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敢把刀架在咱爹脖子上，那就是被恨意给冲昏了头脑。我的想法也很简单，登基那么一小下，把我娘给平反了。至于其他的，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时隔多年，老四也在爱的包围中逐渐开朗了起来，如今，他倒是也能坦然地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了。

    这话，老四说得也挺实诚的。他的确是没想过当皇帝，或者说，他没想当那种世俗口中，能执掌天下，想要啥就有啥的金字塔尖尖上的人。

    一直以来，老四想要的，只是给他娘令夏平反，皇位是由哪家来做，他也完全不在意。可以这么说，要不是当时，元祐帝和他的兄弟们，没一个有想法为令夏正名，他才不会费工夫掺和到寿宴之中呢。

    “等等，所以，你当时策反京畿营的人马，让他们背叛我们，替你做事，你好能自己登上皇位，就是因为我们没准备给你娘喊冤？”一直没说话的老六，突然出声了。他一出口就是王炸，瞬间惊到了他的一众兄弟们。

    老四无辜地摊了摊手，贱不兮兮地说：“可不是咋地？”

    “不是，你早说不就成了吗？你不信任老大，那你可以悄悄地跟我们说啊。别的事儿办不了的话，您娘的事儿就是小事一桩啊，你何必还要撩拨手下人啊。”老二也是曾被老四撬墙角的一员，此时，他的心里也出现了一丝丝憋屈。

    老二的话，多多少少引起了兄弟们的共鸣。

    在那些年中，老四简直就跟那挖草机器似的，几乎把所有的墙头草都弄到了自己的阵营当中，在朝堂之中，也算得上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也没少给他的兄弟们找不愉快。

    当年，老四手下那些人专门挖掘各府的阴私事儿，可是让兄弟们头疼不少。甚至有段时间，他们连睡都睡不安稳，就是担心老四的手下人正在墙头趴着看自己换没换内裤，搞得人心惶惶的。

    如今他们倒是知道了当年令他们头疼万分的真正原因。竟然是一件他们上位以后，可以不跟任何人商量，就能自己当即做好的小事，兄弟们可不是觉得憋屈吗？

    “你当时为啥就不跟我们直说呢？”老三捂着脸，有气无力地问道。

    在老四当年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之中，老三可以说是最大的受害者。连他躺在妻子柯氏腿上哼哼唧唧地撒娇时，说的那些肉麻的话，都被曝光了出来，弄得他还被人说了好久的“没你家夫人有男子气概”。

    老四看着老三那憋屈的模样，就想笑，当年奇闻异事之中，就属老三的最多。他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解释道：“当时，咱们也没那么熟啊，平时也不来往。我脸皮薄，哪里拉不下脸来跟你们求助啊？那得多害羞啊？”

    “就你，就你还脸皮薄？这天底下，除了老大就没有脸皮比你更厚的了吧？”一听这话，老二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他吃惊地问道。

    老大正开开心心地凑热闹呢，一听老二把自己牵扯了进来，急忙开口道：“说啥呢？正说你们的事儿呢，提我干啥？别拉着我炒作啊。”

    怎么有些人的关注点永远都是那么的别具一格呢？老大话音刚落，众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这样的疑问。其他人的重心都在“脸皮厚”的问题上，咋就只有老大能拐到炒作上去呢？

    看着老大还在那里就炒作的话题，跟老二据理力争，大家一致决定，当自己瞎了聋了，看不见也听不见老大在干啥。

    老二也只觉得，跟老大这种傻子计较没什么意思，他立刻又将话题拉回到原来的频道上：“你们说，当年要是咱们之中的谁看懂了老四的心思，那现在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试想一下，要是他们之中有人当年允诺了老四为令夏平反，那等于是提前解决了老四这个隐患，甚至还能顺手将老四的势力收入囊中。到时候，其他人都因为那些爬墙头之类的龌龊手段而头疼，只有自己潇潇洒洒，一身清明，精神抖擞。

    有了这样的对比，元祐帝也只会觉得其他人愈发不成器，那皇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么说来，大家怎么有种错失了大奖的遗憾呢？

