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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9 章

    回到奉天庙的梦岚将自己关入房内,一连好几日都不露面,眼见催花祭天的日子就在眼前,李益之放心不下,遣人过去。圣女的侍女小枝回:“请执剑大人放心,圣女心中有数,自不会误了要紧事。”

    让放心,哪里就能真放心?李益之在小厅里来回踱步。面上还能稳住,心中却很是焦躁。他们在同一屋檐偌久,便是互生情愫,原也没打算越雷池一步,一来顾忌身份,二来他是修行人。若经了那等事,泄了元气有损修行。

    可彼景彼情,如何叫他不动容?才发觉,深藏在心底的情深厚如斯。过往常听修行的弟子说“色*欲劫”虽在初劫之列,却很是难过。那时他不以为然,欲劫他不仅遇到过,还遇过好几回,早已练就心不动、念不起,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受此劫所扰。终归料不得,色*欲劫不可怕,动了情的色*欲劫才可怕。

    他可以抵百十回欲念冲击,却抵不了一回情动。

    修为损就损了,情动也便动了,他不后悔,也不会逃避,只是梦岚的态度让他有几分手足无措。她为何把自己关着?是伤到了?她为何不见自己?是恼恨自己了?

    花境中的梦岚是本人没错,但与平时的她很不一样。自己到底趁人之危了吗?思绪前所未有的纷乱。

    把自己关在屋中的梦岚心情甚是复杂。事情发生便发生了,于催花祈福没什么妨碍,这点她不担心。她忧的是,此事背后推手的目的。“人魔”是假的,毋庸置疑他们是被算计了,而她与李益之一个圣女,一个执剑,要算计并不容易。若是普通药物或术法,不用李益之出手,自己就能解。所以,对方很高明,从头到尾除了勾动、放大她自身的愿望与欲*望,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甚至贴心地给他们准备了只用来助兴、别无害处的幻境,降低了李益之的戒备心。

    没错,幻境中的是她自己,那个被拼命压住的压抑得快死的自己。对方只是轻轻一勾,就让“她”冲破自己的层层封印,从心底破出。

    对方用的什么,不知道也难查,但对方怎么做的手却有蛛丝马迹。可疑人她已经锁定,目下暂且不打算处置,以免打草惊蛇。祭天就在眼前,一切需过了这茬再说。

    谢二夜访,她已有所警觉,幻境一事,李益之到底被卷入。对方目的自然不在自己,而在李益之,因此,她打算等祭天一过,就劝李益之以外巡之名离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防来防去,不得安宁,不如远离是非之地。他本就该远离尘世,他本就不属于这里!

    想到李益之,她心软下去,指尖犹似留有他的温度。

    已发生之事,她不悔不恨,相反会将这段记忆,永久珍藏。过去岁月拥有的所有,都不及这一段来得珍贵。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哪怕是那些受万人追捧、朝拜的光辉,因为那些都是给奉天庙圣女的。山巅的风景,世人艳羡的名利、权势、地位,圣女都拥有,那是不可剖白于人前的肮脏换来的,是一场场交易罢了。

    阳光有多盛,黑暗就有多盛。

    都看过了,都历过了,她并不珍惜“圣女”这具空壳,却小心翼翼呵护着被藏在心底的“梦岚”。千帆过尽,只有“梦岚”是自己的。

    李益之造了一场盛大的、炽热的美梦,这场梦是梦岚的愿望,也只属于梦岚。

    与其说是被算计,不如说圣女借由幻境,让梦岚尽情、肆意了一回。

    飞蛾为何明知等待的是死亡,还要扑火?

    人这一生,如果到头,都没有做过一回自己,又哪里算活过?

    梦岚纵情过、燃烧过、绽放过,活过,无憾!

    等待祭天的空隙,梦岚将过去利用闲暇时间,写下的所有关于阵法的研究,装裱成厚厚一册,与布置阵法所需的一些珍稀材质放在一只匣中。

    对她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东西,是她的心血,是她这一生价值所在,也是自己能留给人世,微渺的贡献。她可以死,却希望,这只匣子能够传下去,能到有识之士手中。

    所以,在祭天前一夜,她叫来自己最信得过的婢女小枝,把匣子与一只装了盘缠的包裹交给她。对此,小枝很是疑惑:“为何要今夜就走?不能等到祭天之后吗?祭天事大,庙里缺人手,这时走了,恕奴婢直言,很不妥当。”

    梦岚没有与她解释,而是以强硬的口吻说道:“我是圣女还是你是圣女?你在质疑我吗?”

    小枝垂眼:“奴婢不敢。”

    梦岚握住她的手:“你知晓这只匣子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我将它托付给你的心意,你明白吗?答应我,不找到李拈花,你就不要回来。”为免她回来太快,梦岚给她找了个具体目标,也是她暂且能想到最合适的目标。已经有消息,李拈花并未被封冻在临仙山,她好似人间蒸发杳无踪迹,够小枝找好一阵子。此外,李拈花于阵法上有天赋,也曾表现出过兴趣,是个好人选。

    小枝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眼诉说她有很多疑问,末了,嗫嚅道:“万一,奴婢是说万一,没能找到李姑娘,或者李姑娘出了意外呢?奴婢该怎么办?”

