主动和她们打成一片,威信力就会大大降低。

    偶尔的亲近会让她们觉得很亲切,可过于贴近就会让她们下意识在训练中对伊迪丝失去尊敬。

    那么伊迪丝所提出来的任何训练计划、魁地奇战术都会被她们嬉笑着否认、讽刺。

    别以为伊迪丝不会接受合理的意见,对于魁地奇,她可是非常认真的。

    正因为这份认真,才会显得她比别人更多一份偏执的热忱。也是她最开始选择这套模式来管理魁地奇队的原因。

    当她们在四年级的魁地奇决赛时赢得三连胜的时候,伊迪丝风光无限地接过了前任队长梅格·斯通的传递棒。

    也是在那时候,她对着连续三年摆放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和斯普兰特教授办公室的魁地奇杯发誓:她一定会保持赫奇帕奇的荣光,直到毕业。

    不仅如此,伊迪丝还顶住了压力,坚持从梅格开始的一种传统——在选拔赛的时候,尽量选择女性球员。

    这是她的私心,也是备受诟病的原因之一。

    有人说,她的野心极大,从学生时代就想要创造出一个小霍利黑德哈比队出来。

    伊迪丝不置可否,她才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和姑娘们打球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

    就算是最爱把抱怨挂在嘴边的提尔达,在打起球来也是毫不留手。

    刚入队的前几个星期,提尔达每次训练都会被伊迪丝训哭。

    可也是她,每次被训哭以后,都会主动留下来重新训练,直到完成伊迪丝的要求。

    所以,伊迪丝并不会因为提尔达背后说她的坏话,就真的把她踢出队——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至于宝拉当“好警察”,也是因为伊迪丝认为在管理队伍的时候,不能只有她一味的施压,还得有个和善的人帮忙疏解全队的压力才行。

    这时候,宝拉主动请缨。

    “只要你不觉得我抢了你的风头,”宝拉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做这样的工作。”

    而伊迪丝回答:“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不会有意抢我的风头,那就是你。而我也只允许你这样做。”

    她们拥抱在一起,旁边的奥斯顿幽幽地开口:“那我呢?”

    “……还有你。”伊迪丝狼狈地补充。

    之后她收到来自奥斯顿的圣诞礼物则是一大摞没有对照答案的变形、魔咒和黑魔法防御三合一习题羊皮卷。

    在伊迪丝和宝拉低声交谈的时候,奥斯顿带着皮箱回来了。

    鬼飞球、游走球和金色飞贼同一时间上了天,跟在它们身后的是骑着扫帚的伊迪丝和宝拉。

    很难说这次训练给球队带来了什么,因为洛哈特留下的签名全都是由亮晶晶的闪粉组成的。

    每个穿梭在其中的球员都会因为吸入一大口闪粉,而咳嗽得快把五脏六腑都吐了一地。

    “我的眼睛里全是闪粉!”迪丽尖叫道。

    “我觉得这个闪粉有生命,”艾利克斯凝重地说,“因为我现在感到腋下很痒……”

    至少用提尔达的话来说,就是“如果比赛那天恰好遇见沙尘暴的话,我们这次的训练就真正派上用场了!”

    训练结束以后,队员们都打着喷嚏回休息室,或是去礼堂吃午饭,宝拉和奥斯顿也打算一起去。

    “你呢,迪?”宝拉问。

    “我不饿,”伊迪丝阴沉着脸,“我要去别的地方。”

    “哦——”奥斯顿了然点头,“那么祝你愉快。”

    “别的地方”是他们两年来形成的一种默契,伊迪丝在生气、郁闷的时候,若是不想牵连宝拉和奥斯顿,她就会说:“我要去别的地方!”

