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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危险在身后悄然酝酿,但我们一个思绪乱飘,一个沉浸在自己低落的情绪里,浑然不知。

    马车似乎专往石子路上走,回程的路就像波动的心一样,颠得人一上一下的。

    李景平在回宫的路上,一直悲伤难抑。我只好将他的手握紧,轻轻的抱住他,希望能减轻他的伤痛。车内安安静静,我寻不到合适的话题开口,也不知该如何安抚他,又怕开口说错了话。

    直到我们返回皇宫内,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刚下马车,他就转身往清苑走去,也没有同往常一样与我打招呼或者跟着我一起走。只怕是去祭拜父皇,太难压抑思痛了吧。我轻轻叹口气,自己默默走回琉宫。

    午过半晌,今天的日照竟有些热。我穿着狐毛外罩,倒闷出了一丝薄汗。听宫女说,李景平回清苑后,就闭门不出,对外称紧急处理政事,不宜打扰。但这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瞧着要过日头,耽误午膳的时候。如果不吃点东西,只怕是身体要吃不消。垮了身体,还怎么处理国事,守护天下苍生呢。我有些急的站起身来,加快步子走出殿门。

    我吩咐宫女准备午膳,并分一些装到食盒里。我匆忙的将午膳塞进自己肚子里,便提起食盒往外走去。我把食盒挽在手里,外罩被我脱去,实在是走去怕热一身黏汗。路上静悄悄,艳阳高照,地上的白玉砖块刺眼的紧,下意识抬手遮挡眼睛。像是误入空宫一样,怎么一个人都没瞧见。连寻常巡逻的侍卫都没见到一眼,我有些心生疑惑。

    许是今日起得太早了,身子好像又有些发虚了。等下送完午膳,在清苑的卧榻那里休憩片刻吧。今天的路总觉得漫长,我站在清苑门口微微喘气。门外竟然也无人看守,我寻思可能都被李景平遣退了,只是这样没法替我通报一声。我便提着食盒,想着自己去叩门。

    我还未走近门,就听到细微的交谈声传出来。宫女不是说李景平在批阅奏折吗?怎么像是有人在里面和他说话?我心生好奇,走近一点将耳朵附过去。

    “皇上,真的要这么做吗?林相已死,为何还要牵连他的家人?林相是逆贼,可他的家人毕竟不知情,是无辜的啊。”

    “朕是为了以绝后患。只有死人不会反抗。谁叫他们不幸,与乱臣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呢。一个都不要留。”

    “唉……是,皇上。臣会去叫人处理干净的。”

    “对了。你去查下玉嬷嬷的家里人,把他们控制起来。”

    “玉嬷嬷?”

    “嗯。朕怀疑她意欲谋反,找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安上吧。动作轻点,不要让人发现,引起宫内躁乱。”

    “是,臣明白。皇上,近日老臣们都说要您扩张后宫,增添皇嗣。皇贵妃娘娘嫁入皇家已经半年有余,肚子没有任何动静……这,议论纷纷啊。”

    “他们可真是闲的啊。整日这么多事,偏要盯着朕的爱妃的肚子。你说是不是可笑至极。但凡他们的这点心思能全部用到国事上,朕的子民们能更加安乐啊!朕会想办法解决的,不用理会。”

    “皇上,臣倒是觉得他们说的没错。国固为重要,但家也要兴旺啊。多几个皇嗣并不是坏事。不如……依他们所见,择日举行选妃?”

    “嗯?提起朕的家事,爱卿最近与家里人可和睦啊?许久未见大儿子了吧?不如叫他来朕的身边,给他一个好职位谋事?”

    “皇上,皇上!饶了我儿吧,臣刚刚只是胡说,不能当回事。臣定会尽心尽力为您办事的,求皇上放过我儿一命。就让他……就让他平安的娶妻生子,当个平民就好。臣……求求皇上了!”

    “爱卿何必行大礼。快起身吧。记住,你只需要做好朕吩咐的事情,其他的不要管。朕保你全家平安,荣华富贵。”

    “是……是。臣谨记在心。”

    “朕信任晋公公,自然也信任你。所以朕才会重用你,希望你不要让朕和晋公公失望。”

    “是,皇上。”

    “无事了,你去把朕刚刚交代的事办了吧,处理得干净点。”

    “是,臣先告退。”

    糟了,再不走我就要被发现了。我赶紧提着食盒往外跑去,差点被地上翘起的石板块给绊倒。身后响起门打开的声音,我躲进了一旁的小密林里,偷偷的从缝隙里往外瞧去。

    往外退出来一位弓着腰的人,正是刚刚与李景平谈话的臣子。待他将门关上,转身往外走。双眼通红,在阳光的照耀下,脸庞微微闪着泪光。此人竟是王将,名功显赫的大将军。当初是跟在大郡主父亲身边的副将,之后在老将军战死后,荣升为大将军。他虽没有领军出去开疆拓土,但这些年是到处奔波,收复山贼,平定叛乱,也算是为稳定国家做出了贡献。

