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大头

    一行人在紫宸殿中还没有待多久就迎来爆头痛击——容执要回北域了。

    元祐帝对眼泪汪汪的三小只解释道:“很快就要入冬了,北戎可能又要南下掠夺,北边正是缺人的时候,容执也十七岁了,是时候上战场历练一番。”

    阿昴听闻只觉得手里的娘亲做的糖饼都不甜了,转身躲在元祐帝怀里,谁也不理,不过元祐帝还是能感觉到胸口传来的湿意。

    肉肉倒是没哭,她只是抱着哥哥的大腿不撒手。虽然容执少年时在北域大营中度过很长一段时间,可是自打肉肉出生,容执就再没离开过京城,正如陈氏说的那样,肉肉是容执手把手带大的。

    猪崽也努力忍住眼眶的泪意,使劲吸着鼻子。自打回到京城,在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容执经常陪他玩儿,教他给爹爹娘亲写信,教他把自己的样子画下来带给爹娘。

    三小只即使再不舍,也没有一个人说不让容执去北域。

    容执经常跟他们提到北边的风光,茫茫草原,宽阔戈壁。三小只虽然年纪小,可他们能看到到容执在提到北域的时候,眼睛里是有星星的,是比跟他们待在一起还要快乐的。

    三小只虽然加在一起年龄还不够两位数,可是在容执讲的北域的故事里,他们知道,打仗是要流血死人的。

    上次猪崽只是摔了一跤,都没流血,手上的青紫都好几天没消下去,那流血岂不是更疼?还有死人,容执说过,死人就是这个人再也回不来了。他们不希望容执流血死人,可是就像容执说的那样,他是郭世子的儿子,他要是不上战场,就更没有人愿意上战场了。

    容执走了,带着大家的不舍与担忧。

    容执是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走的,他没有跟任何人告别,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他不知道,他刚一出府,整个郭府的灯火都亮了。

    在元祐帝看来,容执独自离开却留下了一地鸡毛——没有人看孩子了。

    最开始的时候,元祐帝是很乐意陪在儿子身边的,尤其是在觉察到容执在儿子心中的地位已经开始渐渐超过他的时候。

    可是,从来没人告诉过他,看顾幼童是一刻也不能分心。他刚拿起奏折,字都没看进去两行,尿裤子了、饿了、渴了、困了、要听故事的一出接一出,小孩子作起妖来造成的事故简直是花样百出。

    就拿前几天来说,元祐帝突然想起看见容执用竹篓盛阿昴的时候。阿昴在竹篓里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接着探出圆滚滚的小脑袋,简直是不要太可爱了。

    于是,心血来潮的元祐帝为了缓解阿昴的思念之情,就自告奋勇地背着竹篓带着阿昴去看大马。元祐帝看着兵部从西域引进的良种马,心中一片激荡,顿时就想跑去马厩上手摸摸,却全然忘记了正在身后竹篓里啃脚丫的阿昴。

    结果他一个箭步没刹住车,竹篓里的阿昴以抛物线的形式被甩了出去。

    众人还没来得及抢救,就见到阿昴已然落到了地上,只是落点有些不对,正好落在了还冒着白烟的热乎乎的新鲜的马粪上。

    元祐帝简直是要被气疯了,他都想去相国寺找大师算算,他儿子是不是命里缺点儿啥,怎么净跟那玩意儿扯上关系。

    奇异的事情层出不穷,元祐帝真是心力交瘁,他感觉要是再这样过下去,别说加冠了,他可能都看不到阿昴换完牙。

    正当元祐帝满京城搜罗大冤种的时候,一个情理之中却意料之外的人回来了。

    “老四啊,你在汉中待了两年多,还没见过你小弟弟吧!曹安,带四皇子去仪阳宫。”元祐帝和颜悦色地对老四说着话。

    没错,老四回来了。

    没错,老四赶着驴车刚进城门就被他爹的人提进宫了。

    没错,元祐帝已经在心底拟好诏书恢复老四的皇子身份了。

    老四今日着实被吓得不轻。

    先是在城门口就被人劫走,他还以为在家门口遇上劫道的了,结果进了皇宫。

    在紫宸殿见到愁容满面的元祐帝,他还以为是元祐帝反悔了想要狠狠处置他,结果转眼座上那人又笑了。

    走在前往仪阳宫的路上,脑海中回想着元祐帝的那一声“四皇子”,老四神色愈发凝重,他深切怀疑元祐帝为了训练自己的小儿子的捕猎本能,这是要把他推出来当猎物啊!

