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把这些衣服洗了。”

    师兄将一捧脏衣服塞给李拈花,浓重的汗臭味冲入鼻中,她忍住捏鼻子的冲动,应了声是,见师兄要走,赶忙问:“那个,师兄,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加入修行?”尽管观里的弟子好似庄稼汉,但每日晨昏,他们的确都会聚在大堂中打坐修行,师父会从旁指点,但没她们的份。

    她们已经拜师半个月,每日所做不是洗衣做饭,就是打扫除草,还要给整个观里的师兄们整理屋子,甚至铺床。每六日一次的讲筵,她们都会刚巧不巧有事缠身,李拈花生出她们是被有意支开的感觉。

    人间拜师应当是什么样她不清楚,但也意识到不该是这样。与其说她们是新入观的女弟子,不如说是观里打杂的、所有男弟子都可以呼来换取的丫鬟,还是那种白使唤、不用给月钱的。

    “急什么,让你们做的都是基本功,必要的,我们刚进来那会儿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

    师兄靠过来,换上让李拈花不甚舒服的眼神,打量货物一样打量她:“等不及?师兄很能理解。不过师父他老人家自有道理,师兄也不好违背。可看师妹如此心急,师兄于心不忍,这样吧,”他的手如藤蔓缠过来,“私授对他人不公平,但师兄看不得师妹委屈,晚上你到观后的林子里来,师兄好好教你。”

    他的神情让李拈花怀疑,自己在他眼里是否变成一只肥美的鸭子?

    他的手刚触上她的腰间,李拈花就好似被电到,跳开:“谢师兄好意,不,不用了。”

    师兄立即板起脸:“可是你说的。”李拈花垂首,他丢下句,“哼,等着吧。”走开。

    何辛刚好过来:“他干嘛?轻薄你?”

    李拈花嫌恶地摇摇头:“别管他了,走,干活去。”还有许多活等着她们!

    原以为对方有贼心没贼胆,被拒绝也就罢了。不想好似开启了潘多拉魔盒,自那日后,对方愈发大胆,非但不见收敛,骚扰反而愈演愈烈。淫词秽语、毛手毛脚,除了李拈花,李如仙与何辛也没能逃过,三人不堪其扰。

    “要不,咱们去告诉师父,让师父告诫他?”何辛提议。

    李拈花:“我估摸没用。他说‘观里以前是有女弟子的,猜猜她们为什么被赶走了’?观里都是男弟子,跟师父修行有些日子了,只有咱们三名女弟子,新来的。如果产生矛盾,你说师父会帮谁?”

    “多半,咱们就成了,红颜祸水,给女人扣这帽子太容易了。”李如仙翻个白眼。

    “那怎么办?”何辛问。

    三人一阵沉默,李拈花:“他暗地里骚扰咱们,咱们就暗地里解决。”她招手,两人将头凑过去。

    次日晚上,师兄又来了,李拈花没有如之前避瘟疫似的避开。对方见状眉开眼笑:“师妹想通了?我就说,师妹看起来挺聪明的样子。”他拉起李拈花的手摩挲,“你跟我好了,师兄保证,你要什么有什么。讲筵你们听不了吧?师兄给你讲;那间藏书室你们去不了吧?没关系,想看的书籍师兄偷出来给你看;修行中遇到疑难了,尽管来找师兄;咱们合修个几年,就能甩开其他人一大截。你说,是不是尽好处?师妹长得这样好看,师兄可舍不得骗你。”

    李拈花忍住恶寒:“都说成名要趁早,修行也得趁早,年华有限,师妹着实不想再浪费大好光阴。师兄,可要帮师妹。”

    “自然自然。”对方喜不自禁,凑上来就要亲吻。

    李拈花避开:“这里人多口杂,被看到不好。你不是说观后的树林?”

    “对对对,那就今夜丑时,咱们树林里会?师兄等你哦。”

    李拈花给他一个柔媚的笑:“嗯。”

    丑时,夜深人静,道观里的人都睡下了,打鼾声此起彼伏。李拈花拎一根手臂粗的烧火棍悄悄出了道观,往观后的树林去。

    进入树林没多久,她便找到师兄,趁月色,可见人急得直转悠,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

    “师兄。”她甜甜唤一声。

    对方回头,大约是没想到她真的会来大喜过望,奔过来:“师妹……”

    李拈花亮出手中的棍子,二话不说揍上去:“你个烦人的色鬼,不搭理你就识相点,还没完没了了!你一个修士,不想着好好修行,成日脑子里装的什么废料!姐姐今日就替师父教训你个不肖子弟!”她大喝一声,“汝山,阿辛出来!”

