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君上额头青筋突暴，墨色长发飞扬，一阵极为骇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我被那气势刮飞起来。
凌乱的气流中，我看到君上怒目圆睁，脸上的神情极为狰狞。
长剑在那瞬间刺破君上的心口，鲜血淋漓。
我恐惧地大喊：“不要——！”
可下一息，君上就爆发出惊涛骇浪的力量。
那把贯穿他心口的长剑被生生震碎，
环绕他的黑气也被击得消失。
几乎眨眼间，君上就移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君上挣开枷锁，我无比激动，方要说话，却被君上紧紧扼住了喉咙！
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君上眼中宛若千年寒冰，整个人都像无从极渊一般黑暗、压抑。
他的手指是那么修长，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抹杀我，甚至让我尸骨无存。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也是那么恐怖，压力骤降，我浑身的骨头像被人错节了一般痛得难以忍受。
“君离……快杀了她……是她控制了西昊，让西昊屠戮了魔族！”
涟漪跌跌撞撞进来，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就像被人囚禁多时刚刚偷跑出来的一样。
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想要玩游戏，测验君上对“我”的感情，她根本就是想让君上杀了“我”！
让自己的姐姐死于心爱之人之手，这是她给“我”准备的结局。
涟漪，你不是姐控吗？你姐姐死了，你还找谁去控制你啊？！
“涟漪……”
君上神情松动，他瞬间像丢破娃娃一样丢开我，移到涟漪身边。
君上抱住涟漪，眉目间都是心疼，手是那样温柔地拨开她凌乱的头发。
“涟漪……”君上轻呼。
涟漪露出了眼，也一掌朝君上破成洞的心口掏去。
刺啦——
涟漪的手僵在空中。
终于赶上了！
涟漪回头看着我。
眼神是那么悲伤。
她嘴角流血，说：“姐姐，你又抛弃我一次……”
只可惜，我不是你的姐姐。
我将长剑干脆利落地抽出。
这把剑，是我用一天一夜的时间，用月沫的灵力、飞旋的内丹和心头血制造出来的。
月沫既然与涟漪是姐妹，一胞同鸟，那么，月沫是可以杀死涟漪的。
涟漪倒在我怀里，
我扶住她，可怜地看着她。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如果不是她的姐姐抛弃她，她也许不会坏事做绝。
涟漪的身体正在被灵力吞噬，一点点消散。
她深情得望着我，不，是看着她亲爱的姐姐。
“姐姐……这场游戏是我输了……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姐姐……我以后都不会再给你捣乱了……你能不能……别再抛下我了……”
她紧紧攥着我的衣角，艰难地说着。
我轻抚她的头，轻声说：“姐姐以后再也不会抛下你……姐姐以后会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
她轻点头，笑了，不是那种温柔却让人发寒的笑，是从心底发出的真切笑容。
“……我终于……终于可以和姐姐……一直在一起了……姐姐……我好怀念……我们的小时候……这里……这里只有我们两只凤凰……你总说总有一天会出去看看……我却向神祈愿，愿……愿与姐姐……一生都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我只有姐姐……姐姐也只有我……”
对不起，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姐姐。
我轻抚她的头，就像君上总是抚摸我的头一样，那时我感觉舒服极了，我也想让她舒服一些。
“姐姐……对不起……”
“没关系……”
我闭上眼睛，任眼泪流下。
我已不知，这眼泪是我的，还是“她”的……
涟漪消散在我怀里，就像飞旋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62
涟漪从未想过杀我，她是想杀了君上。
我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心中也空空的。
骤然间，我被君上搂入怀中。
我全身僵硬。
君上紧紧搂着我，下巴摩挲着我的头发。
“涟漪，涟漪，你才是涟漪！对不起，我刚才……”他满是自责。
可是，君上，我不是你的涟漪啊。
我是你的猫，元沅。
“君上，我……”
我方要说话，嘴却被君上堵住了。
我睁大眼望着他，心脏都似停止跳动一般。
他是那么温柔地吻着我。
不对，不对，
他此刻的温柔与深情都是给涟漪的。
他以为他吻的是涟漪。
我不能这样……
但我居然没有力气推开他。
我在这世间唯一的留恋便是君上。
君上，请你原谅我这么卑鄙无耻，偷着你爱的人的身份承受着你的温柔。
但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让我最后放纵一下。
我一定会把你的爱人还给你。
我慢慢搂上君上的脖子，回应着他。
我贪心地想，这一刻永远停留多好。
只是在我沉浸的时候，脖子上一钝痛，君上在我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君上轻轻抱住我，轻柔地说：“涟漪，对不起，我是魔界之主，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子民……”
君上……是要去找西昊算账？
我想阻止他，却根本没有力气。
君上的唇轻轻印在我的额头上，停留那么久，那么热，那么让我想要抓住他。
他深情地看着我：“我若活着，一定回来任你处置……我若死了，余生也不要再记得我，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和西昊幸福地生活下去……也不要去祭奠我……我不值得……”
我流出泪来，君上，他是不打算活着了……
他活着，对不起他的子民；只有他死了，他才对得起自己，才能保住“我”和西昊的幸福。
君上，你不要这么傻好不好？
君上把我放在地上，转身决然而去。
我如何挣扎也一动不能动。
君上在我眼中渐渐消失，我也陷入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