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议事小厅。

    “情况如何?”李益之问。

    妖类频现,村庄屡屡遭遇袭击,更糟的是,瘴气与妖类浊气弥漫肆虐,导致出现不少怪异疾病,因此奉天庙的圣女肩负起了四方净化驱瘟与药草布施的重任,近来少在奉天庙,都在下面奔走,定期回庙回报进展。

    圣女摇头:“情形不乐观,仙音阁各地分阁也都下去了,人手紧缺。恐怕我上回的提议,执剑当认真考虑。据我所知,城内也出现多起妖物袭击之例。”

    “非是我犹豫不定,其中困难圣女有所不知。”

    “我知。”圣女眼露殷切,“天道宫的弟子都是有家世有地位人家的弟子,个个身份高贵是家族心尖尖上的人才。但一来,尽管城中仙门林立,真正可供调用可堪大任的却是少数,况且他们已调派诸多人手随我行动,实难再挤出人手;二来天道宫弟子虽年轻却是有真才实学的,将来也要担起保卫人间的重任,适当的历练对他们而言,利大于弊。三来,我们需要主动出击,不论是否如我们猜测,都该试一试。”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李益之道:“我会再上书陛下,然朝中阻力不可忽视,倘不能遂意,还请圣女再等一等。”

    “等什么?”

    “等一个契机。”

    果如他所言,奉天庙的上书又一次被朝廷驳回,李益之没有坚持,圣女亦在观望。

    没过多久,城中再次出现妖袭,此番被袭击的是贵胄子弟,其中一名还是四大家的子弟,奉天庙趁机再提天道宫弟子加入夜巡一事,朝廷经过数次激烈争吵,做出批示:同意。

    ***

    “真搞不懂,朝廷为什么会同意这等蠢事?”夜巡小队的一名弟子抱怨,“我爹也是,不说上书朝廷,为咱们说话,反而劝我说什么就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时辰哎,耽误我多少正经事!”

    他的友人笑:“你有啥正经事?用功?拉倒吧,不就是吃花酒?”

    “是听曲观舞,品酒赏月,花前月下、桂馥兰馨,美人柳腰,高雅之事,你懂什么?别说那些了,”他叹气,“就是我搁窗前塌上听风吹,也比出来吹冷风强多了。”说着,他搓搓手。

    “还冷呢?你瞧你穿了多少,都不像个修行人。再冷,就叫你家后边跟着的多送几件皮裘、斗篷过来,最好包得像颗粽子,抬着走。”李拈花瞟一眼后边跟着的一溜秋随从戏谑道。

    这一溜秋不是捧着香炉、衣袍、暖炉,就是捧着瓜果、点心、玉水,或者扛着交椅,更有甚者抬着花梨单人塌的随从们,便是本夜巡小队的各位公子小姐的家仆们。

    奉天庙上呈了一项提议,庙堂吵了好几天,结果下来,朝廷同意了。消息传到天道宫,各翘首以待的贵胄子弟们泄了气,纷纷将奉天庙以及奉天庙的代表李拈花几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随后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的手段使了个遍,没能换得朝廷回心转意。于是各家只好转而语重心长地,对这帮娇滴滴的弟子们晓以大义。又是派遣修士保护、小厮跟随照应,又是向朝廷争取了每日只出六小队,巡视一个时辰,便是天初黑的那一个时辰,绝不让弟子们待到夜里,有遭遇一丝危险的可能。

    万般准备妥当,又扭扭捏捏拖了几日,夜巡小队才上了街。闲杂人等是不可以靠近的,民众诉求是不处理的,所谓每日巡视重任,也就是在分派的街区逛几圈,就走人回家。便是如此,依然有人这不满意、那不满意。

    “你还好意思说……”

    “打住!”跟他们扯皮了几天,李拈花懒得继续,“你再对奉天庙不敬,我可要上报了。”

    “你敢,背后攻讦,小人!”

    “是是,我是小人,公子可以走快点吗?就是我这个被你们骂了几天的,执剑的妹妹,也想早点完事。”不想将时间都浪费在磨嘴皮子上。

    他们的父辈什么都替他们考虑了,宣扬起来都是天道宫弟子深明大义,学以致用,亲自上街巡视,护黎民百姓安宁。拿着最响亮的名,干着最简易的事,还干不利索。早知如此,她让二哥调配一下,哪怕就让她、伯齐与李如仙三人一队,也行。

    现在,伯齐被分去别的小队,只有李如仙与她一道。可李如仙自从败给裘衿,整日郁郁寡欢,一天到晚说不了几句,时常魂游天外,徒留她一人与满肚子怨气的诸位弟子对骂。虽说骂战她没输过,可几番下来,人也乏了。

    “好了,大家都别磨蹭。”有人出来说话,李拈花记得她叫卜七,天道宫考试时遇到过,“夜巡也会计入成绩,积极参与的之后可以前往好一些的狩灵域,大家打起精神。”

    “嘁,你还真信。”有人嘀咕,被同伴拉住。

    倒不是卜七威信高、说话有分量,而是她实力的确在这帮贵胄弟子之上,几人想打压既有实力又有背景的李拈花,就不能抬举只有背景的花架子,不然李拈花一伸拳头,他们就不敢放屁。选来选取,默契十足地选择抬举卜七。就实力来说,队伍里能跟李拈花掰头的只有卜七,他们的背景加上卜七的实力,勉强与李拈花对峙。

    至于同出于临仙山的李如仙,他们都快忘了这号人的存在。

    依卜七之言,几人加快脚步,巡视完最后一条街返回途中,忽生变故。

    起因是那位娇滴滴的公子哥走累了,口渴了,让仆从奉上以露水配各种果子制成的玉水,喊了半天无人应答,回头一看,身后哪儿还有仆从?空荡荡、黑不溜秋一条街道,几十名随从居然悄无声息消失,诸人惊诧不已。

    “这群杀千刀的,敢跑了?看本公子回去,怎么收拾他们!”