    两人手持棍子从黑暗里跳出,三人将那师兄一顿好打。

    末了,待要回转,师兄戟指而骂:“你们三个小贱人,敢诓老子?还替师父教训我?笑死个人,傻子。真以为师父收你们做弟子?你们不过就是暖床的工具!女人除了当丫鬟和暖床,顶个屁用!你们给老子等着,看老子怎么叫你们三个狗娘养的好看!”

    “挨揍还没挨够是吧?”李拈花掂着棍子走过去。

    “你们干什么?”忽来一声喝。

    回头,十几人拿着火把,将夜照得通亮,为首一人负手而立,正是师父。

    ***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这些日子来,他时常骚扰你们,你们不堪其扰才出此下策?”师父高坐,老神在在,他身旁的弟子代问。

    李拈花点头:“师兄明鉴,一字不虚。”

    “这我相信。”他转而怒斥被捆回来的那名师兄,“你有什么好说?”那师兄哼唧一声,也不辩解。审问的师兄道:“把这个瞒上欺下、癞□□想吃天鹅肉的狂徒拖下去打三十棍!”

    “谢师兄做主!”李拈花三人很是感激。

    本以为对方会泼脏水,少不得辩驳拉扯一番,同观的师兄说不定也会包庇,没想到十分顺利。虽说三十棍有点便宜了对方,但师父与师兄如此公正、如此为她们做主,李拈花三人心下已是满足。

    “时候不早,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三人回房途中,交换了意见,都觉:人不可貌相,观亦如此,虽地处偏僻,没想到倒是正儿八经的修行之地。

    “咱们幸运,没来错地方。”李拈花道。

    李如仙赞同:“日后可得好好干活,好好修行。”

    “花泥师妹稍等。”主持公道的师兄追出来,李拈花疑惑回头,师兄解释,“此事因未教你们修行而起,其实师父老人家的确有自己的考量,请师妹勿要误会师父,他老人家对弟子向来一视同仁,并无偏颇。”

    对此,李拈花不怀疑,今夜的处置,算是妥当:“师兄多虑,弟子怎会不明白师父的苦心?”其实的确不如何明白,“依弟子拙见,当是,是师父为了磨炼我等意志。”自己觉悟真是高,她有些自豪。

    师兄笑:“师妹真是聪慧。但是,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事端,实非师父所愿。再者,你们磨炼耐心也有些日子,是时候进入下个阶段,师父打算一个一个指导你们。”

    “太好了。”守得云开见月明,三人相视而笑。

    “今日先指导花泥师妹,师妹你且过去堂中寻师父,汝山与未辛两位师妹且先回去。”

    “今天?这会儿?”李拈花疑惑。

    “正是时候。”

    去吧,李如仙与何辛给她鼓励的目光。

    李拈花依言往方才出来的大堂,弟子们都已退下,堂中空无一人,唯师父盘坐在蒲团上。等了许久,不见对方睁眼,李拈花小声喊:“师父,弟子来了。”

    “来了?坐到师父跟前来。”

    她捡起地上的蒲团坐过去。

    “靠近些。”

    李拈花挪动蒲团。

    “再靠近些。”

    挪了几次,直到抵住师父的膝盖,不可再靠近,师父才让停下。李拈花学师父盘腿而坐,但因为靠太近,她浑身不自在。

    “心静。”

    她像被抓包的小孩,不敢再动,对方睁开眼,定定瞅着她:“你一定很疑惑为何叫你此时来。”李拈花点头。“今日动气,正好教你如何定气定心,如何导气。”

    原来如此,李拈花舒了口气。

    “如师父这般,盘好腿,手置于膝上,挺直腰背,但不可过于紧绷……”

    与母亲所教,大差不差,李拈花心想。

    “闭上眼,摒弃杂念,如难以弃念,可以想象自己置身旷野,有微风拂过。”

    按照师父所说,李拈花觉得自己的心果然定下来。

    不知多久,一只手蓦地环上自己的背,她猛然睁眼,师父呵斥:“阖上!师父正要助你定心,谨记,不论外界如何纷扰,你自在定境之中。”

    说得有道理,李拈花半阖眼。

    那只手不安分,李拈花心中大动,几乎坐不住,想起方才的呵斥,堪堪忍住。

    “不错,当你入定境,便要忘却自身的存在。”语气已不如初时平静无波。

    触到衣系时,李拈花再也坐不住,睁眼,一把抓住放肆的手:“师父教的不对吧?”

    对方向她倾靠,面红如烫熟的虾子:“乖徒儿,听师父的,师父对你倾,倾囊相授。”

    “骗鬼,喘出花儿来了都!”李拈花视线往下,胃里翻涌,一脚踢过去,“你还是先解决自个儿的问题吧!”

    对方疼得嗷嗷叫,她趁机跑开。冲回屋子,在李如仙与何辛一者疑惑一者迷茫的眼神中,拽起二人,抱起小狗:“别收拾了,快跑!”

    三人跑出道观时,身后一群人追打:“抓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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