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阿蝉,你没事吧,稍稍等我片刻。”听见小公主咳嗽,回头压粗声音关切道,但仍伫立在门口。

    未遂了秦蝉玉的心意,门口那瘦弱的“男子”却又上前了一步,压下眉眼目光幽幽所幸阖起薄薄的眼皮休憩,眼不见为净。

    温迟春安抚好小公主,回过身对着送饭男人上前一步,颇有步步紧逼之势。

    接过他手里的饭菜,迅速且以气声说了一句:“师兄。”

    而后无视那男人错愕的表情,在那对小夫妻快过来时快速退回门槛内,微微朝呆愣住的送饭男子狡黠的勾起嘴角,不等有所反应便迅速隐于屋内暗处。

    男人有些惊愕似乎想说什么就被去往篝火旁的一群人勾肩搭背推搡走了。

    门再次闭合锁链扯动声里面的人又被锁起来,屋内再次归于寂静。

    温迟春慢慢蹭到秦蝉玉身边,把手里的饭菜递至小公主面前,“吃点东西吧。”

    说是饭菜,但其实就是一份枯黄不知是萝卜还是菜杆子的咸菜和两人份的杂粮饼子,卖相看起来脏兮兮的。

    比起公主的吃食用度确实是寒碜许多,但至少有的填饱肚子。

    秦蝉玉睁开眼看了许久,默默的将头转了方向,抗拒之意不言而喻。

    由于送饭的人半途被喊走,一直保持着警惕的那对夫妻自然没有拿到属于他们那份的饭菜,其中那男人便向她们走过来。

    打断了温迟春劝小公主的话,先是朝温迟春行了一个礼,后又用文绉绉的语气表示,他们没有来得及领到饭食可否匀一些给他们。

    男人的妻子瑟缩的躲在男人身后露出一只眼直勾勾的看着温迟春,男子比伪装了的温迟春要高上半个头,语气动作虽是礼数周全,但眼底的轻蔑确实未曾掩饰。

    “这是我领的饭食,我们还没有吃,也不知道够不够,所以没法匀给你们。”没有犹豫摇摇头,温迟春直接拒绝。

    在领饭时,他们夫妻二人没有动作,何尝不是担心门外来的是个硬茬子,就看她如何应对,拿她汲取经验,但凡外面来的个脾气不好的人,她或许要吃一顿教训。

    饼子并不大她三口就能吃完一个,咸菜又苦又咸就着饼子勉强下咽,“能吃没有毒”将饼子在那对夫妻难看的脸色中递给秦蝉玉。

    小公主勉勉强强拈了一块饼子,秦蝉玉没有忘记自己此刻的身份,饼子吃了小半就放回豁了个口的碟子里。

    “我吃饱了。”

    小公主胃口还真是不大。

    温迟春没有再劝,而是拿起余下的半个饼子就着剩下的咸菜吃了个干净,瞥见小公主盯着手发愣。

    不知道秦蝉玉历经了什么,也不会去问,现在比往日每次的遇见都要狼狈不堪,干净的裙摆染满了泥污。

    温迟春了然,拽过秦蝉玉沾有饼子屑的手覆在自己腰间来回擦。

    “这样就没有了。”

    秦蝉玉:“……”他只是在拿饼子时,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掌与温迟春相比过于大和粗糙了些,一点也不像女子的手。

    正思索有何遮掩的方法,突然伸出的一只柔软温暖的手就覆上来,当下他以为露出了什么破绽,浑身一僵。

    温迟春还以为是小公主不好意思,安抚道:“没事的,我衣裳干净,擦上面不碍事,到时洗洗便干净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门外就响起来敲门声,是送饭食的。

    那对小夫妻晚上没有吃东西,彻夜饥饿难耐夜不能寐,一听是送饭的,猛地就冲到了门口,将后来的温迟春挡得严严实实。

    送饭的仍旧是昨夜的那人,他有限的视线里被那夫妻二人占满,只余了一抹温迟春乌黑的发顶,他微不可查的沉下脸色。

    冷着脸让人拿了早饭就走,片刻后终于轮到温迟春。

    送饭的人冷着的脸变得和煦,早温迟春一步开口,小声道:“师妹,是你吗?”

    温迟春拿过属于她们二人的早饭后,对自己莫名出现在这里的师兄点头疑惑问道:“是我,师兄你为何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捉我们?”

