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

    池念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脚下踩着用石板和砖块搭起来的简易小台阶,她把身体又使劲往上探了探,好让自己的大半身体都在窗子的可视范围内,大力拍打着窗框:“故渺老师!老师!”

    池念不断喊着顾渺的名字。

    不知是这高档住宅的隔音太好还是房子里的人已经昏沉得没了知觉,池念只觉得自己拍的的掌根都是痛的,但屋里的人偏偏就一点回应也没给她。

    其实她判断的也不全然正确。

    顾渺确实被她吵醒了。

    严格地说,也不能算是醒了。

    意识渐渐回笼,顾渺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全身像刀割一样的痛楚立刻就席卷而来,让他感觉呼吸都费力。

    玻璃撞击的砰砰声持续不断的振馈在他的耳膜上,搅得他心脏不规律的在胸腔里胡乱敲击,好像下一刻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周身都是冷的。

    他想蜷起来、想动一动、想张开嘴,告诉外面的人别吵了。

    可是巨大的生理性的疼痛导致他整个人就像一只断了线的废弃木偶,没有了外界的牵引帮助,就连动动手指都很费力。

    就在他昏沉沉得又要陷进去的时候,咔哒一声,门开了。

    ———

    池念觉得,自己有时候大概真是有点运气在的。

    她在窗口努力了半天,眼看着让顾渺从里面给自己把门打开是不太可能了,脑袋提溜一转,想了个别的办法。

    一部分独居的年轻人因为怕有特殊情况的发生,都会在相熟的人手里或家门口的某个角落藏一把备用钥匙,

    她翻天覆地地在院子里竟一通乱翻,竟真让她找着了。

    池念抖着手把钥匙捅进锁孔里,终于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她几乎是冲进去的,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顾渺身边,紧紧贴着他,趋近于半跪着。

    挎包和钥匙被她甩在了地上,池念颤巍巍的伸出手,碰了碰顾渺垂在地上的手指,轻轻唤道:“故渺老师……”

    男人微弓着背,沙发的一根支柱紧紧抵在他腰上。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不是还有求生的本能,却还是下意识的,给了那热源点回应。

    池念惊喜极了。

    她感受到顾渺的手指在自己掌心轻轻勾了勾,终于给了她一直悬着的心一点安慰,她扑上去,紧紧攥住他的手,道:“老师你别害怕哦,我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没关系的,我陪着你……”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带了哭音,不只像安慰,倒还有点像撒娇。

    哪有人会这么安慰别人的。

    顾渺失笑,但他牵不动嘴角,便又费力动了动手指,给了点回应。

    池念捧着他的手,渐渐平静下来,回过点神,终于察觉到这温度冷的有点过分了,便试探着问他:“老师,你很冷吗?”

    顾渺自是不会给她回答。

    其实二十四小时温湿控制系统烘得整个房子连地板都微微是热的,但偏偏不知怎么,顾渺身上的温度却出奇的低,低到池念有点害怕。

    池念觉得不能让他再这么在地上躺下去,奈何沙发近在咫尺,她拖不动更不敢使劲折腾他。

    池念换了个姿势,她把自己的外套拉链解开了,棉质外套把里面衬衣烘的暖融融的,她席地而坐,小心的把顾渺抱起来,尽量揽进了怀里。

    得益于这个姿势,顾渺感觉身上好像轻松了一些,呼吸都没有方才那般滞堵困难,被攥紧的手指又轻轻点了两下。

    池念一只手攥着他不敢动,另一只手从他的身前揽过去,用指背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侧。

    他连脸颊都是冰的,被池念拥在怀里小口小口的喘着气,让池念母性泛滥,心尖都泛着疼。

    池念想,至少能让他感觉暖和一点也是好的。

    怀里清浅的呼吸如有实质,让池念渐渐踏实下来,与他坐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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