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青云山,衍云道长,玉清观,几个词让他抓住了脑中划过的念头,承善凝起眉头从很深处的记忆中挖出点印象。

    终是想起来了,他这个师侄来头不小。

    许多年前,灵源偶尔给他来信,提过一次他收了一个百年难得遇见的道门天才。

    但那时他自己的元都观几经潦倒忙着下山挣苦力钱养孩子,那时他的几个徒弟都还不大,平日里也不关注其他道观。

    于是看了一眼就抛之脑后了,他以为师弟的天才弟子是个男娃,所以衍云来观里后他便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今日来看,衍云就是师弟的天才弟子,所以她才能用占算这样快的拿回金身,纵然她没有细说拿回的过程,但其间必是要精确的推衍出路线细节,这一份能力就是让他也叹为观止。

    就像民间常玩的射覆,在一个木盒中放入一个梨,他只能算出一个大概不规则圆形的水果,但衍云可以将梨准确说出,还能知晓梨有没有柄,什么品种的梨,甚至连梨上的斑点在哪都能猜到大概。

    盒子在她面前如同虚设,他猜想或许衍云已经能够精准的推衍出未来一日或者两日发生的事,或者粗略推断几年后的事。

    上一个天才弟子还是几百年前,年纪轻轻便预测几年后有天火降下,会将当时在的国毁灭,当年的执政者不以为然反而以他谣言祸众而当众处以极刑。

    果不其然在几年后,一场天火降下,整个国家完全倾覆只余留一捧灰烬。

    但他天赋异禀在道家史上也是留名青史的存在。

    他心中发颤,泪眼盈眶,他将要见证一个天才的崛起,就在他的元都观!

    元都观终要迎来翻身了。

    “衍云道长,即刻起你就是元都观的观主了,因您的意愿我现在就是代观主,您想怎么把元都观发扬光大?”承善搓着手问。

    温迟春:?怎么突然这么尊敬起来,而且她也没有说要发扬光大啊。

    温迟春后退一步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到时再说。”

    看出衍云的不自在,承善解释道:“师侄啊,原先是我眼拙了多有怠慢,不知师侄就是顶顶有名的衍云道长。”

    温迟春恍然,她就说承善突然尊敬起来,在玉清观师傅师兄弟们之间都相处得很平常,她有些不适被这样恭维,“你就喊我师侄便可,我按辈分在您之后,不必因为虚名敬重我。”

    “还有就是,这里是道观不必学来官场那一套,恭维与圆滑,我只是主事并非越到您的上面成为师伯您的师尊,要是被师傅知道我有得道经抄了。”

    而且,本就是她实在看不下去承善把一个道观经营成这样,也算是帮师傅了却一桩心事。

    在知道元都观落魄的历史后,温迟春觉得元都观东山再起几乎是微乎其微,除非改朝换代,但在看到乾元观的勾当后,竟觉得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师伯你等一会把师兄师姐们都叫回来,我有事安排,是了,既然金身拿回来了那师姐的女先生就不用当了。”乾元观水深着呢。

    温迟春觉得还是得稍微把全观的人见一见,不然到时又像在暗娼院里见到熟人都不知道。

    “衍云阿姐!你终于回来了。”温迟春的腰身忽然被一团东西抱住。

    低头了眼是穿着旧道袍的小虎子,他胖了一些,不仔瘦得跟一只瘦猴一样了,承善将他照顾得很好,此刻不及她腰高的小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衍云阿姐,你帮我爷爷报仇了吗?”他很期待的问。

    揉了一把小虎子束起来的小发髻,“快了,你爷爷会沉冤昭雪的。”

    “真的吗?”小虎子仰起头,像在看一个撑起树梢为他遮阳的巨树。

    温迟春蹲下身,眼底都是笑,“当然!我们道士从不骗人。”

    她让承善带她去一个空的院落,不必是收拾好的院落,能够遮风避雨便好。

    院落很破败,但是门窗都完好,只有院子里杂乱肆意生长的杂草。

    “住人没问题?”整个道观上有老下有小,她不忍心让他们特意给雪柳准备出一个院子,而她自己更没有这个经历。

    只要院子关的住人住得了人就行,没有只把她关一个厢房里,那样人许会将憋疯了去。

    “当然没问题就是看着破旧,这里原先可是按照给皇室暂住的规格建造的,用料都是顶尖的。”承善介绍时眼底都是骄傲的光。

    润松将人送来时,观里已经用完晚膳了。

    雪柳还没有醒过来,温迟春让润松把她放到偏殿里,她下手应该还挺重的,不然不应该现在都还没有清醒。

    正想客套问送人的人要不要吃点,晃神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雪柳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跟观里的格局很像但是观里没有这般破烂不堪。

