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篇二

    心怀了他想,就不再那么专心致志,最后瑶迦还是受了点轻伤,在对方的无懈可击下逃走。

    养伤的几天,也默默接受了系统说的一个事实:虽然这几个小世界要攻略的人物是小反派,但是因为世界念力的缘故,小反派都是没有任何记忆的,搞不好还会对小反派本身进行意识清洗,也就是说,每一个全新的小世界,瑶迦面对的都可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反派。

    不能公费恋爱,一开始确实有点打击人。

    不过瑶迦也知道,如果不是特殊原因,她也不会进入世界攻略反派做任务。

    事关小反派本身,再多的儿女情长,她也只能放下,等这些世界走完,再去寻一个真相也为时不晚。

    心底下做好了建设,再重新出现在小反派面前时,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贺憬在给熬制男主的药碗里下药。

    这是完全没有理由根据的。

    要知道现在的男女主对他来说还算是救命恩人,在剧情还没展开的情况之下,这时候的贺憬应当是暗恋这个小世界中的女主戚安娴的。

    这个剧情设定令她心理发酸,却也不得不接受。

    他们所待的小世界是一本伪骨科古言文学,女主是江湖门派大派青衡教教主领养的女儿,男主是青衡教少主,两人可谓是伪兄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而反派贺憬则是另外一个比青衡教小些的宗门玉门派贺家人,玉门派由五毒教和苗疆演变而来,早期的五毒教因毒闻名遍野,是江湖中五大教派之首。

    只是在教主贺陵暴毙让位给贺元凯,也就是现在的玉门派掌门之后,五毒教就没落了下去,嫡传的毒也无法得到传承,贺元凯不会,索性就将毒改成医,医病救人,和苗疆合并,苗疆毒和医各占半边天,这么一合并,玉门派就也成了推崇二系为主的教派。

    贺憬为贺元凯的七姨娘之子,实际上是五毒教教主贺陵亲儿,贺元凯散播到了江湖上说可能是圣女教圣女杀死了贺陵,实际上是他为之。

    贺元凯原为贺陵胞弟,游山玩水回来之后瞧见嫂嫂貌美,起了觊觎之心,谋划害死了贺陵之后,将嫂嫂强占,并不知当时贺陵的妻子已经怀有身孕,以为是自己的儿子,欣喜若狂。

    可贺憬母亲知道贺元凯小人之心,故意隐瞒,知道丈夫死得蹊跷,打算忍辱负重追查真相,哪成想生下贺憬之时被贺元凯正门夫人所害,难产而亡。

    贺元凯一度以为是贺憬的缘故才导致自己的白月光身死,恨死了贺憬,并对贺憬不闻不问,这也就给了贺夫人将贺憬打造成药人医治自个儿病弱儿子的机会。

    可以说贺憬整个童年都是活在扎针吃药的药人养成阴影里。

    直到贺憬十岁,男女主到贺家做客,女主无意之间碰见贺憬这个小可怜,开口央求当初已经成为青衡教小教主的戚缙将人救下来,这才有了后来的狗血利用工具人桥段,导致贺憬黑化,产生谋害男女主的心思,导致世界即将崩溃。

    现在贺憬十八,又是在参加武林盟主竞争的武林大会之时,原有剧情里,这时候的贺憬即使因女主担心男主收致命伤再度成为药人,也还是暗恋女主,心甘情愿为女主做任何事情。

    整个剧情的爆发点是在竞争武林盟主大会的中后期,真正的魔教中人陷害戚缙,被戚安娴亲自拉了为戚缙挡箭头心灰意冷之时,又不小心得知戚家深知贺陵惨死真相却瞒而不报,继续和贺元凯交好,就连戚家兄妹都知情,还是瞒下来的事情,才彻底黑化。

    距离剧情的爆发点甚早,贺憬不该对男女主是这样的态度,甚至还生了谋害男女主的心。

    【系统,这是不是有问题你没查出来?】

    瑶迦一面躲着贺憬的攻击,一面发问。

    很明显,贺憬很想要将她手中的药瓶夺回来,那一股不近人情的狠戾阴鸷怎么看都不像是后来被戚安娴温暖了一遭,表情虽冷内心纯善的贺憬。

    这药瓶绝非善物。

    【系统:你先应付着,我查查。】

    系统声音严肃,瑶迦知道他是放在心上了,便专心对应起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来。

    剑刃舞过来的速度越发快,专心致志的瑶迦都快接不住。

    如果上次不够专心,受伤情有可原。

    但这一次她是真正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贺憬出招太凌厉了,快准狠,步步杀机,连她这个堪称这时候武功天下第一的圣女都险些遭不住。

    两人不知道交手多久,直到长廊里的脚步声渐近。

    瑶迦意识到这么打下去,迟早被人发现不可。

    于是便一收红绸,卷上横梁,她倒挂下来,不怕死地凑到贺憬面前,看到对方愕然蹙眉,眸子里的阴鸷更甚,正要动手之际。

    却被瑶迦眼疾手快地摸了一下面颊。

    触感滑腻。

    瑶迦心满意足地一手撒了迷雾,阻断了男人袭上来的动作。

    “回见哦,阿憬弟弟。”

    等迷雾散去,横梁上哪还有那揩油的红衣女子。

    “我刚刚听见了打斗声,发生什么了,阿憬?”

