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错

    池念被吓了一跳,来不及收回表情,皱着一张脸,捂着心口看着他。

    见状,顾渺轻轻蹙了下眉头问道:“怎么了?”

    池念这才缓过神。

    她霎时便换了副表情,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来:“老师......”

    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急切地止住了话头,让顾渺更觉得疑惑不清。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滞涩,看似平静的对视当中,眼底却挣扎着波澜起伏的浪潮。

    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头翻滚着蒸腾而上,又将将堵住喉口,发不出声音,徒生出一股无力感。

    “出什么事了?”顾渺倾下身子,胸口几乎贴在了沙发椅背上,微微蜷着手掌,然后缓缓伸出去。

    池念感觉到一根指背犹豫地、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一触及分,沾走了一滴泪。

    几乎是一瞬间。

    肌肤相触的地方腾地升起一股热度,蔓延到全身各处,汹涌地几乎要滴出血。

    池念的大脑一片空白,又将所有神经和触动溶于一点,憋了好半晌,才吭吭唧唧的吐了句:“你人真好……”

    “……”

    ——————

    第二天,在编辑部门临时召开的第二次紧急公关会议上,当池念迟疑不决地把顾渺重新修订过的两份稿子同时拍到大会议室的圆桌上时,一室哗然。

    池念感觉到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如芒似炬,几乎要把她灼个洞出来。

    紧接着是持续了数分钟之久的激烈讨论。

    陈副主编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最先能看到文稿的内容,她两只手各拿了一张,习惯性的平举在面前,仔细评价对比过后,又传给了下一个人。

    稿件在每个参与杂志出版的编辑手里都停顿了一会儿,兜兜转转地传阅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池念手里。

    无人置评。

    偌大的会议室针落可闻,这种安静持续了足足几秒钟,倒是让池念开始含糊了。

    是有什么问题了?

    这两张稿是她和顾渺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从所有的稿件里面选择又修理过的。

    按理说应该是完全符合本期杂志主题要求。

    但是……

    她看了看那两张稿件,而后又环视了一圈大家的反应。

    原本十足的自信,突然就开始打折扣。

    总不能是她拿错了吧。

    池念低头仔细翻了翻。

    也没有啊。

    她感觉非常迷惑,又带着点无从入手的困解,憋不住话的性子让她马上就提出来:“这两份稿子不行吗?”

    “没有,稿件非常好。”

    陈副主编把随身携带的电脑展开了,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才给她回答。

    那说话啊!

    总不能是大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现在是但凡沾点名气的作者都不敢用了吧?

    池念难免开始胡想八想,但碍于还有正事没有解决,只能强行让自己进入状态。

    她又张了嘴,想就稿件的内容选材解释几句,才一出声,陈副主编也开口,犹犹豫豫,试探着问了句:“池念,你跟顾渺老师沟通的时候,提咱们卷首语报酬的事了吗?”

    陈副飞快的大致翻过之前的卷首,确认一个规律。

    说实话,平时杂志的卷首语也不是没找过有名的作者,但一般都是新书宣传类的稿件,提供支持的同时也给自己涨涨曝光率,也算是各取所需。

    像顾渺这样,直接呈现出一片独立的、没有任何诉求关联的文章实在少之又少。

    身在其位,让她不由多想。

    池念突然摸到门了,实话实说:“提了。”

    不就是搞慈善吗,老师富贵,不在乎这个。

    “故渺老师那边没问题。”

    陈副主编一拍巴掌:“那太好了!”

    重新确认了卷首,为了赶上原定的发刊日期,排版规划流程不得不快速推进,终于在周三之前递到了印刷厂。

    当月,杂志如期上市后,来自故渺的卷首语反响空前强烈,好评如潮。

    故渺的粉丝读者纷纷表示梦回依约,竟又一次见到了故渺初有名气时的写作风格,行文结构却比当年更加紧凑成熟,直呼仙品。

    但只有池念看过这篇稿件最初的署字日期,是顾渺吭哧吭哧从压箱底的文件里翻出来的老库存了。

    杂志上市开卖那天,池念特意从公司要走了这一月刊的第一本印刷样本回家,拿给顾渺邀功。

    她一路小跑着,比平时迈的步子都大了几个度,硬生生把从小区门口到回家的时间缩短了半程。

    进门时,她一开门,正看见顾渺弓着身子,蹲在狗窝旁边,神情严肃,颇有些家长风范。

    而Leo就端坐在他对面。

    小犬见池念回来了,也没跑过来迎接,仍呆在原处一动没动,一双圆眼溜溜往她这边瞟,耳朵微微向后背着,看着有点儿心虚。

    池念两步就把鞋蹬了,一看没看到她早上脱在外面的拖鞋,心里有事惦记着,也懒得再找,索性赤脚踩进去,随口问道:“怎么了Leo,干坏事了?被教育了?”

    小犬像是听懂了,见池念走过来,眼神开始闪躲,耳朵向后折得更厉害了,几乎藏成了个秃头。

    看这表现应该是实锤了。

    池念走近了,顾渺往侧面让了让,也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小犬。

    池念就着他让出的半个身位,得以让视线扩大了一圈,才听他道:“过来看。”

    池念走过去,然后看到了自己遗失的鞋。

    是顾渺给她买的那双,毛绒的、很可爱的的、本来应该……有耳朵的。

    可如今,那双鞋本该是帆白色的绒毛上到处都沾着明显的脏污,一绺一绺的打着卷,哪还能看见一点之前的干净样。

    但与此同时,最重要的是……它的耳朵不见了。

    池念弯下腰,有点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起了一只。

    入手的触感湿滑,冰冰凉的,明显是才咬过。

    池念把它放在面前仔细地看,只见原本改应挂着耳朵的接口处都只剩一点曲曲折折的毛茬,像是被用牙齿磨咬之后,只余下了些断壁残垣。

    池念只觉得气血上涌,单手叉腰,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L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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