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年，6月。

    华玉国，清怡。

    一辆挂着午千商会牌子的黑车停在路边很久。

    原予从后排起来，舒展着身体，她身边躺着的小女孩还在安睡，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来到另一个大陆。

    车上的水喝空了，原予用空水瓶敲着自己的腿，敲到第十五下，言雨楼提着袋子回来，他拉开车门，将袋子递到后排。

    “你要的草莓奶冻卖没了，还是买的多肉葡萄。”

    “啊，多肉葡萄我都喝腻了。”

    言雨楼的手一顿，作势就要往回收，原予扑上去拉住他手腕，

    “不腻，不腻，你我一辈子都看不腻。”

    他居然还哼了两声，把头转过去，原予插上吸管，一步跨到前排座位中间，半个身子压在他腿上，

    “这小姑娘真是齐舒瑶她闺女？她什么时候生的？”

    “她马上五岁，你自己算吧。”

    “这也太夸张了吧，不是说她爸看她特别严吗，她跟谁生的孩子。”

    言雨楼回来看了一眼那小女孩紧闭的双眼，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不说他们，你还没跟我说呢，你怎么就敢光明正大出去晃了，把你抓到，一个警察局的辅警都能转正。”

    “那是你没见过更大的人。”

    他语意不明，还是忘不掉在京阳时那种把人绕的云里雾里的说话方式，原予伸手掐他的脖子，手指上冰凉的物体顶着他皮肤。

    言雨楼握着她的手拿下来看，右手中指上戴着枚戒指。

    “我新买的戒指，好看吧。”她晃着手指。

    “现在喜欢简单样式的了？”

    “没有，这就是最新出的基础款，才六万三，戴着玩呗，这地方治安这么差，我可不敢把婚戒拿出来戴，万一被抢了，你还不得哭去。”

    “哪有人敢抢你的东西，你反手就能把人压在地上，你那把防身刀带了吗，又插在后腰上了？”

    言雨楼说着就朝她身后摸去，原予整个掉在他腿上，压着笑声，这条街上人很少，她玩闹间看着个很熟悉的身影从车前过来，车子低，看不到头。

    原予指着对面的人问，

    “是那个人吗，你认不认识，不认识不能把孩子给他。”

    “你也认识。”

    言雨楼恢复了些正经，打开车锁。

    原予看着那个男人拉开后车门，看到后座上睡着的小女孩明显愣了很久，才弯下僵硬的腰，整个人钻进车子里。

    “齐……”

    她看到那人的脸，惊呼出声，言雨楼捂着她的嘴，让她收声。

    前后排形成两道结界，前面原予瞪大双眼震惊不停，后排齐聿轻轻覆盖住小女孩的手，握到自己手心。

    “这是……”他缓了好久才开口，声音还算平稳，

    “这是瑶瑶的女儿？”

    “啊，对。”原予蹭到副驾驶，朝后看，

    “瑶瑶和我说，让我先送她过来，交给，她爸爸。”

    齐聿原本就再等一个答案，听她说完，直接将孩子抱起来，抱在怀里，他的动作娴熟，已经做过无数遍。

    女儿小小的，身上很瘦，只有脸颊上有些肉，特别软，像齐舒瑶小时那样。

    她闭着眼睛，那张脸就像从她妈妈小时候的面容直接印下来。

    原予从震惊中回神，坐正，去拍言雨楼的腿，示意他凑过耳朵，

    “你看看人家抱孩子的姿势多熟练，哪像你，你一去抱，你闺女就踢你。”

    言雨楼面无表情地退回去。

    小女孩被抱起来，不舒服地扭动身体，眼睛一直没有睁开，小脸反而埋进男人的怀里，他把孩子抱得很紧，紧贴在心口。

    又过了半晌，才问，

    “你从哪接到她的？”

    原予双手挥动着形容，

    “杨江月，你不认识吧，我也不太熟，但是她男朋友帮你养了几年的女儿。”

    言雨楼的手机来了条消息，声音吵醒了齐聿怀里的小姑娘，她睁开眼睛，一双和他完全一致的眼睛。

    她依稀记得，只在新闻中见过抱着她的男人，手脚并用的爬出她的怀抱，还要往前面原予怀里扑。

    “舅妈，我害怕。”

    “别怕别怕。”

    原予也习惯了她跟着言雨楼被叫出来的各种称呼，将孩子抱过来，对着齐聿，

    “八宝，别怕别怕，这是……”

    她也顿住了，人家父母还没开口，她也不能直接替人认亲爹。

    齐聿向前倾身，拉着她的小手，

    “你叫八宝，是吗？”

    “八宝是小名，我大名叫舒禾。”

    “舒禾，很好听的名字。”

    “你是谁啊？”

    舒禾看得出，他的眼睛和自己长得很像。

    “你妈妈和你说过什么吗？”齐聿不答，反而问她。

    “我妈妈不常在家，她满世界的工作，我平常都是和我爸爸在家的。”

    原予一愣，看向言雨楼，他一直皱着眉头看手机，她在下面踢他一脚。

    “先走吧，有人在前面等着。”

    他收起手机，系好安全带。

    “谁啊？”

    “我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