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老老实实地在新娘学园呆到了学期末，很乖地没有再搞事。
大概是没人找她麻烦了，她也没事可以搞了。
可见平时她胡作非为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学园里的omega大都知道她考上国立军校的事情，不少人用很复杂地眼神看她。
叶朝无意间听到有个omega悄悄对同伴吐槽道：“我们这种混日子的地方怎么还能出现了卷王啊？真讨厌，本来就是学习不好没能力才来这里的……”
同伴也回答：“就是啊，最近学园氛围都被带得怪怪的了，当个废物不好嘛。”
叶朝：……
在学期的最后一天，她跑去教导主任那里要她的学籍档案。
她想看看那个之前说她考军校是异想天开的老师能给她写什么样的评语。
但意外的，叶朝在办公室里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黑发黑眼，圆眼圆脸，柔软无害地像垂耳兔，但尖叫起来像土拨鼠一样的少女。
不是习白又是谁？
此时，她拿着自己的学生档案站在桌前，等待老师给她签字写评语。
灿烂的阳光从窗口照了进来，打在她乌黑的头发上，竟使每一根发丝都闪着暖融融的金光。
叶朝有些疑惑：习白怎么在这里？
新娘学园是五年制，叶朝上完了第三年，准备提前结业，转去国立军校。
那么习白呢，她也要走吗？
她从来没和叶朝说过自己的计划。
习白要去哪里呢？
叶朝的心蓦地开始极速跳了起来。
不会是——
习白冲她仰脸笑了一下，挥了挥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叶朝眼力极好地捕捉到了上面几个金色的大字：【精神修复系：习白】
叶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眼尾上翘的猫眼都变成了娇憨的圆眼。
习白考上了精神修复系？
她那天去考试也是去考的军校？
她都不和自己说！
怎么可以这样！
但她之前考军校时好像因为不好意思，也没和习白说诶，叶朝讪讪地摸了摸脸：扯平了，她们扯平了！
习白在心中笑了，叶朝这副痴呆的表情真是难得一见。她无声地张了张嘴，对叶朝开口道：一起去国立军校吧！
*
学期结束，叶朝就回家了开始享受假期，等待9月份国立军校的开学。
其实也不算享受。
因为叶朝要打工赚学费。
叶海春反对她上军校，叶朝也不想让她掏学费，不然和她吵架时会感觉吃人嘴短，一点也不理直气壮。
虽然国立军校不收学费，但生活费总还是必要的。
叶朝白天在餐馆里端盘子，晚上就和习白在沙滩上卖西瓜牛奶刨冰。
时间进入到七月了，天气热得要死，在外面待上一阵就一身汗。但晚间的海滩还是很受欢迎的。
正值暑期，十三区最近办了好多音乐节和篝火晚会。海春街前面的海岸每晚都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金色的沙滩上搭建了许多蓝白色的小棚子，点缀其中的彩色的小夜灯像小星星一样眨眼睛。
叶朝因为家近，每次都能抢到最好的摊位。此时，她正和习白头带汗巾，一人挖西瓜果肉，一人打牛奶刨冰。
阿黄趴在地上伸着狗头使劲啃西瓜皮上残留的红色果肉，尾巴一下一下地惬意地扫动着地面。习甜则小大人一样，现在椅子上收钱，找零。
今天沙滩上举办的是嗨翻音乐节，请来了好多rapper，变着法子地夸自己很牛逼，骂别人很垃圾。
叶朝一边干活，一边听得眉头一跳一跳的。
但因为音乐嗨，旋律劲爆，气氛也很高涨，一群人又蹦又跳，又唱又喊的，西瓜牛奶冰的生意相当不错。
习甜找零时，还不忘做个摇滚的手势，哼唱道：“这是爆炸无敌好吃的牛奶冰，上面口齿不清的rap别在听，我才是说唱界的未来星～skr～”
叶朝：……
习白：……
西瓜冰好吃，叶朝和习白长得漂亮，习甜更是古灵精怪，就连土狗阿黄都颇为憨厚淳朴，堪称狗中美人，这三人一狗的组合吸引来了很多客人。
时间刚过了九点，叶朝就发现材料已经用完了。
她正准备美美地收拾摊位，和习白，习甜一起去逛逛，却看见阿黄猛地站了起来，用力甩着尾巴，紧紧盯着上空，低低地吠着。
愤怒的吼叫被它压抑在喉咙间，焦躁不安地鼓动着。
叶朝非常惊讶。
因为阿黄是只脾气非常好的狗，哪怕她老是喜欢用脚怒搓它狗头，它都不生气的，还会把她的脚趾舔得湿漉漉的，被叶朝训斥为“没骨气的舔狗”。
它一直是温顺憨厚的老好狗的样子。
但现在，阿黄压低身体，急躁地拍打尾巴，完全是一副又害怕又警戒的样子，它龇起獠牙，“呜呜”地训斥着。
叶朝就没见过它现在这副样子。
正巧台前的rapper十分激昂地rap了一句：“生来那么无知你也配呼吸，你狗眼看人低是一封一的牛逼！”
阿黄生气不会是因为这些rapper老是拿狗拉踩人吧？
叶朝蹲下身，迟疑地捂住了阿黄颤动的耳朵：“别听，是恶评。”
但还是没用，阿黄的叫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害怕的呜咽，听起来格外瘆人，在巨大的音乐声里依旧掩盖不住。
习白惊恐道：“阿黄怎么了？要来海啸了吗？不可能，今天才看的天气预报，风平浪静啊。”
习甜有点害怕地抓着她的衣角：“阿黄生病了吗？”
