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决裂(二)

    回到碧海书院,李青岚因喝多了太后宫里的果酒感到头晕早早的歇下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李青书一身大红嫁衣被抬出公主府,不知要抬向哪里去?她刚想上前去追她,就听到外面公鸡打鸣的声音,灵台清明了。起来更衣洗漱,用了早膳,李青岚像往常一样往书库去,路上看见尚宫女史聚成一堆窃窃私语。

    “你们聚在那里在说些什么?”

    “殿下万安!”见到东宫殿下走来,女官们停止了议论,整整齐齐的行了礼。

    “顾尚宫,发生了什么事?”顾尚宫是一直在东宫伺候的老尚宫,李青岚习惯有事就问她。

    “启禀殿下,出事了。”

    “什么人出事了?”

    是驸马都尉范增出事了。昨天夜里,范驸马借着酒劲打死了舞阳长公主身边的那个和尚,现下正被羁押在住所候审。”

    李青岚刚想问下去,只见李明诚急匆匆而来。

    “殿下,昨晚上出事了。”

    李明诚一早就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了。

    “昨晚宴会结束以后,平康翁主在回去的路上撞见了长公主身边的和尚。听说那个悟法和尚仗着有长公主的撑腰连平康翁主都不放在眼里,竟欲轻薄翁主。那一幕好巧不巧被范驸马看见了。范驸马本就对着长公主忍气吞声,见女儿被那淫僧欺负了,怒上心头,就命手下将那和尚钳住一通乱棍揍过去,没成想那个和尚就一命呜呼了。”

    “这也太巧了吧。”

    “还有更离奇的,范驸马酒醒以后根本不承认是他命手下打死了和尚,坚持说只是命人将那和尚揍了一顿,临走的时候那和尚还是活的,只是被打晕了。谁承想第二天变成了一具暴露在花园里的尸体。”

    “你早早的跑来找我应该不是只为了八卦吧。”

    “还是殿下了解我,我就想看看那和尚的尸首。”

    “验尸是仵作的事情。”

    “事情出在行宫之中,眼下要找仵作需要时间,所以微臣自告奋勇。现在尸体停放在马厩边的草棚里,圣上下旨命人看守好等待仵作。我需要东宫的令牌让看守的放行。”

    “这是东宫的令牌,拿去。余敬和余晖验尸的本领也不错,一起去给你帮手吧。”

    想到昨晚那个诡异的梦,李青岚一阵恶寒。

    “顾尚宫,去准备轿撵,随孤去看看平康翁主。”

    “殿下不必去了,平康翁主受了巨大的惊吓昏过去了,现在还昏睡着呢。”

    “那长公主呢?”

    “长公主十分伤心,一早就跑到圣上那里哭闹着要圣上严惩驸马。”

    “圣上答应了?”

    “圣上不仅没答应,还命长公主这段时间回去闭门思过。据说当时皇后娘娘也在场,舞阳长公主说了一些不敬皇后的话,触怒了圣上。”

    过了午时,李明诚才带着余晖余敬回到了碧海书院。

    “验尸有什么发现?”

    “有的,悟法和尚确实不是死于乱棍暴揍,而是被下毒毒死的。他的身上只是一些棍棒留下的皮肉伤,左手骨折了,可是这也不致命。我在他的颈动脉上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小圆点,是有人用涂着毒液的银针刺破了他的颈动脉。这种毒名叫曼陀罗美人,剧毒,人的伤口只要沾上一点不出三刻毒性便会发散到全身,用银针沾上此毒刺向颈动脉,必死。”

    “这和尚有仇人吗?依你看会是谁下的毒?”