    “如果当年咱们要是成功地干掉了咱爹，改天换日了，那生活能是什么样儿的呢？会更好吗？”老六当年对于皇位的执念还是挺大的，他不禁跟上老二的思路，深沉地问道。

    一时间，在场的大多数人陷入了幻想之中。

    老秦王依旧在宗正的位子上兢兢业业地干了一辈子，不过，他跟诸皇子也不亲，还曾经有意无意地得罪过他们，所以一辈子只能谨小慎微的。

    没了元祐帝的大力支持，柳王妃的海外贸易也没有那么顺利，赚不来那么多的钱，那被老燕王娇养的鹦鹉们，还好得了吗？

    至于五王和六王。估计前者是早就被岛国暗探给解决了，后者则是只能待在山上，吃斋念佛，过着清苦的日子。谁让没了元祐帝的大楚，发展不起来呢？

    还有肃王，他的侄子们，肯定不会像他哥元祐帝那般宠着他，说不定，他还只能靠着辗转各地做生意来填补道观呢。

    怀王？皇子们无疑会从他手中收走鼎丰楼的经营权，毕竟那可是个聚宝盆。到时候，他和郝运道为了能去各地吃美食，也只能紧巴地过日子了。

    老大想了想自己穿着龙袍，坐在御座上接受众人朝拜的模样，下一秒，他却仿佛看到了，因为没有了郭家军，北戎顺利地打进紫宸殿的场景。

    老二也唉声叹气的。他仿佛看到了被权臣阻止无法写回忆录的自己，不仅老多的稿酬和版权费没了，就连自己“文坛巨匠”的名声也没了。

    最痛苦的莫过于老三了，他被汪家逼迫着纳了好多的女娘入宫，柯氏在短暂的伤心之后，就抱着豆子干脆利落地跟他说再见。

    老五和老六则是看到了颐指气使，气焰愈发嚣张的母亲榆妃，和在朝堂上不停指手画脚的各大世家们。他们自己呢？哪儿去了？

    当年最年轻的老七老八，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俩只是在担心，一旦被困在皇位上，那他俩呕心沥血创造的木制游乐园，还能起得来吗？

    “行了行了，至于吗？一个个愁眉苦脸的，现在不是一切都挺好的吗？”看着众人那郁闷的神情，老四没忍住，笑着打断了大家的畅想。

    是的，元祐帝，阿昴和猪崽，容执和老四，对了，还有站在一旁的曹安，这些出游小分队的成员们，倒是没有东想西想的。毕竟，他们一路上见得多了，经历得也多了，他们比谁都清楚，如今的日子，对于所有人来说，才是最好的。

    老四的笑声把大家从幻想之中给成功拉了出来。

    是啊，现在的一切，对他们而言都是最好的。一时间，大家看着元祐帝，那眼神儿，柔得，感觉都能搓出二斤水来。

    “干啥？干啥？咋那么看着我？”元祐帝抱住自己，有些紧张地问道。要知道，以往这些人对他态度好的时候，往往都是瞅准了他的私库，准备来薅羊毛的。

    看着元祐帝那多疑又惊恐的模样，老大倒是品出些别的味道来。他掩盖住眼底的兴奋，佯装镇定地说：“诶呀，爹，我们只是想了想，觉得有你真好，你就是咱们老楚家的顶梁柱。”

    说罢，老大还拼命地朝老四使眼色，后者也很快接收到了信号，也笑着拍元祐帝的马屁说：“爹，恐怕是在他们幻想中的那个世界里，没有了你，大楚的红火日子就来不了。”

    “真的吗？我有那么重要吗？”被两个缺心眼的儿子夸奖，元祐帝别提有多高兴了，他的嘴角不断上扬，胡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爹，你就是咱老楚家的基石，咱老楚家的魂。”老大谄媚地说着话，脸上写满了敬佩。

    听了这么肉麻的话，一丝羞赧出现在元祐帝的脸上。他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太夸张了。不过，你说得倒是也挺好的，你——”

    “爹，我说得好，那赏赐呢？咱之前说好的。”老大也兴奋地打断了他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