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之行

    次日,曹长史前来汇报苍山寺之行的结果。苍山寺如今的方丈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和尚,法号悟法。当曹长史把来意说明了以后,只见那和尚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说到:“出家之人本应慈悲为怀,只是我小小苍山寺还有一众沙弥要养活,恐怕承担不起庇护边民的重任,况佛门本就是清净之地,用于收纳边民,恐扰了佛祖清净,还请长官另觅合适场所。”

    “这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出家人?”陈若蕴皱起了眉头。

    “一个三十多岁的和尚就已经是一个边境大寺的住持了,这苍山寺就没有能主持大局的老和尚?”李青岚倒是不恼,只是笑着看向下首的臣僚。

    “原是有的。”听到凤主如此发问,石崇和室内一众梧州官员交换了一下眼色,末了还是开口回答。

    “回殿下的话,苍山寺原来的住持是德高望重的老和尚觉衍大师,几年前觉衍大师觉得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没有精力掌管寺里大大小小事务,便将住持之位传给了这位悟法师傅。”

    “这位悟法师傅是觉衍大师的徒弟?”

    “非也,上一任方丈觉衍大师有四个弟子,分别是明觉、明华、明经、明辨四位师傅,这位悟法师傅是明觉师傅座下的弟子,是苍山寺目前的第三代。”

    “竟然有传位不传给徒弟传给徒孙的道理?”

    此问一出,下首皆沉默应对。

    “也许,觉衍大师有自己的考量。”

    “看来诸位臣僚是拿这个苍山寺没什么办法了?不如孤午后去那里走一趟吧。”

    午时一过,一顶青色的小轿来到苍山寺的山门之前,李青岚一袭水绿色的素布衣衫、银质的钗环,装扮成一个小门富户的拜佛女子。陈若蕴则也是一身素衫,扮成兄长骑马同行。这苍山之上林木丛生,环境清幽,确实是佛门好地方。李青岚带着“兄长”陈若蕴从山脚拾级而上,穿过六道山门,方才到达苍山寺正门。二人装着普通香客的模样,入侧门一楼一阁的随着其他香客一起供奉起香火。

    “这位师傅,向你打听个事儿。”等在大雄宝殿供奉完香火,李青岚随便抓了一个路过的沙弥攀谈起来。“小女想要面见苍山寺住持大师,不知小师傅可否引见?”

    “女施主说笑了,住持事务繁忙,不能随便会客的。”小和尚虽然还保持着端正的姿态,眼中的轻蔑可被二人全看了出来。

    “小师傅,真的是我兄妹有要事要面见主持,还请小师傅帮忙引见。”说着,陈若蕴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

    “既然如此,小僧就去向主持通传一声吧。二位稍等。只是不知二位有何事由一定要见住持?可否告诉小僧,小僧也好跟住持有个交代。”

    “小师傅容禀,小女前日在家午睡,忽然逝去的家母入梦,说是自己在无间地狱受尽苦楚,让小女来苍山寺寻找住持大师,请住持大师为家母开办超度法会,请转告住持,住持若能应下小女的请求,我兄妹二人必有重谢。”

    那沙弥拿了金子便匆匆去了。

    “看来这金钱在佛门之中竟然也管用。”陈若蕴陈大将军脸上扯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没过一会儿,那个沙弥便折返回来了。

    “住持有请,请二位随小僧来。”

    说着,小沙弥便引着二人来到寺院东院,正是住持的院子。只见那悟法和尚独自一人坐在庭院的亭子中,桌上是上好的紫砂茶壶,香焚的是上等龙脑香,虽是一身僧衣,却是上好的月白素纱所制,是个年轻的和尚,且容貌俊美英气。李青岚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这不像是寺庙里的僧人,倒像是寺庙里的公子。一旁的陈若蕴看到那位住持的长相愣了一下,随即面色恢复平静。

    二人不动声色的与悟法和尚攀谈,将来意告知,并送上礼物,一副画圣吴道子的真迹。那悟法和尚原本态度有些轻慢,打开礼物以后十分震惊,顿时觉得眼前这对素衣兄妹不同寻常。

    “罪过,罪过,贫僧怎么好收施主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原是小女家中祖传的宝贝,只因祖上与画圣颇有些渊源,如今小女将此画献给大师,望住持能成全家母愿望,渡我母远离苦海。”

    “既是如此,贫僧自当为令慈尽心尽力。”

    从苍山寺出来,李青岚也不愿意坐轿子,而是与陈若蕴慢慢的走回梧州府。

    “这个悟法和尚可是大大的可疑啊。”

    “他让臣想起了一位故人,他与臣认识的那位故人真的很像。”

    “你看到他腰间的玉佩没有?”

    “什么玉佩?恕微臣眼拙。”

    “那是一枚和合二仙的玉佩,孤曾经在宫里见过。”

    之后,陈若蕴奉凤主的命令带着两百金吾卫两百梧州边军包围了苍山寺,将苍山寺的所有和尚,包括那位悟法大师都赶到一个偏院之中,苍山寺从此被征收为朝廷临时的边民收容所,收纳了乌江边五成的边民暂住,梧州百姓人人称好。

    这时的梧州府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对之声,街头巷尾渐渐也流传出一些官府不敬佛门之说,引的百姓议论纷纷。

    一日,一张告示出现在梧州府衙门前:本官到任梧州府三年,素闻梧州佛法兴盛,百姓人人礼佛,人人怀有慈悲善心。今年天降异象,边境水患肆虐,此危急存亡之时,佛门素来慈悲,当以自身渡边境受苦灾民,以彰显佛法慈悲,岂有以扰佛门清净为由,阻挡万千江边百姓求生之意志。救护苦难众生方显佛门本色。

    “是啊,哪有拿扰佛门清净为借口的,佛门不就是应该救苦救难嘛。”

    此告示一出,老百姓渐渐觉醒过来,议论之声渐渐小了下去。

    “凤主,苍山寺那些和尚应当如何处置?”

    “那个悟法和尚逐出苍山寺,令他永远不得回到梧州,等水患过去以后,石大人帮着为苍山寺另外推选一位新住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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