周围的观众频频投来困扰的视线，嘴唇煽动着像是在议论批判什么，但叶朝却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知道阿黄在和某个它很恐惧的存在斗争着。
它害怕得要死，却强撑着自己不退却。
叶朝抱住阿黄的狗头，它还在一个劲地叫，嗓子都快吼出血了，她眼泪急得都快掉下来：“阿黄，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告诉姐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叶朝尝试顺着阿黄的角度向上看去。
她的视线掠过前方黑压压的人群，再向上掠过闪光的舞台，掠过声嘶力竭的歌手。
什么也没有。
她不甘心地再往上看，视线掠过黑蓝色的满天星辰的天空。
一直往上，直到脖颈绷直，高高扬起头。
终于，叶朝看到了。
只这一眼，她全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了。
在最高处的天穹处，在那本该挂满明亮星星的蓝黑色夜幕上，无端地多了一个小黑点。那不是普通的小黑点，而是……一个洞。
就像有人拿铅笔把天空戳出了一个小黑洞一样。
叶朝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但当她看见那个黑点时，她浑身都哆嗦了。
那个黑洞像是别的维度的生命，带着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惊悚感。
她的整个世界都变得像纸造的一样，那个洞便是外界用铅笔戳出来的窟窿。
有那么一瞬间，叶朝竟怀疑她所在的世界其实是虚假的。
她陷入了这种可怕的迷思旋涡中，直到习白的两个巴掌才让她回过神来。
阿黄焦急的叫声冲入耳朵里，将她的心拉回原位。
叶朝深吸了一口，来不及计较那两个火辣辣的巴掌，拉过习白，指向天空中的那个黑点：“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的？”习白疑惑地顺着她的方向打眼一看，她也呆住了。
叶朝看她圆圆亮亮的眼睛在一瞬间失去了神采，变得混沌起来。
她知道她是和自己刚才一样都要怀疑人生了。
叶朝当机立断，对着习白就是两个巴掌，把她打回神。
习白摇了摇头，不敢再看，她低头问叶朝：“那个黑点好奇怪，和我们完全不在一个空间的感觉，光看着就毛毛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习甜此时却感到莫名其妙：“你们俩在玩什么呢，天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习白一惊，刚想捂住习甜的眼睛，却被她没好气地推开手：“我都看完了，明明什么都没有。你俩不会把我当小孩哄吧？我才不会上当呢。”
她向黑点的方向努了努嘴：“那里不就是普通的夜空嘛。”
叶朝惊讶道：“你看不见？”
习甜撇了撇嘴：“说得好像有什么似的。”
叶朝又忍不住抬头确认了一下：那里的确有个黑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黑点好像越来越大了？
原来只有旁边那颗星星一半大，现在却有它的三分之二大了。
叶朝心里隐隐有个惊悚的想法：那个黑点是不是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它会不会落下来？
习白突然出声打断了叶朝的思绪，她若有所思地皱眉道：“我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
“习甜看不见是因为她没有精神力。我俩都去国立军校考过试了，虽然还没正式开发精神力，但多少接触过，也算初步觉醒了精神力，因此才能看得见。”
“好像有点道理，但有个问题。”叶朝有点怀疑：“可阿黄为什么能看见呢？它可没去军校考过试，她总不会是只军犬吧？”
但叶朝一出生阿黄就陪着了，它只是一只很傻很快乐的长寿土狗。
怎么会有那么威风凛凛的经历呢？
习白跪坐在地上，抱住了焦躁不安的阿黄。
习柔知道她想考国立军校的精神修复系后，不仅没有反对，在言语间还有点乐见其成的意思。她特意请来了精神修复的老师给习白补习。
习白有点不好意思，但也因此学得很认真。不但把入学考试的内容学透了，还学了些初步的精神修复方法。
她轻轻用手捂住了阿黄的眼睛，吃力地调动自己的精神力想要去安抚阿黄的识海。
她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毕竟狗怎么可能有识海。
但习白没想到的是，她还真侵入进去了。
阿黄真的有识海，还不算小。
习白苍白着脸，颤动着嘴唇开口：“阿黄能看见是因为它是一只有精神力的狗，还不低，初步判读至少有B。”
精神力测试等级只有C-的叶朝：……
不知怎么的，她莫名其妙地懂得了rapper嘴里被狗拉踩的滋味。
只是没人捂住她的耳朵，说：别听，是恶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