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记忆交织,令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忽而,眼前那刺目的光被暗色取代。

    “小姐?小姐!”是云叶,她欣喜的看着温迟春急忙放下手里端着的汤药,将欲起身的温迟春扶坐起来。

    温迟春愣愣的看着房内雕着雀儿登枝的楠木衣架上挂着的赤色大氅,眼眸低垂,她明明记得这件大氅在去岁便被表妹曲溪要了去,但如今为何又出现在她房内。

    灵光一现间,她想起了“梦”里她占的那出卦——乃九死一生。

    或许那并不是梦,现下便是她的生,平淡无波的眼睛亮了几分。

    “云叶,现在是何时。”怕忽然问年份吓着云叶,转而委婉的问了时辰。

    云叶见被褥有滑落的迹象,一边掖着被褥便担忧道:“现下离小姐落水已过去半个月了,奴可忧心了。”这一闹腾小姐身形都单薄了不少,脸也削瘦了,看着脆弱不已,她都不敢大声说话。

    她头皮有点发麻,僵得她思绪都变迟缓了,所以……这是回到了一年前,她辞别师傅才下山三个月,她被推入落水后,还没有被诬陷叛国的时候。

    “小姐,推你落水的人府里已经查清楚了是大小姐身边丫鬟,说是嬉闹间不慎撞着了小姐,妇人也只是将那丫鬟调去做了粗使丫鬟,大小姐禁足一个月。”云叶越说越替温迟春不平,气得眼睛都泛起红。

    “这点小小的惩罚也太轻了,小姐您可是差一点就,就回不来了。”还好小姐还是挺过来了。

    日光偏移,床幔的阴影渐渐遮住了那削弱又俏丽的面庞,温迟春声音轻而缓慢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莫生气,因果皆有定数,不用在这上面生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小姐的脾气在山上被养的这般佛性,她有些担心,毕竟这不是山中清冷道观而是人心不古的尘世,云叶无意瞥见被她遗忘的汤药,瞬间就将担忧抛掷脑后。

    “小姐快快饮完这碗汤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黑黢黢的汤药被端至温迟春眼前,她有点发晕恍惚间觉得这药熏得她眼睛疼想掉眼泪,她讨厌喝药,心里一横几口就将汤药饮尽,粉嫩的舌尖被苦得微露。

    云叶感动又欣慰的看着乖乖喝药的小姐,没人知道在小姐昏迷的半月她是怎么喂得药,总是一大碗药只能喂进去一点点,多数时间喂药都要喂上一个时辰。

    “迟春,嬷嬷说你醒了,我来看看你。”人还未进门,声音便传了过来。

    温迟春轻轻拧眉,这是舅母的声音。

    李氏看见温迟春斜倚在床边,面露欣喜,亲昵的坐在床边高兴的拿过她的手轻抚,“醒来了就好,舅妈极担心了,让你遭受这些我真的对不住妹妹,还望妹妹在天有灵多多保佑迟春。”

    李氏的声音有些尖细,一直在叨念,想起前世她所作,温迟春又有些恹恹的,不欲与她多说只回了一声嗯。

    见人不欲搭理她,李氏有些讪讪的说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就拖着繁复绣着精美样花的裙摆离去。

    见人终于走了温迟春有些疲惫,便让云叶放下帷幔,盯着轻纱幔帐她脑中缓缓的浮现出一个想法。

    冬日落水本就极为伤身子,温迟春在每日汤药补品不断下过了半个月,这才恢复的差不多,只是伤了底子需要慢慢调养才行。

    核桃碳在炉子里渐红,壶里升起淡淡清香煮的倒不是茗茶而是一些果子干配着茶水漫煮。

    曲溪一进来就闻见这股气味,皱眉道:“阿春姐姐,你这是没有分到猴魁吗,怎么煮这种茶,待会我差人给你送一些好的茶,保管你喜欢。”

    正喝着的温迟春不管曲溪言语里冒犯,见有人来她还是很高兴的,“那就谢谢妹妹的心意了。”

    不过,她觉得果子茶才是最好喝的。

    曲溪笑嘻嘻的挤到温迟春旁边坐着,“阿春姐姐,长公主府里不日要举办赏梅宴呢,邀请了府里的女眷们都去了,姐姐可不能推脱,长公主殿下特意单独下了帖子与你的。”

    自是推脱不了,想到又要经历一遍一样的事情她有些郁闷。

    “知晓了我回去了。”