    “不好说。尸体是被清晨撒扫的内侍发现的,夜晚花园那里基本没人去,没什么目击证人。”

    尸体在行宫马厩停了三天才被送给山下的衙门。昏迷中的平康翁主也已经醒来。只不过李青书醒来需要面对已经气疯了的舞阳长公主。

    “你这个小蹄子怎么还不去死?是你害死了悟法。”

    面对舞阳长公主的又哭又闹,李青书也只是沉默的跪在她面前任由她责骂。

    “平康翁主太可怜了,受了那么大惊吓身体还没好就去长公主面前罚跪请罪。这事情本不是她的错,长公主却把气都撒在她身上。”行宫里处处都是议论,人人都觉得这位翁主过于可怜了。

    最后,韦太后终于看不下去这糟糕的一幕,出面斥责了舞阳长公主,顺便接李青书去她那里修养身体。

    仵作验尸以后得出的结论和李明诚一样,驸马那一顿棍棒,不是悟法和尚死亡的原因,真正的死亡原因是有人用毒针刺死了他,死亡时间在范驸马揍他之后。范驸马被解除了软禁无罪释放。皇帝也只是吩咐负责此案的官员仔细调查和加强骊山行宫的守卫,毕竟怎么看都像是这个男宠因为某些原因被人寻仇了。

    可是舞阳长公主显然不能接受这个验尸结果,她一口咬定是范驸马杀了悟法和尚,甚至跑到太后面前要求与范驸马和离。

    “本宫根本不喜欢他,当年是你们觉得他范氏是大周的高门,逼着本宫嫁的。”

    “你是疯了吗?为了一个玷污佛门的淫僧要与驸马和离?你往日荒唐的所作所为哀家都睁一只眼闭一眼,这件事哀家不同意。驸马并无过错,是哀家的女儿不守妇道。若是和离传出去你这个大周公主就是九州的笑话。”

    “妇道?哈哈,他范增这些年来后院妾氏无数,可曾将我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你们天天妇道妇道,这些男人有守过夫德吗?本宫活了半世,遇到悟法人生才有了一点点快乐,才知道情爱为何物,即使天下人骂本宫是荡*妇,本宫也不在乎。”

    “你......”韦太后被自己女儿这番言论气的不轻。

    “公主,你不该这么气太后娘娘的。母后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刚才一直沉默的秦皇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秦氏,你一直高居皇后之位,女德典范演上瘾了吧。当年你让皇帝向先帝进言阻止我远嫁北齐你以为本宫当真不知。本宫大好的姻缘被你拆散,如今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本宫。她们敬你是皇后,本宫可不敬你。”

    “不管你相不相信,即使没有那次进言,先帝也不会让你嫁去邻国。如果公主一定要找一个怨恨的对象,本宫不在意被你记恨。”

    “青书,你母亲这副模样,你来劝劝你母亲。”即使后宫最有权势的三个女人吵成这样,李青书依旧沉默。直到太后喊她,她才走上前去。

    “请太后娘娘成全母亲的心愿。”李青书向这个宫里的最高长辈诚心叩首。

    “青书,你怎么也跟你母亲一样胡闹?”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看起来乖顺的孙女吗?

    “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与我父不和已久,青书认为这段姻缘再维持下去也只会使他二人徒增痛苦,青书请太后成全母亲。”

    “哈哈,不愧是本宫的女儿,本宫没生错你。青书,阿娘为之前气急了责骂你向你道歉。好好好,你果然不像你父亲。”

    “若你执意要和离,自己去向圣上上表。哀家老了,管不动你了。”

    韦太后感到心力交瘁,这几年静养出的好心态全被打乱了。其实,舞阳长公主来找太后之前已经向皇帝递了请求和离的奏表。此时,范驸马正因为这封奏表跪在紫宸殿外请罪。

    “圣上,微臣没有照顾好长公主殿下,微臣有罪,请圣上责罚。”

    这一请罪,似乎更加让范氏在这段联姻里显得十分无辜,毕竟长公主之前与和尚寻欢作乐的行为整个骊山行宫的人都看到了。人们只会同情范驸马。好一招以退为进。

    皇帝最终还是没有同意舞阳长公主想要和离的心愿,只是下旨让姐姐以后带着平康翁主住在帝都公主府,不必随范驸马回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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