    对于宝拉和奥斯顿来说,“别的地方”是一种神秘且具有古老魔法的代名词。

    因为每当伊迪丝去过“别的地方”,回来之后的她就像经过了一场心灵的洗礼,既平静又愉悦。

    对于伊迪丝来说,这个“别的地方”的确对她的情绪有抚慰的作用。

    但不是因为地理位置。

    而是因为里面存在着的某个生灵。

    学识渊博、性情和善、独具幽默感的四年级少年。

    正是花开的季节,伊迪丝拨开一树繁叶,金银花和牵牛花那使人欲醉的香味扑面而来。

    颜色鲜绿的斑驳植物仍绕着那条石凳繁衍,中间仍然坐着那个人,膝头摊开一本书,沉醉而着迷地阅读。

    “莱姆斯!”她高兴地叫道。

    “中午好,伊迪丝。”莱姆斯·卢平回答。

    有些古怪。伊迪丝想,以往的莱姆斯通常会在她进来时主动迎接。

    假如他因为正沉迷于书中的某个段落而不能站起来,也会抬头直视她的眼睛问好。

    但是今天的他遮遮掩掩,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藏进垂柳藤蔓的阴影之中。

    ——这并没有帮助,因为正值生长期的青少年长得太快,几乎是伊迪丝眨眼的功夫,他的脑袋就已经快顶到第三根分叉树干了。

    伊迪丝一言不发,走上去强硬地把他埋下去的脸捧起来,果然发现上面满是新鲜伤口——有些抓痕甚至还在隐隐渗血。

    莱姆斯被迫抬起头,深褐色的眼睛慌乱无措地撞进她的眼神里,脸色变得更苍白,伤痕也更可怖。

    伊迪丝拥有给自己、给队员处理伤口的经验——小伤口她们一般不去麻烦庞弗雷女士。

    因此,她也随身带了小瓶的治疗药剂,也就是稀释了的白鲜香精。

    “里面有灰尘。”

    伊迪丝指了指他耳朵旁边的一道血淋淋的抓痕。

    莱姆斯感觉被触碰到的这块皮肤像着了火,烫得他往后瑟缩,可很快又被她的掌心控制住了。

    她用随身携带的手帕给他擦拭伤口,手帕被清水咒清洗过,一点点擦去伤口的细微灰尘。

    “受伤了,你就不该来。”伊迪丝有些别扭地说。

    “我担心你找不到我。”莱姆斯说。

    尽管他们身处同一所学校,格兰芬多塔楼距离半地下室的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走路也不过十分钟——那些移动楼梯不出岔子的话。

    虽然他们在两年内一直保持无言的默契在这里相见,可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谈及此事。

    伊迪丝心里一紧,手指捏着手帕不小心用了力,害得莱姆斯低低叫了一声,血珠又闯破皮肤渗透出来。

    “对不起。”伊迪丝立马道歉。

    “没关系。”莱姆斯说。

    她掏出自己的随身小瓶子,将里面被稀释过的白鲜香精滴了几滴在他脸上的伤口。

    几乎是接触的一瞬间,伤口顿时冒出阵阵白烟,加速愈合。

    “嘶——”莱姆斯咬牙忍住这股加剧的疼痛和酥痒感。

    他们共享这里的唯一一条石凳,但之间的距离能再介入一个完整的人。

    “你还是不能告诉我,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吗?”

    伊迪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刚刚还在用余光瞟她的莱姆斯一瞬间变得森冷而封闭。

    他的肩膀绷紧了,微微挑起一道眉毛,却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或者,你该让掠夺者的其他人剪剪指甲了。”伊迪丝抿着嘴,语气平常地继续说。

    莱姆斯沉默片刻:“谁说不是。”他有些自我调侃,明白她不会再追问这些伤痕的来源,他似乎放松多了,转而面朝伊迪丝。

    “你们的训练怎么样?”他问。

    “不太好,”伊迪丝简单地说,“你们呢?”

    “同样。”莱姆斯耸耸肩,“最近他们一直在加急训练,自从我们二年级那次失去魁地奇杯以后,卡特每夜做梦都想着获得冠军。”

    “而我的梦里都是希望魁地奇杯不要被其他学院的人夺走。”

    伊迪丝疲惫地摇了摇头,从书包里拿出一块旧木块,神情依赖地亲吻了一下。

    “这是什么?”莱姆斯好奇地看着她。

    “你还记得我的第一把扫帚吗?”伊迪丝举起木块,“光轮1000,小珍妮。这就是它的一部分——自从我当上队长以后,压力太大的时候就会常常把它带在身边。”

    莱姆斯明亮的目光集中在木块上,思索着。

    “我会称呼它为我的幸运物,”伊迪丝有些不好意思,“或者算是我的慰藉物——至少,在我随身携带以后,赫奇帕奇就赢下了和斯莱特林的比赛。”

    “真不错,”他喃言道,“可是,你能把它借给我吗?”

    伊迪丝微微一怔:“什么?”

    “我保证会尽快还给你,”莱姆斯急促地说,“就在决赛之前。”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你的生日也在决赛前几天,对吗?”莱姆斯小心翼翼地说,“我有一个想法——”

    “给你!”

    没有等他说完,伊迪丝立刻就把手里的木块塞到了他怀里。

    而也因为这样鲁莽的举动,伊迪丝只觉得心脏在狂跳。

    “我得——我要——我想去吃午饭了。”她说,狼狈地逃离了这块本因让她感到放松的心灵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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