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错了

    开幕式选在了夏末初秋天气最好,气温最舒适,阳光最明媚却又不至于炙烤着大家的那天举行。

    前几天的时候,商贩们就把准备销售推介的货物锁在了自家的帐篷里。

    对了,那帐篷还是肃王拆解了那倒霉的北戎前首领木托的大帐后研究修改的。帐篷冬暖夏凉,关键是还能防水,一经上市,这种实用性很强还便宜的帐篷就销售一空,甚至供不应求。

    要不是肃王把帐篷制法扩散出去,又把防水涂料交给鼎丰卖场售卖,估计找他卖帐篷的人都能把南山栈道踩平了。

    如今,帐篷这种玩意儿,在大楚就像是做饭一样简单,自己在家都能做,一点儿都不稀奇。有些商家甚至还把自家商铺的名字、标志大大地写在上面,生怕别人看不见。

    于是,外邦使臣们从通州码头上岸后,首先见到的就是排列整齐但五颜六色的各式帐篷。也不光是色彩鲜艳,这些帐篷的形状也是千奇百怪。

    就比如卖烤鸭的甲胜坊就把自己弄成了烤鸭模样,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谁家盘中的烤鸭成精了,还有百花园的头面帐篷,尝一口家的瓜子帐篷,就连西市的鱼贩也私下分配好了帐篷形状。

    老四他们的肘子帐篷旁边就是一顶海龟帐篷。

    不过老四他们可没那个闲工夫参加开幕式,光是把谁的货物摆在中间,他们就吵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还是老四出的石头砸碎了容执出的剪刀,才能把那个一个高的大木勺放在正中间。

    更何况,开幕式是在通州码头举办的,老四他们赶着驴车来回至少也要两个时辰,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睡一会儿,他们可是要守好几天摊位呢。

    老四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开幕式,不过仅通过隔壁海龟帐篷的那家人,他们也能大概猜到开幕式有多盛大。

    听说有好几千水师士兵在战船上擂鼓,还有郭家军官兵的对打表演,百花园的当家花旦演《贵妃醉酒》的时候好些外国使臣眼睛都看直了,后来他们干脆就眯着眼睛打起拍子,享受极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那烟花足足放了有半个多时辰,璀璨的烟火如星辰一般聚合又散开,最终消失于天际。

    听说还有喝醉的使臣看见烟花一边哭一边叫唤,“嘎嘎嘎”地也不知道究竟想要噶谁。

    隆重的开幕式之后,各个摊位也就开放了。从通州码头到京师外城,沿途的帐篷络绎不绝,销售的商品也是多种多样令人目不暇接。

    老四他们也是开幕式第二日一大早就到摊位上准备了起来。

    为了防止像上次一样被人认出来,老四他们可是天不亮就起床装扮了。

    原本元祐帝以为老四说的“化妆”就是贴贴假胡子,换上粗布麻衣。可谁知,带着曹安微服出巡的元祐帝还没靠近肘子帐篷呢,就看见一个火红的大高个儿和一个翠绿的大高个儿。

    元祐帝远远看见就觉得不妙,正打算悄悄离开,却不曾想到,那火红的大高个儿眼睛擦得可亮了。

    远远地,元祐帝就听见一声铿锵有力的喊声:“爹——”

    元祐帝转了一半的身子突然顿了一下,正在犹豫着该往哪个方向把剩下的半圈转完,又听见那火红的大高个儿在高声呼唤:“爹,快过来啊!”

    那火红的大高个儿见元祐帝不转身,还以为他是被拥挤的人群堵住了,于是站到了桌子上,把扬声筒拿到嘴边。

    元祐帝瞟见了这一幕,抬起手弱弱地说了一声:“别!”