    “嘶。”后脑勺的抽痛,让她一阵发晕,在晕眩中努力的回忆了一番,她在找早春后来就被人敲晕了。

    醒后的眩晕让她站起来时打了个踉跄,扶着门框出了偏殿,重叠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

    她缓了良久才适应过来,发现大殿里站的正是她寻了良久的早春。

    “总算找到你了,跟我走,乾元观不是你该呆的地方。”雪柳声音泠冽,如寒冬腊月的风霜般冻人,踉踉跄跄的走上前,试图抓住温迟春。

    温迟春转过身,后退一步躲过雪柳,贴心的提醒了一句,“你不如看看这究竟是何处?”

    一声如惊颅响雷,将跟着执念走的魂拽了回来,雪柳这才停住步子,仔细的看着这个大殿。

    大殿是庞大的,比乾元观的正殿还要大上许多,经幡用得褪去了颜色,但三清祖师像很大,她站在下面如同蝼蚁,但没有乾元观的华贵,身上金箔剥落透出原本暗淡的颜色。

    仅只有烛光照亮的方寸间也显示出从前的辉煌。

    但大的祖师像的正下方有一个金身像在熠熠生辉,吸引了她的目光,金身做得很精致金身的威严在细微表情刻画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也给整个殿增添恢弘的氛围。

    “这里是元都观。”雪莉轻声回答。

    她没有来过元都观,但乾元观没有少听元都观从前的辉煌。

    随即皱起眉,“你带我来元都观作何?”

    温迟春眼睛微眯步步走近,“当然是为了让你不碍我的事。”

    雪柳厉声,“你果然会对乾元观不利!”

    “你难道不知乾元观暗地里做的勾当?”温迟春走动着,在昏黄的烛光里依旧盯着雪柳的眼睛。

    “知道,都是那些女子自愿的。”雪柳面色如常,她当然知道,观里给了她们一个能赚钱又舒适的家。

    温迟春轻轻嗤笑出了声,“不,你不知道。”

    接着朝雪柳抛出一样东西,“看看。”

    赫然是那册名录。

    越翻雪柳脸色越是难看,“那是她们自愿这样获得金钱自然也要有承担风险的能力。”

    温迟春没想着用一本册子就将坏了一般的歹笋救过来。

    “你真的能确定她们都是自愿的?据我所知大多都是被父母见钱眼开卖过来的,眼见逃不出去才随遇而安,放弃挣扎。”

    “乾元观做的勾当可不止这个,仅在京城少说有七成赌坊的东家是乾元观,你猜乾元观除赌坊外还有什么营生?”温迟春音调极缓。

    雪柳难看的脸色又沉下几分,不语。

    “是放贷,它既开赌坊又放贷,倒是不知多少人家因此家破人亡。”温迟春似悲似叹。

    “好了,今日不与你多说,想必你是知道焦御史同我的的关系,你逃不出去的,乖乖的,跟我来。”温迟春知道雪柳一下接受不了,便不多说。

    雪柳知道自己出不了元都观,只得跟在温迟春身后,她乍然出声,“你是元都观的弟子?”

    沉吟片刻,温迟春回道:“我是元都观观主衍云。”

    抱着被褥子,雪柳掩住一半的脸露出讶异,原以为早春顶多是元都观的弟子,未曾想是观主。

    这般年轻的观主,还是女子,这在乾元观来说简直是骇人听闻。

    如今的乾元观的观主和几大道长全都是男子,对坤道明里暗里的打压和瞧不起,所以在她喊人搜寻早春时几乎喊不到人。

    可能他们也发现不了她失踪了,乾元观的普通弟子实在太多了,根本注意不到她。

    “你以后住这,没事不要出来,有什么需要就告诉给你送饭的人。”温迟春顿了顿加了一句,“你想明白就来找我。”

    雪柳默然,也没想着早春,不,是衍云能给她好生招待,但是却让她住在整整一个大院子里。

    接下来几日温迟春都在观里没有下山,但是让利谦和小虎子日日下山探听乾元观的消息。

    一连几日都没有动静,似乎还未曾发现,今日果不其然利谦和小虎子气喘吁吁的跑进厅堂,二脸兴奋。

    利谦率先说道:“真的乾元观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今早我瞧见许多道士下山了,在找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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