    这时候,戚安娴面色焦急地踏进小厨房,看着小厨房的一片狼藉愕然。

    侧对着她的贺憬转身,面上的薄怒刚散,嫣红淡淡,狭长深邃的丹凤眼眼尾有点微微的红,眸底是一片深色。

    像是刚被人轻薄完恼羞成怒的模样。

    贺憬肖母,生得绮丽。

    戚安娴平日见过他的刻板无趣,唯独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愣了会儿神。

    “无事,遇上歹人,恶斗了几番。”

    右手的软剑无知无觉地滚入衣袖内,贺憬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那你有没有受伤?”

    回过神来的戚安娴神色焦急,忙上前来,手指自然地抓上他的衣袖,像是要给他检查身子。

    贺憬不动声色地轻拂开她的手,“无事。”

    戚安娴眼尖,看到了左手腕包扎好的伤口,神色突然染上紧张,“你……”

    男人打断她的话,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灶台上的药碗,“药已经煎好了。”

    戚安娴一愣,瞬时了然,面上焦急的神色褪去,换上欣然喜意,“好,谢谢阿憬。”

    说着就要去端药,才走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她面带歉意地转过身来,

    “阿憬,我不是把你当成那种……人,你在我心里,还是我的朋友,亲人,所以,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出事让我担心好吗?”

    往日,男子听到这般话,面上会稍稍动容,抿着的嘴角总能浅浅地勾起一丝弧度,温和的声安抚她一通。

    可今日,贺憬的脸上无波无澜,甚至连那古井无波的眸子都未曾动一下,只是浅浅“嗯”了一声。

    有些奇怪。

    戚安娴还想说什么,对方却提醒她。

    “药快凉了。”

    心神瞬时被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人吸引了注意力,戚安娴的疑惑直接丢到了脑后,忙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地放在药匣里,拎起药匣丢下一句“时间不早了,收拾好这里你就去歇下吧”离开。

    待厨房里只剩下他一人,贺憬绷紧的身躯才缓缓松弛。

    看着满地狼藉,脑海里闪过那女子娇艳的面庞,以及温凉的指尖拂过脸颊的触感……

    他不自觉地用手覆上刚才她碰过的地方,眸底又是阴沉一片。

    女子淡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心底慢慢泛起异样。

    完全陌生的面孔,他没见过,之前十几年没见过,上一辈子……也没见过。

    会是谁?这么大胆?

    敢如此阻挠他?

    他缓缓垂眸,看着渗出血迹来的左手手腕面无表情。

    那药瓶是他前几日亲自按照上一世母亲私藏留下的贺家嫡传毒方,研制了三日才研制出来的无色无味缓慢缠入骨髓的剧毒,仅此一瓶。

    今日被顺走,要想再动手,恐怕得以后找机会了。

    眼底的暗芒渐渐沉入微眯的丹凤眼深处。

    “我回来了……哎呀,怎么回事?!”

    崩裂的木板被踏中的声响伴随着惊呼声从身后传来。

    “贺憬,你在搞什么?!”

    提着药袋子和灯笼的小厮一个头两个大,这几乎要收拾整夜的残局,简直会要了他们这些下人的命。

    别说这里是青衡教参加武林大会路途上的一座别院,还是戚家的,既然是戚家那就惯没有他人经手收拾的道理。

    既要收拾,也要计较亏损,到时候若是主子问起来,还要找借口搪塞,着实是让人心焦的事情。

    这股心焦带上恼怒也就让他忘记了面对贺憬时的恐惧,连名带姓喝出来。

    他以为是他不在,贺憬一人耍功夫毁了厨房,毕竟这人真是武痴。

    贺憬回过头来,平静的视线往他身上一落。

    小厮焦灼的情绪瞬间褪了下去,张大准备再呵斥一通的嘴巴缓缓落回正常的大小。

    不敢再骂了。

    他小心翼翼地觑着对方的脸色,问:“发生何事了?怎搞成这幅样子?”

    贺憬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捡拾起地上凌乱的狼藉,“来了歹人。”

    “啊……”

    原来不是他干的。

    小厮嘴巴张了张,为刚才的怒骂心虚,碍于面子,道歉却说不出来。

    只能拎着纸袋子放到灶台上,转移话题:“药买回来了。”

    “劳烦。”

    贺憬摘下挂在腰间的钱袋子,摸出一块银裸子搁在灶台上,“今晚辛苦,这里我来收拾,去吃酒罢。”

    小厮看得眼睛都直了,贺憬跟他们不一样,他们领的是每月戚家发的月例,最多不过几贯钱,贺憬却是有零花的,这零花儿就是每月戚家小姐亲自掏腰包赏的。

    比他们富上许多。

    只是贺憬惯来不会用银钱收买人心,那钱袋子始终捂得死紧,又端着那副清高样。

    久而久之,戚家下人多是因嫉妒生了恨。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贺憬竟然松了钱袋?

    有点反常。

    小厮咽了咽口水,不敢轻易拿。

    搓着手指带话试探,嗓音温和许多:“这不好吧?怎可让你一人劳累?”

    贺憬摇摇头,“与歹人打斗,还没拿下对方,已是我错,收拾也是应该。”

    小厮警惕心有些高,“可你也是无心之举……”

    “我前些日子听说银桥那头有一处酒家桃花酿甚好。”贺憬似无心打断他的话,“如此机会,不去么?”

    小厮嗜酒,舟车劳顿来这凉州城不过几日,等戚缙伤好,整顿完又要离开,这些天随着主家出门打探各路消息,都没来得及品美酒会美人。

    一听贺憬这样说,馋得就差不留口水了,警惕心径自落下去。

    “真的?!”

    贺憬垂下的头唇角微勾,“刚进城第一日出门听说的,还能骗你不成?”

    “那好。如此多谢贺护卫了。”

    小厮不再客气,急哄哄拿上银裸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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