    曹安回头看见老四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心中的同情愈发强烈:怎么就没遇到一个好爹呢?曹安心里吐槽着,语气也不自觉带上怜悯:“四皇子,您保重!”

    “不是,我保重什么,难道真的要杀我?唉!你走什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行吗?”老四看着曹安疾速的背影,无能狂怒。

    老四身后,仪阳宫的大门从两侧被缓缓推开,老四瞬时趴下,生怕里面飞出来的箭矢直击心窝。

    想象中的冷箭没有发出,倒是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传了出来。

    “俺不要,脏!”

    “小魔头,你要是再唬我,我就告诉我娘!”

    “你尿床还不让别人说!”

    “嗷呜!”

    老四试探着踮起脚尖向殿内望去,先是被入目可见的金黄色差点闪瞎双眼,接着又被一个小肉球飞扑倒地,差点背过气去。

    “四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快!帮我骂肉肉,她又欺负我!”老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猪崽扯着袖子往仪阳宫里拽。

    “阿昴,你看这是你四哥,肯定是陛下让咱们陪他玩儿的!”猪崽兴奋地朝阿昴介绍着。

    “俺哥?哥,你把她赶走,脏!”阿昴听见猪崽介绍来人是自己的哥哥,仿佛找到了靠山,指着一旁的嬷嬷委屈巴巴地向老四告状。

    老四一向喜欢小孩,更何况这还是曾经帮过自己的郭嫔的孩子,孩子哭着喊自己哥哥,显然是委屈极了。

    老四随即挥手让嬷嬷下去,自己坐到阿昴旁边,温柔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要嬷嬷?”

    阿昴爬到老四怀里,把脑袋埋在老四脖颈处,抽噎地说道:“她……她摸……摸完桌……不洗……洗手……她脏。”

    “好了,不哭了,我让嬷嬷现在就去沐浴好不好?”老四拍着阿昴的后背轻轻地说道。

    “四哥,还有我呢!我也哭了!都是她欺负我的!”猪崽双手掐着小腰指着肉肉告状。

    “哥哥,你别听他胡说,明明就是他自己尿床,还不让人说,我都看见嬷嬷给他换被子了!”肉肉反驳道。

    “四哥,她瞎说的!我才没有尿床呢!那是水洒被子上了!”猪崽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老四简直被闹得头疼,刚想伸出手把猪崽和肉肉牵过来,怀里的阿昴又开始哼唧。

    好不容易把三个小崽子哄好了,喂完饭也弄睡着了,老四已然是满头大汗,褪去外衣坐在地上发呆。

    这时,元祐帝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见四儿子这副模样,又好笑又庆幸。

    “回来了,就别走了吧!”元祐帝悄声蹲下在老四耳边说道。

    老四被元祐帝吓得差点翻个倒栽葱,对着元祐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顾忌着还在安睡的崽子们,低声回道:“暂时不走了。”

    “阿昴怎么样?你挺喜欢的吧!”元祐帝声音虽然低沉,眼睛里却冒着精光。

    元祐帝的眼神让老四觉得心里发毛,支支吾吾地回道:“挺好的。”

    “朕欠你和你娘一句‘对不起’。”元祐帝看着老四畏缩的样子,心里逐渐酸涩起来。

    “没关系了,你写的诏书我烧给我娘了,她应该已经收到了。”老四听到元祐帝的抱歉,眼眶也红了起来。

    “对你娘的抱歉,朕只能来日地下相见再去谢罪,可是对你,你还愿意给爹一个机会来弥补吗?”元祐帝遗憾地说道。

    老四久久没有回话,等到元祐帝都快蹲不住了,才傲娇地说道:“看你表现吧。”

    “好!曹安,你去把四皇子的衣物用品都搬进来,四皇子不走了!”元祐帝生怕老四跑了一样,老四刚进宫不久,曹安就把四皇子府上的东西七七八八地挪进来了。

    老四的感动霎时消失殆尽,他伸出手指向元祐帝。

    老四还没来得及说话,元祐帝就握住了他伸出的手指:“四皇子爱惜弟弟,听说能跟小九住在一起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好!朕也不忍你们兄弟分离,你以后就留在仪阳宫看顾弟弟吧!护国公和宋老尚书皆是大楚重臣,可不能厚此薄彼,猪崽和肉肉也都交给你了!”

    这一刻的元祐帝简直肉肉附体,说完一长串话连个停顿都没有。老四简直是要被他爹玩儿死了,还没想好拒绝的话,就只见到元祐帝转身匆匆离去,带起一阵微风。

    “我%&@……”风中只剩下老四又一次的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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