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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茶

    南越,西津渡口。

    江水静静地流着,波光粼粼,船夫慢悠悠将桨投入河水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船上有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副珍珑棋局。年长的那位约已过花甲,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他细细品鉴着手中的稷下山居图,时不时拿过身旁的茶杯啜茗。偶尔扫过一眼棋局,却是一副志满意得的模样。

    此时,另一边的少年祈彦,眉头紧锁,似乎被眼前的棋局困住,百思不得其解。

    少年修长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直伫立着,一枚黑棋在他的把玩下灵活地在各个指间跳动着。终于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之后,他落子了。

    长者的目光重新聚回到棋局上,随同一起的还有个年轻小护卫任雨,约莫十七八岁,也将视线转移到棋盘上来。

    “妙哉,这招以退为进,逆转了黑棋局势。此局已破,二公子的棋艺愈发精进了,看来老夫拿不下这幅画了。”长者捋着胡须笑声道。

    “老师既喜欢,拿去便是。”祈彦回答道。他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低沉,如同大地渗出的泉水,清清亮亮,自自然然。

    在一旁观摩许久的任雨道,“观此画的画工,技艺勉强精湛却不至于驴火纯青,且署名作者甘木亦非名师,市面上这种水平的多如牛毛,夫子何故对此画另眼相待?”

    “小子,你可曾听过临川学宫?”长者发问。

    “自然,学宫声名远扬,七国之人,大到王侯贵族,小至平头百姓无不对此知晓一二。”任雨老实回答。

    “既如此,那你便说说。”长者曰。

    任雨便开始了述说:“当今天下分为七国:东濮,西璟,北桓,南越,南瑜,以及中阆,中阙。而实际上却是八国,只是有个地方却不似一个国家,所以才未被归入。它没有王权,从不参与各国纷争。它地处中阆,中阙这两者之间,名唤中州,面积却只有一座城市这么大。

    这中州境内有一座山,名为稷山,上有座临川学宫,颇负盛名,流传一句“天下谋士前十,学宫独占七成”。且说这学宫每五年向七国广招人才,然能进去的皆是各国数一数二的贤能之士,就这还不算,进去之后,学宫会定期考核,劝退一半,最后留下七人,而这七人便被尊为“学宫七子”,获此尊荣,去往哪个国家,国君都会扫榻以待,行国士之礼。”

    任雨又接着道,“学生这么厉害,教书先生自然也不落下风,能在学宫传道受业的或是曾经的风云人物或是某个行业的鼻祖,或是专精领域当下的第一。

    不仅如此,传言学宫还有一个组织,名为“北斗”,北斗下设七司,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分别负责军事,经济,政治,文化,情报,礼制。而最后一司摇光则负责监察其他各司,它也是江湖最厉害的暗杀组织。七司内部成员渗透至各个国家的方方面面,而掌管这一切的便是学宫宫主。然而学宫宫主以及七司正副使皆不能入世,一旦入世,摇光司便会杀之,无一例外。

    有鉴于此,中州百年之内一直保持和平。各国也不敢环伺,一则学宫本来就底蕴深厚,卧虎藏龙。二则入世的学宫学子在各国均担任要职,如果不影响大局,看在情分上自然会优待中州。最后便是,中州不过方寸之地,各国君主不会因为些许利益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学宫为敌。”

    “你小子,一提到正经功课便是头痛,谈及传闻逸事倒是头头是道。”祈彦边说边捉黠的敲了敲任雨的头。

    “没办法,谁要天下武功最高的那些人一半都在摇光组织呢,我自然也就跟着关注多了一点。只是这幅画虽画得稷山,但和临川学宫又有啥关系?”小任雨不解道。

    “角度不一样,这幅画的风景只能在稷山最高处才看到。老夫少时曾有幸就读于学宫,据我所知,能看到此等视野的只有一处,便是学宫的望乡台。且学宫门禁森严,外人非批准不得入内,这也证实了作画之人便是学宫弟子。”长者解答说。

    未了又开始补充:“登高望远而后思乡,是为望乡。依我猜测,作画之人应是站在高处,望南而作的这幅画。既是新晋临川学子,故乡又在南边,此人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近来新秀,刚被册封的凤安王宋翎。”

    一盘的任雨一脸不可置信问:“你说的是那个仅凭一千水兵绕至敌后方,火烧瑜军大营。最终活捉南瑜昌豫太子及主将在内的重要将领十几人,一战封神的那位。”

    于此同时,听到这个名字后,一旁的少年那张俊美夺目的脸终于有了表情,他杏眼一挑,瞥过那张山居图,眼光落在甘木这个名字上。嘴角忍不住微微弯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有意思。”。