    “各位父老乡亲,麻烦大家让一让,我爹过不来了。对,就是那个斜站着的,穿黑色衣服,上面还绣了金色祥云纹的老爷子。”那声音顺着扬声筒飘到了西市的每一个角落。

    霎时间,忙忙碌碌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里的的动作,静默不语,看向了人群中央的元祐帝。

    即便是元祐帝见惯了大场面,可像是现在这种,所有人都同时沉默地盯着你,眼光中饱含同情、嘲笑、担心的场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元祐帝僵硬地把身子转回去,举起手臂,确保宽大的袖子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了之后,才大步走进肘子帐篷。

    曹安站在原地尴尬到脚趾扣地。

    曹安暗自庆幸刚才老四只是指出了元祐帝一个人,他打算抛下元祐帝自己一个人跑路。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大逆不道,可是吧,他曹安在京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要是被人发现,老脸都丢干净了。

    还没来得及转身,那火红大高个儿震耳欲聋的说话声又通过扬声筒传了出来:“老曹,快过来!你站在路中间干啥?”

    曹安看见眼前的人群纷纷向两边靠拢,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道,真是脸上跟火烧一样,天下儿子千千万,怎么就他家主人的儿子逮着谁就祸害谁呢?

    等到曹安也走进肘子帐篷之后,静谧的人群才算是重新回到嘈杂热闹的状态,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过,要是他们的议论声再小一点儿就好了。

    “这是哪家的孩子啊?打扮成这样。那管家姓曹,是京师哪个曹家啊?”

    “妹妹你看,那小哥哥连眉毛都染成绿色的了。”

    “他们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我领居家小孩就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二十多了还跟五六岁一样。”

    “估计就是,他们爹也不容易啊!”

    “不过看他们穿着华贵,家里应该还挺有钱的,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

    元祐帝和曹安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真是坐立难安,只好跑到屏风后面躲了起来。

    不过,当事人们倒是丝毫不在意。毕竟在他们看来,被陌生人议论几句,又不会掉几两肉,随便他们说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没必要过脑子。

    再说了,还是那一个核心宗旨,只要元祐帝觉得丢脸不好过,那他们就觉得好过了。

    没错,令元祐帝和曹安尴尬无比的两个大高个儿就是老四和容执。

    这一群人觉得宫人送过来的粗布衣服,假胡子之类的太没有挑战性了,就自己学着肃王做实验的模样,调制了染发膏。

    也不知是火候不对,还是时间太久,亦或是染料没选好。

    本来想染青灰色的老四头发眉毛都变成了火红色,比快落山的太阳还显眼。说好染成亚麻色的容执,掀开毛巾以后变成了翠绿色,比春天的发芽的小草还要嫩,回家的时候,他差点儿被陈氏打死。

    孩子们的染料也多多少少出了点儿差错。

    肉肉他娘给做的小老虎连体服,被容执染成了蓝色。幸好那衣服上清晰的黑色花纹,吊着的长尾巴,缀在身后的虎头帽和穿着的虎爪鞋还保持了原先的形状,否则一眼看去,别人或许还以为谁家蓝宝石成仙了,竟然那么大,还会动。

    郭贵妃照着陈氏给的图纸,在米花和麦穗的帮助下,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给阿昴和猪崽分别做了小乌龟连体衣和小兔子连体衣。

    不过,容执是战战兢兢地拿肉肉的衣服先试试颜色,郭贵妃就是单纯缺心眼儿。

    于是,肘子帐篷门口的滑滑梯上,不止有蓝色小老虎,还有金黄的小乌龟,那龟壳上的花纹是拿金线绣的,阳光底下还闪着光呢,还有一只紫色的小兔子,比成熟的茄子还要身上几个度,好像中毒了一样。

    就连围着孩子们撒欢的白玉霄一家,也被老四和容执用黑桑葚染成了食铁兽的样子。

    就是这两个大冤种把颜色弄反了,眼圈是白的,头黢黑,耳朵是白的,身躯除了四肢其他地方都乌漆嘛黑。

    好好的威武獒犬被弄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感觉下一秒它们就能翘着二郎腿边捅鼻子边抠脚。

    幸好这些染料都是花草煮出来的水染上的,过不了多久就消退了,否则雪中狸绝对能把白玉霄赶出家门。

    着实怨不得元祐帝和曹安觉得丢脸,缩在屏风后面不肯出来。就是皇后和郭贵妃也放弃了跟老四他们一起守摊的想法,转头拉着气鼓鼓的陈氏去通州码头买胭脂去了。

    虽然老四和容执觉得,娘亲们其实就是单纯想找个借口抛下可怜巴巴、嗷嗷待哺的孩子们自己逛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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