    “那就交给,你认为合适的人。”

    “什么叫合适的人?”

    “看多了,你自会明白。”

    “可万一,奴婢无法判断呢?”

    梦岚叹口气,寻不到继承之人的情况她不是没有想过。便是她所有心血凝成,她再看重,可世上如她这般想寻得衣钵传承者的人又何其多?不是每一个都能如愿,更多的是,明珠蒙尘、遗失沧海,他们不得不带着无尽的遗憾消失于历史长河。

    幸运的文明尚且只能留下残垣断壁,何况渺如沧海一粟的个人?

    她轻点匣子,带着浓浓的眷恋与爱惜:“那也没关系,你尽力了,我尽力了,余下看它的造化。”

    连夜赶走小枝,梦岚和衣躺下,至鸡鸣时分,另一名侍女小花入内伺候她梳妆。待她出来,诸班人马皆已准备就绪,辂车饰金嵌玉,绘着神圣图纹的旌旗迎风飘扬,前头捧着各样圣物的少女明眸皓齿、花钿彩珠映衬着凝脂肌肤欺雪赛花。后头护卫兵士,个个金甲雕戈,头戴金线绣花抹额,脚踩云头皂靴,手中戈戟整列如林,寒刃映射日光,灼目耀眼。

    在侍女搀扶下,登上华贵的金辂,沿着过去走过很多遍的大道前往南郊神树台。拿起象征神权的红色大槌,敲响铜钟,而后与李益之合力催放洁白无瑕、代表福泽的花朵。

    除了中途两人因元气泄出,气机稍有不足,差点无法催开神花外,一切都很顺利。但梦岚并未松懈,对方敢在祈福前设计那么一出,定是对祭天有所图。

    因而,回到奉天庙当天,她便去找了李益之。以“执剑不能窝在奉天庙,外头妖物横行,人们需要他,他该担起责任”这等大义之言,辅以因那事李益之对自己升起的愧疚,令他于翌日带着几名“濯世之剑”外巡。

    之后,她带人前往侍女小花的住处,打算捉拿这个背叛了自己的心腹。不想晚了一步,对方已经跑了。不过这也证实,她所料不差,对方是要动手的,且因为侍女暴露,恐怕就会在这两日。

    梦岚冷笑两声,摔上侍女屋子的门。

    真当她是软柿子?对方想动,尽管来,她也准备了一份大礼。

    ***

    祭天祈福后第三日,守护神树的人愕然发现满树洁白如雪的圣花,竟然一夜之间枯萎、凋零。本朝前所未有,守护兵士当场吓得屁滚尿流,飞驰回紫极城报信。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大街小巷、酒馆茶肆、男女老少议论纷纷,到处充盈忧心。惊奇的事还不止一件,同一日,千万张雪花片从天而降,洋洋洒洒好似漫天大雪,只是“雪”却叫人愤怒无比。恰好因为神花枯萎,人们都集聚起来,将捡到的“雪花片”合在一处,一番研读,再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懂门路的化繁为简,一通解说,个个勃然大怒。

    “你们瞧上面说的有几分真实?”愤怒的人群中努力保持冷静理智的人,在激昂的叫喊辱骂声中,仍致力求证“雪花片”的真实性,希冀能剥丝抽茧,寻得真相。以免被愤怒裹挟,引爆事态。

    “小可在署衙中专管这块,就小小的给大家说一说。”其人拿着一叠收集起来的“雪花片”,“‘雪花片’提及的别项咱先不说,就说账表。小可已经粗略翻看过,它的账分两部分:明账,就是大家熟知的那部分,做得很漂亮,没什么好说;要紧的是这暗账,其中猫腻就多了,但瞒不过像我这样专跟钱打交道的人。这些东西绝对是出自能人之手,不,一两个能人办不到,也就是说,这些东西一定是长时间累积而成,并且由一个团队或者多个团队共同做成。从这个角度讲,真实性很高。”

    “再者,小可回想如许年来发生过的大事件,与暗账基本都能对上。”

    “所以账本是真的?”

    他微笑点头,满脸感叹:“暗账中藏匿的信息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光是暗账所透露的东西就叫人触目惊心。岂止触目惊心?”他再叹,“简直匪夷所思,谁能信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能如此颠倒乾坤、丧尽天良?”

    “盘踞在奉天庙的都是群什么东西?”其人锥心一问。“可惜,你们看不懂。”

    馆内一时肃静。

    旁人叫道:“咱看不懂不要紧,就问你几分真实,你直接给个数。”

    小吏抬手,伸了个拇指与食指。旁人一拍桌子:“八分,足够了!账本几分真实,旁的就几分真实。大家伙听我说!”那人登高一呼,“奉天庙那群腌臜东西,赚着咱们的崇拜敬仰、骗着咱们的血汗钱,背地里都干着什么龌龊、肮脏、见不得人的勾当!今儿个,咱们非得要个说法!都来,谁不来,谁是要被天打雷劈的孬种!”

    旁边酒馆,隔条街、隔几条街的酒馆、茶馆,皆有人拍桌,有人登高呼号。

    怒火从大大小小馆子爆开,沿着纵横街衢窜烧,不过半日点燃整座紫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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