    面对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她卸下防备,问出心中的疑惑,顿了顿,她环顾四周视线扫过那对夫妻,“等下回再说,此时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师兄凝重的点头,“师妹快些用早饭吧,一会该凉了,晚上再叙。”他便被巡逻的人勾肩搭背的叫走了。

    这小小的一处山窝接连让她遇见熟人,元庆自前朝地广人稀的辽阔疆土近年来接连割城让地,倒不如她想象中的大了。

    师兄是她的二师兄元微师兄,今日遇见竟还蓄了胡须明明还不到而立之年,她差点没认出来。

    在上还有一个大师兄一个三师姐,往下了数便有一个小师弟,如今他们都被师傅遣下山游历,不知何时能再见。

    早饭比昨日的饭菜都要热乎,连着馍馍都要松软些,递过一个给秦蝉玉,发现碗底另有乾坤,她不住弯起眼笑。

    秦蝉玉意外的看着碗中的鸡腿,鸡腿不大,鸡的肉色不是寻常饲养的白色鸡肉,是红的肉,大概是山禽之类的腿。

    “吃吧。”温迟春让秦蝉玉吃了碗底掩藏的鸡腿。

    搂着秦蝉玉的腰轻而易举的将人带转了一个方向,背对着那对小夫妻,不然碗里漏了馅。

    搂着腰的手微动……这腰有点硬邦邦的,不如自己的柔软。

    果然小公主虽面容昳丽惊人,但身姿不如她的柔软,嗯……胸前那处也不如她。

    “咕~叽~~”是她腹肚里发出的声音,温迟春此刻只想像话本子里施一个遁术消失在原地。

    男像的脸因尴尬而变得红扑扑,加上偷瞄小公主的表情显得怪异好笑,在发现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才放下心。

    秦蝉玉用袖掩面咬了一小口肉,黛眉轻皱,将鸡腿放回碗里推到温迟春怀里,“饱了。”

    接过碗,温迟春狐疑的看着秦蝉玉,看她表情确实是饱了这才拿起鸡腿吃起来。

    看着温迟春直接就着他咬的那处吃起来,秦蝉玉生硬的别过头,耳尖红红的掩在发丝里。

    被关起来的时间很难熬,温迟春靠在秦蝉玉边上坐着,用稻草梗百无聊赖的抠着被粗糙压实的地面,地面被磋磨了一下午生生挖出了一个小坑。

    “够了,地面都要被你挖穿了。”秦蝉玉忍了又忍没有忍住出声阻止,他的衣物上被她挖的土洋洋洒洒的飘了一层灰。

    温迟春悄悄瞄了眼秦蝉玉飞快的将草梗扔到身后,“阿蝉,要不我们悄悄逃跑吧。”为了防止另外那对小夫妻听见她特意凑到耳边说道。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耳侧,看向身侧人的脸略带嫌弃的稍稍后仰,“你的胡须掉了一点。”

    将胡须粘好催促道:“我的胡须是小事,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你是不是忘记了。”秦蝉玉将被掩住的伤腿给她看。

    温迟春还没有来得及泄气,门外就传来了铁链落地的声音,那对夫妻听见声音便瑟缩成一团。

    屋外的元微站在门缝中朝温迟春颔首,语气不如晌午和煦,是故作地凶煞喝道:“你,过来问话,动作麻利点。”

    知道是在叫自己,温迟春磨磨蹭蹭的出去,元微赶紧将她拉远还没忘记上锁,毕竟人要是都跑了也不像样。

    “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元微一边塞给她一颗梨一边问,上下左右都扫了眼确定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梨上还带着水珠便知是洗过的,温迟春没有客气咬了一大口,可真甜,“我还想问你呢,我前段时日回观里了一个人也没有,害得我以为咱们师门得罪了人被灭门了。”

    元微抱歉的挠着乌发,“是师傅在你下山后就让全观上下都入世学习,短时间也回不来,一些洒扫的弟子要回家的也都回家了,所以观里没有留人,让师妹担心了。”

    “后来看到师傅留下的信,我就一路学习到这打算去元都观,然后就被突然出来的一路人马给绑上了山。”温迟春舔了舔被梨汁浸润早已干燥起皮的唇。

    话说得有点多,嘴唇裂着痛得厉害。

    “缘是如此,小师妹事不宜迟,现在也不适合叙旧,这间屋后的岩石山后有一条隐蔽的小道通向最近的村子。”

    “村里有我留下照应的人,你在村口燃起烟就可以了。”元微面色严肃,又给温迟春塞了一袋银子。

    温迟春还想说,便被元微推着离开。

    “师兄,我不能走,里面还有一个我的好友,她的腿还受伤了,我不能离开。”温迟春轻轻拉下元微的手臂停下步子解释。

    像秦蝉玉身娇体柔的姑娘多半是凶多吉少,如果她也离开了,那么阿蝉更是死路一条了。

    “或许,师兄能不能将她同我一起送出去?”温迟春眼里的期盼之意不语言表。

    元微抚额,没想到师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沉吟片刻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可以,但是你们得快点,我尽量托住他们。”

    片刻后,元微就带着缓步行走的秦蝉玉过来了。

    “阿蝉你还能走吗?”瞧着秦蝉玉走着吃力极了,她担心伤势会更重。

    秦蝉玉在温迟春与元微之间扫了一眼,眸中眼神微闪,瞬即垂下眼帘轻咳,“忍忍总归能走的,阿春不必忧心。”

    温迟春搀着秦蝉玉快速的穿越岩石后的小道,元微目送二人直到其彻底隐匿于山林中,便朝主屋去了。

    没有人发现此刻屋里年轻的夫妻二人正扒着窗户,恨恨地看着斜侧视野盲处发出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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