    任雨此时更加迷惑了,一脸懵逼,急不可耐的催促着有人能解释一二。身旁的祈彦懒懒的挽起玄色衣袖,蜻蜓点水般蘸了点茶水在桌面写下一个字“某”。然后指着署名旁题的诗,那是诗仙太白的诗《送友人》,又在“送”字那里有着重圈了一下。那“甘木”二字正与“友”字并排挨着。

    某?甘木合在一起为某!某某?某某人?宋某人!“送”字与“宋”同音。任雨恍然大悟。

    “还不算太笨,你再看这几块石头分别隐藏了什么字?”祈彦缓缓道。

    听到这话,任雨又开始对着画中石头仔细瞧了起来,片刻后,他便有了答案,这三块石头分别代表着“宋”“齐”“梁”“陈”。

    “也就是说这是宋翎送别朋友,登高望远,有感而作。话说回来,宋齐梁陈这四个字凑成百家姓倒是挺上口的。看来他们之间关系应该不错。”任雨说。

    祈彦不置可否,接着他若有所思,又开始盯着那副画端摹起来,笑意确却是愈发明显。

    “真是有趣。”祈彦称赞道,接着

    便将目光转向任雨,说道:“把你珍藏的那副美人图拿来。”

    任雨眼神一愣,随口否认。“令羽先生执笔的美人图在行业内可是千金难求,我怎么可能有!”他支支吾吾说完,脸却涨得通红。

    祈彦却似胸有成竹一般,开口道:“所以你那幅是仿版,真品在我这,你现在拿来,回去之后我便将真迹赠与你。怎么样?”

    任雨开始犹豫,纠结许久之后,最终还是妥协了。他走向自己的小房间,像是端着奇珍异宝似的将画拿出,小心翼翼摊开。

    “这位令羽先生人物画确实不俗,擅长将人融入意境中,无形中拔高了人物的形象,形成一种氛围美,只是山水画的水平就一般了”。祈彦坦然道。

    “山水画?据我所知,令羽先生好像只画美人,四大美人图便是他的代表作”。任雨疑惑道。

    “你且说说这四大美人图”,祈彦温润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任雨瞬间就来了兴致。

    “说到这四大美人图,分别是:“稷下赏花,画的乃是中州第一舞姬花芷兰,便是眼前这幅。雪亭弹琴,画中人物不详,不过大都猜测是东濮名门闺秀浣雪柔。宴上舞剑,便是西璟沈晏清,其母是前临川宫宫主,出了名的才貌双全,盛名在外,想来她的女儿肯定也不会差。而最后一幅便是兰舟醉月,画的是谁也不太清楚。还有……”

    任雨涛涛不绝说着。他话匣子一开,活像开闸的水坝,哗哗往外流水。

    祈彦开始后悔刚自己提出的要求,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指了指面前的两幅画,淡然道,“同一个套路而已,令羽合起来便是翎,这幅稷下赏花图实际作画风格、笔触力量与山居图大相径庭。又都是同一个地方,两作者皆为宋翎基本可以确定。”

    一直默默旁听的老者,终于发声了,他说道:“要说这宋翎,其父宋懿也是闻名一时的大将军,十年前攻打西璟,一路高歌猛进,迅速占领西璟岷喜江以西的地区,却在跨江向东进军时,兵败于葭邑。

    宋懿夫妇双双命陨,连带着还有刚在战场上展露头角的儿子宋煜,他侥幸存活却身中奇毒,唤为无可解。此毒不会致人死亡,却会在漫长的时间中慢慢蚕食人的身体,使人先不能疾,再不能视,后不能听,逐渐丧失五感,最终剧痛而死。这宋煜原本已经进入了病发第二个阶段,可一年前得神医救治,竟然奇迹般恢复了。

    宋懿战败也成为南越国分崩离析的导火索,一派是当时的杨皇后,现在南越国的女帝杨曌,一派便是之前南越国先帝的胞弟明德帝李恒,现在的南瑜国国君。两国划江而治,水火不容。宋家一门深受女帝的器重,据说当时她力排众议,破格任选宋煜为将军,帅兵收复南瑜。其妹宋翎随军出行,不曾想跟着一起的小妹立下赫赫战功,一战成名。”

    老者刚说完,任雨便迫不及待提出自己的疑问,“小妹?宋翎是女的?那令羽先生岂不也是!女的画美人图!”任雨感觉自己对于偶像的光环碎了一地。但他的话很快便被淹没在鼓角齐鸣中。

    江面水波震荡,只见一艘战船从迎面驶来,船身修长,长十二丈,广丈六尺,首尾翘起,无帆无舵,完全由划桨的“棹手”操纵战船,他们位于战船的下层,而中上层便是作战的战士。

    那战船仿若水上山峦,体势魏然。破开惊涛骇浪,绣着“越”字的旗帜迎风飘扬。

    “看来今天还有意外收获,可以近距离观摩南越水军的操练”。祈彦嘴角微微一笑,声音清冽。话了,他便安排船夫靠近些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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