    几人七嘴八舌骂起来,李拈花突然一喝:“别吵,你们没发现吗?”

    “什么?神叨叨,装模作样。”

    “装腔作势。”

    “以为声音大,我们就听你的?”

    卜七抬手,亦道:“灯光!”

    尚有人在问“什么意思”,反应快的,已经发现端倪:“时辰尚早,咱们走过的这条街也不偏僻,之前两边不都是灯光?为,为什么两边的灯都灭了?不合常理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叫嚷的公子哥捋捋手臂:“你们说得我起鸡皮疙瘩了,发,发生什么事?”

    李拈花与卜七相视一眼:

    “当是……”

    “结界。”卜七解释,“我们想是踏入了他人设下的结界。”

    公子哥:“结界?什么结界?何时踏入?为什么没有任何感觉?”

    “不管是何人设下的何种结界,定然不是好事。”李拈花将发呆的李如仙拉至身后,“大家小心。”

    话音落后方传来一声尖叫,黑暗中伸出几支触手将站在最后的人拽走,李拈花与卜七最先动作,两人拔出背上的剑,飞扑过去,将半空出现的触手斩断。触手还未落地,就化作一阵黑烟。

    “快,背靠背站到一起!”李拈花提醒。

    不等众人动作,尖叫声再起,黑暗中又伸出三支触手,卷住三人的腰,将他们往不同方向拽去。李拈花与卜七各追一边,还有一边,她喊李如仙:“如仙!救人!”李如仙没反应,只好冲其他人,“干愣着干嘛?救人!”

    被她这么一喝,余下的人如梦初醒,纷纷祭出佩剑,哪知紧要关头、临场对阵,个个掉链子,不是害怕得掐不出法诀,就是气机不稳御不起剑。有人剑飞出去再不见回来,有人剑飞出去一顿乱砍,更甚者,剑在半空歪七扭八一通乱飞,到头回来砍向自己人。

    李拈花回头看一眼,忍不住骂:“你们是来戏耍的吗?平日个个嘴皮子不落后,让你们救人,个个脚迈不上前!”

    就算她骂,余下的人脚依然钉在地上,打定主意绝不上前,绝不靠近妖物。

    眼见那人被越拉越远,即将没入黑暗,李拈花心急如焚,加快扑向眼前目标的速度,心下却忧,不知救得这个,还能不能赶得及救那个。

    待她砍断触手,匆忙转身,两道黑影挡住去路,手里的斧子重重劈下,留下两道银光。李拈花举剑格挡,余光瞥见黑影后方,李如仙动了,飞燕似的掠过去,将几乎被黑暗吞噬的人救下。

    她放下心,专心对付眼前两个,这才看清,挡住去路的不是人,却也不似妖,倒似两只鬼兵。白色骷髅架里面黑气蒸腾,骷髅空洞的眼中透出红光,身披破烂铠甲,仿佛刚从惨烈的战场退下。

    李拈花气机迸出,将鬼兵弹开,自己趁势后跃,剑离手,她略微一顿。

    天道宫的授课节奏很快,这些日子,她全副心思都用来修行,每天不是在明心堂听大课,就是泡在千卷阁,晚上回去打坐。天道宫虽然分派了福地,但现下以大课为主,听师兄师姐们说,天道宫历来如此,先将道法、丹药知识一股脑传授了,然后会给新弟子三年的静修期,三年后出关,仙师再根据各人进展,答疑解惑,传授新知识,而后再三年静修。如此往复,其间夹杂炼器、炼丹。

    此法坏处是旷日持久、甚废时日,师徒定下便难以变动,因为修仙不比其他,稍出岔子就有可能走火入魔、万劫不复,所以要求仙师精准掌握自家弟子的修行状况,中途难以假手他人。好处也显而易见,修仙极重个人天赋、灵性,不到中期往往便能拉开很大差距,因材施教就显得十分必要,相较其他法子,优势甚大。

    仙师曾教导众人,术这一层面,相较法与道更具灵活性,众人可在此阶段,修出自己喜爱、具有各人特点的术,使其呈现与众不同的样子,好比各仙门的术法呈现也各具特点。

    当然,此非必要,李如仙的仙师就古板、严肃得多,不允许他们修得花里胡哨,曰:“道为本,术为末,将心思花在术上,岂非舍本逐末?我等修行人不屑为之。”

    李如仙告诉她时,她几乎能想象那位仙师憎恶、鄙夷的神情。对此,她倒更喜欢自家仙师,横竖不过是呈现的东西,殊途同归,何必搞得像灭绝师太?有趣一点、多彩一点,何妨?但她是绝不敢到李如仙的仙师面前去说。

    说到术与呈现,她在千卷阁特意留心过,因为一早有将所学与自家春景剑法相融的想法。就她所知,大师皆自成一派,无一例外,照葫芦画瓢,可成不了真正的高人。

    她的双手自身前交叉、分开,悬浮的剑按照心意,化作两柄,她心喜,剑尖对准两只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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