    长公主这次的赏梅宴可不仅仅是赏梅,也是给小侯爷的相看宴,她记得太子也悄悄去了,具体事情不大清楚似是发生了一件大事,由于她全程悄摸摸的找了一处打盹故什么也不清楚。

    只要这次她依旧悄悄找个地方打盹应该也能混过去而片叶不沾。

    ——

    纵观全场就属温迟春穿得最厚实,没差点把自己裹成球,其他贵女们则恨不得穿最显露曼妙身姿的衣裙,三五成群聚在一处讨论京城哪又出了时兴的发簪手钗。

    只余温迟春孤零零一人,温迟春幼时被接到乡下长大到现在,前几月才回京城在贵女圈子里都传开了,贵女们都不愿与这个乡下来的女子说话,生怕被误作一起的跌了身份。

    不一会长公主就出来了讲了一些和气场面话就离开了,让贵女们自行在梅园里赏梅作画弹琴煮茶。

    梅园很大亭台楼榭一应俱全,又有飞阁在其间相接极尽奢华,这是元庆先祖皇帝对长公主明晃晃的偏袒。

    熬过表面流程,温迟春悠悠的寻找上一世混时间打盹的小楼阁。

    眼前的岔路口却难住了她,记忆有些模糊她分不清到底那条路是对的。

    指尖下意识的触之腰间的花钱坠儿,但是动作一顿手里的动作停下来,她浅浅的呼了口气,没有那人在一旁她不敢用。

    就凭感觉随心择了一条小路,小路在雪地蜿蜒曲折对景障景应接不暇,目之所及还没有出现那无人小楼阁,之前走这条路真的有走那么久吗?

    她额间已经有细细密密的汗了。

    “啧啧,小公主今日也来赏梅宴,莫不是也想着捉个婿回去?”蛮横的话语落下,一边的几位也跟着调笑起来,笑声有些刺耳。

    温迟春沿着小路一八角攒尖顶亭子立于径道边声音是从那里传出的。

    她一点儿都不想掺和,小心的找了一块人高的假山石隐于后,想等那些人走了再走。

    假山石落满了雪,恰好在人高的位置有一个小洞,让等了许久的温迟春也耐不住了,为何她们要欺负人欺负那么久。

    她默默的从小洞看去,三五个锦衣华服的世家小姐们悠闲的坐在炉火旁喝着饮子点心,一袭素衣的女子被一人搡了一下,踉跄中跪坐在地我见犹怜。

    亭中幔帐浮动令人看不清楚脸。

    她听那些不堪入耳羞辱的话让修心多年的她都要忍不住了,贵女当真是贵女?

    小公主她是略有耳闻的,据说是还是太子时期的圣上强抢了前朝太傅之女,登基后又不顾重人反对封妃,这太傅之女性子极为偏激生下小公主后就自焚了,后又传出小公主其实并非圣上骨肉的蜚语。

    自此圣上就没有再顾过小公主,等小公主长到五六岁时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就将人打发到道观里住着,是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程度,今日不知为何还被长公主叫来赏梅。

    揉着发酸的脚,心里嘀咕这些人为何还未离去,寒天雪地的真的挺冷的。

    不到片刻,亭里来了一个小丫鬟传了句话,贵女们便匆匆离开了,只留了跪坐在地上的女子。

    终于走了,温迟春缓慢的走到亭里,她并不想多管闲事少沾因果是她多年的经验之谈,但这小亭是这条路的必经之处。

    亭里的小公主一动不动,长长的乌发垂落,温迟春尽可能放轻动作降低存在,拎起衣角不让它碰到人造成冒犯。

    小心谨慎的姑娘从她身边经过,娉婷身姿渐行渐远,衣摆带起的寒风掀起了地下人的乌发。

    发丝底下一双幽亮的眸子奇怪的瞥了一眼那极快离去的身影。

    天色开始发阴是要开始落雪的预兆,温迟春顺着七扭八拐小道终于找到了小楼阁,小道边还一条大道紧挨着,那大道一看就很好走不要拐来拐去,她沉默了,合理的推测她是绕了远路了。

    她想着又冷又累只想快点休憩,好在公主府及贴心在每个休憩的亭楼都置有火炉点心以便贵女休息。

    在雪地里行走许久脚底的鞋袜有些湿意,云叶不在一切都要她自己弄,褪下鞋袜果真湿了,把绫袜放在火炉边的凳子上烘干。

    没有绫袜裹住的玉足圆润可爱足尖泛红瑟缩的藏进翠鸟衔朱果绣花的裙摆底下,让人不得已窥探。

    炉火散着暖意撩着温迟春直犯困,外头簌簌落的雪催得人憨憨睡去。

    “小侯爷。”曲清在廊下行了个礼有意无意的挡住了远处的小楼,面上温和乖巧的笑着。

    小侯爷霍怀照心中生疑觉着方才匆匆进小楼里的女子实在眼熟,但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思绪就被柔柔的声音打断了。

    压下不快,极有礼数的客套了几句就带着小厮扬长而去,他本就不愿出席这赏梅宴,要不是母亲诓他,他早就已经成功和太子表哥出府了。

    也不知道太子表哥等他没有。

    经过梅园临湖位置时,好一阵熙攘,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霍怀照心痒痒想要去一探究竟,奈何为男子贸然过去怕会冲撞了贵女们,只得寻个好位置。

    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处股视角极好的高阁,却发现太子表哥早就在那不知站了多久了,若有所思的看着湖边。

    “太子表哥,那儿发生了何事?”霍怀照真的好奇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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