    受到士兵们、子民们的爱戴,享受着最崇高的名誉,没想到他如此刚正不阿的人,竟和李景平一起干这样残忍的事。这要是传出去,该多么让人瞧不起啊。

    我猫腰躲在密林里,感到后背一阵濡湿,不知何时飘起了丝丝小雨,叶子上挂着水珠,滴到衣服上打湿了一片。等到王将离开后,我才从林子里走出来。我的心情异常起伏波动,难以平息。我要拿怎样的心情去面对李景平。我提着食盒,一时不知该怎么抉择是好,站在门外呆呆地沉思。

    雨渐渐有些变大的趋势,太阳早就隐在厚厚的云层里。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我总是要面对的,这才下定决心,收拾好心情。正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李景平正站在门后,双手还保持着拉开门的姿势,显然对我来到这里感到惊讶。

    “夫人怎么来了?何时站在这里的,怎么不敲门呢?”

    “刚来,臣妾给皇上送饭。”

    “朕刚好忙累了,肚子空空想去吃点。夫人真是及时。快进来吧。”

    “那正好,皇上快快用膳,可别饿坏了身体。”

    “好好好。夫人一个人来的吗?身上怎么都湿透了?没个人随你一起吗?朕要去琉宫问责他们!”

    “皇上不用了。是臣妾自己要一个人来的。只是碰巧下了雨,找个屋子避了会儿雨,心里又怕你饿,才匆匆跑来。可惜,饭菜有些凉了。”

    “无事,无事。只要是夫人给朕的,朕都不嫌弃。”

    他心情十分愉悦的拿起筷子,伸向碟子去夹菜。我坐在一旁,手上紧紧的握住他给披的保暖的外衣。静静的看着他吃,心里做着抗争,到底要不要问出口试探一下呢?

    “皇上……是一个人待在这里批阅奏折吗?臣妾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人,空荡荡的。”

    “嗯。有些加急的奏折急需朕批阅。人多太嘈杂了,朕就让他们退下了。”

    “这样啊,不过臣妾刚刚来的时候,好似见到王将军了。”

    “夫人认识王将?”

    “嗯…有回见过他在宫里走动,臣妾身边跟随的宫女介绍的。”

    “哦……”

    我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还好他相信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夫人用过午膳了吗?”

    “用过了。”

    似是我不想回话的情绪过于强烈,我们的对话就戛然而止。

    我看着身旁的桌案上堆着许多奏折,有些胡乱的散落着。我站起身,走到桌案前,附身收拾干净。不经意间我也看到了部分内容,多是关乎民生的,还有些上奏请愿扩大后宫的。

    “夫人,快把奏折放下!”

    他突然在我身后出声,我被惊到。手里的奏折不小心滑落到地上,内页扭曲着躺在地面。

    “皇上,你吓到臣妾了。突然出声作甚。”

    “朕怕夫人看到不好的东西,快把奏折放下吧,朕会自己理的,多谢夫人的好意。”

    他匆忙走来,蹲下身去捡奏折。

    “皇上不必担忧臣妾。反倒是天下民生,更需要皇上的关怀。臣妾无意看到关隘地带遭遇干旱,粮草被大火烧毁,民不聊生。皇上要尽快加派人手去运送粮草救济啊。”

    “夫人心善。朕有派得力的人手去救济,夫人你不必忧虑。”

    “皇上可是担心臣妾看到那些上奏要你纳妾选妃的奏折?皇上也无需顾虑臣妾,臣妾倒是觉得他们说得对,臣妾无法为皇室延绵子嗣,传承血脉。理应为妹妹们让出位置。”

    我假意挤出几滴眼泪,让情感的流露更加真实。李景平确实中招了,将我紧紧地搂进怀里,语气十分心疼的向我保证。

    “夫人且放心。朕说过只有你一个妻子,自然不会去纳妾选妃。”

    “那大臣们那边……”

    “明日你同朕一起上朝,朕会当众说明。夫人放心,朕会处理妥当的。”

    “可女子不让上朝堂的吧?”

    “无事。朕说能,就是能。朕难道不是天下最大的官吗?”

    我捂住嘴,轻轻的笑。心里却是翻山倒海的恶心感,越是交流越是让人想起刚刚听到的对话。越是真切地信任过,越是明白这种反差多令人心寒,倒是映衬这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李景平,当真是我错看了你。

    ——小剧场分割线——

    李景平:夫人,虽然朕杀人如麻,但朕超爱你。

    时野:滚!亲不下口啊啊。谁懂啊,以为遇到个恋爱脑,结果是个暴虐成性的皇帝,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李景平:夫人,你让作者把朕改一下就好了。删掉你偷听的记忆。(叼花)

    os:想挺美,我要让你夫人取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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