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余清清将铺子的门打开一条缝,朝外看去,竟然是王屠户。

    “王大哥,有什么事吗?”余清清嘴上亲切地问道,手上却没有打开门。

    一家子妇幼,防人之心不可无。

    往常十分豪爽的王屠户今日却一反常态,吞吞吐吐地说:“妹子,你们那千层肉饼,可还有?”

    原来是买饼。

    余清清心中一定,脸上却有些为难道:“大哥也知道我家的,一家子老小,每日只能做那么多饼子,卖完是再没有了。”

    又道:“要不大哥明日再来?大哥要几个,我给大哥预留着便是。”

    若是寻常食客,听见余清清解释,便知家里没有男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几分怜惜。又听明日愿意给他预留,无需人挤人地排队,基本都会离去。

    今日这王屠户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她说完后,脸色似乎更不好了。

    王屠户喏喏不知如何回复,他身后却传来一阵清冷的男声:“敢问姑娘今日可否再做几个?我这小厮误食了王大哥的饼子,十分悔恨,想再买几个,弥补一二。”

    小厮. 沈右:?

    王屠户. 大哥:?

    余清清听到还有人在,便将门缝开大了些,见一上半张脸竟戴着古铜色面具的男子站在王屠户旁边。

    他站得如苍松般挺拔,气质却似大海一般沉静。面具上花纹繁复,余清清看不太懂,直觉有山海呼啸之势。

    刚刚自己的门缝开得太小,竟然没有留意此处有一如此危险的男子。

    余清清心下警觉,但脑子依然很清楚,条理清晰地说道:“这位公子,既是你的小厮欠了王大哥,自有你们彼此商量着补偿。与我何干?”

    沈何年一顿。

    可想着晚间吃的那个饼子……他换了个思路,说道:“确实不好再麻烦姑娘。只姑娘家中是否还有多的饼子?价钱好说。”

    余清清这才仔细打量沈何年,气势摄人自不必说,面具下的模样也不太好说,但此人穿一身玄色劲装,却隐隐泛出金色波纹,头上束发用的是赤金的发冠,身后有一会武的小厮随侍,看起来就很有钱!

    想来是无需做打家劫舍这等刀口舔血的买卖。

    余清清嘴角的笑容真实许多,对沈何年说道:“家中还有一个自家吃的饼子,但不是千层肉饼,而是肉夹馍。不知这位大哥要吗?”

    瞧瞧,一有了钱,她的称呼都从“公子”变成“大哥”了。

    第一次被称为“大哥”的沈何年心里有些异样,但还是对她口中的“肉夹馍”更感兴趣,便道:“要。”

    那女子却似乎为难道:“只这肉夹馍本是做来家里人吃的,还没有个定价……”

    沈何年听罢,立时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子扔给她。

    余清清手往门缝外一捞,虽只开了一个缝,但不妨碍她身手矫捷地接住银子,掂了掂后喜笑颜开地对他说:“大哥,您稍等。”

    说完又毫不犹豫地将门又关上了。

    沈何年看着紧闭的大门,露在面具外的嘴角勾了勾,却被他很快压下去。

    不多时,余清清去而复返,这次她将店铺的门打开,走了出来,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王屠户,道:“王大哥,这个肉夹馍比千层肉饼还要香,你不吃亏的!你就放这位公子的小厮一马吧!”

    王屠户根本不敢接话,讪笑两声。

    可那位黑衣男子扫了他一眼,按理说只是很平常的一眼,但王屠户心中却一惊,按照本能接过了余家妹子手中的油纸包。

    嘿,还是热的呢!

    余清清递过饼子后,转身向沈何年拱了拱手,笑道:“这位公子,咱们银钱两讫。”

    沈何年看着她的笑容,鬼使神差地问道:“姑娘为何不将那肉夹馍给我?”

    余清清一愣,答道:“难道客官不是为了补偿王大哥而来?”

    沈何年沉默了。

    见沈何年不说话,余清清也敛了笑容,道:“小女子归家了,各位慢走。”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转身回到门内,顷刻之间,那扇大门又被关上了。

    门外,沈何年咳了咳,将他骨节分明的右手掌心向上,伸到王屠户面前。

    王屠户立刻将肉夹馍交了出去。

    正心疼之际,沈右递上一块碎银。

    王屠户瞬时不心疼了,朝沈何年拱了拱手,自行家去不谈。

    门里,余母见余清清在前堂久不归来,走来寻她。

    却见她正在称银子,边称边笑。

    余母知道她这是为了刚卖出去的肉夹馍开心,打趣道:“你个小财迷!”

    又不禁叹了口气:“你说你挣着银子这么开心,为什么非要弄那劳什子‘四个时辰工作制’?那不是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吗?”

    余清清知道这是余母又要老生常谈了,也不辩解,只道:“您等会儿就知道了。”

    说着和余母一起往后院走去。

    余家不大,前堂临街,正好用来做铺头。余家人住的厢房在两旁,灶堂在后方,中间正好围起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院子里虽然不大,中间却有一颗桃树。

    天边夕阳西下,将云朵染得红彤彤的。余秋秋和余夏荷正在这颗桃树周围捉迷藏、玩过家家。正是春日,桃花灼灼,粉粉白白,点缀翠树期间。微风拂过,片片花瓣慢悠悠地在天地间舞蹈。

    稚儿欢声笑语,桃花随风起舞。

    真是好一副春日乐园图。

    余清清看着这幅景象,也不由得笑起来,对余母说道:“娘,您看。”

    余母顺着余清清的目光一看,骂道:“嘿,这俩小丫头不去干活,就知道玩儿!”

    余清清扶额。

    “娘,我是让您看她们现在多开心啊!咱们有家人,有桃树,有夕阳、有欢声、有笑语。若是像别家一样,每日从早干到晚,您还有心情看到这么美的夕阳吗?还有精力注意这么美的桃树吗?”

    “娘,这才是咱们赚钱的意义啊!若是为了赚钱,丢失这些美好,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余母不懂什么夕阳,不就是太阳落山,有啥好看的?

    但她不忍心反驳。女儿说这话的神情和她父亲太像了。

    她的父亲平日里对着那些平凡的食物,甚至对着一棵小草,也会发出诸多感慨。

    想到余清清的父亲,余母也有些伤感,便道:“随你吧。”

    自己回屋子里给儿子喂奶去了。

    余清清看着余母的背影,叹了口气。

    毕竟是原身的母亲,慢慢来吧。

    **

    再说门外,沈何年用轻功,拿着肉夹馍回到驿店时,它还是温热的。

    他却不着急吃,先慢悠悠地给自己泡了壶茶。

    永宁城盛产茶叶,驿站的天字一号房从来都是留给三品以上官员,备的茶自然也是永宁城最好的茶。

    峨嵋雪芽。

    沈何年端起茶杯在鼻尖嗅了嗅,待茶汤的清香溢出,他才一口肉夹馍,一口茶的,慢条斯理吃起来。

    白面馍馍这样朴实无华的食物搭配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的腊汁肉,其实并不腻。但若配上一壶清茶,却是更美。

    待沈何年吃完,沈右才匆匆赶回驿店,还气喘吁吁的。

    真是奇了怪了,小王爷用什么轻功啊?

    又不打仗,又不抓犯人的?

    但沈右也不敢问。

    因为他看见小王爷偷偷伸出舌头抿了下嘴角的肉汁,吓得他赶紧转移话题:“公子,咱们明日几时出发?”

    沈何年没有回答。

    今天看那女子的饼铺旁似乎有一木牌,上书“申初开张、酉末打烊”。

    难道明天再吃不上这样的饼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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