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温乔这才想到李景宣肯定也听过那首歌谣,当着他的面复述百姓对皇族议论,不太好听。

    李景宣看着庭院内的竹叶,眼眸闪过一丝忧虑,淡淡道:“想来城内的百姓对皇族早就有所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

    “殿下恕罪!温乔不是这个意思。”

    李景宣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笑道:“你我不必避讳,崔利成是贼臣这是事实,皇上对他有纵容之过也是事实,错不在你。”

    温乔接着道:“总之,山雀这个名字一下子在城内就传开了,百姓将山雀这个人描述得剑术精湛,无所不能,像是天降武神,或者鬼魅化身,崔利成作恶多端也该有此报应。”

    李燕亭在旁边听着,“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打趣道:“听起来还真有趣。”

    李景宣看了看李燕亭,没有说话。李燕亭自是伶俐,连忙侧身收敛笑容,不再言语。

    “温乔,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既然山雀的身份被他们封锁得那么严密,他进入长安的消息又是谁传出来的?会不会是为了扰乱长安城的民心,或者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我觉得长安城内肯定有这样一个杀手。山雀镇的杀手曾经在凉州各地都有过犯案记录。这些人通常在夜间行凶,杀人于无形,独来独往,不留下任何活口。这是长安城内或者附近游侠不太可能轻易模仿的特点。”

    李景宣道:“温乔,你和刘昭宁再继续追查山雀的下落,只要此人有所行动,必然有迹可寻,另外加强进出城门人员身份的查验工作,尽早将此人找出来。”

    李景宣回到书房。温乔和李燕亭继续在庭院散步,李燕亭问道:“温将军,你说山雀为什么要杀人?他和东平郡王听起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了钱又说不通。”

    温乔道:“这些人大多是孤儿,从小被别人传授武艺,对礼法淡漠,走上了岔路。这样的成长环境确实让人可怜,长大之后,有些人残忍无情,以此取乐,有些人深陷泥潭,无法脱身。不过,他们犯下杀人之罪也是事实,所以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李燕亭沉默不语,两个人走到花丛前,李燕亭道:“温将军,你看这些茶花长出了花苞,等到来年春天他们就能完全盛开。”

    温乔侧身望着李燕亭温婉可人的脸颊,不自觉避开视线,犹豫片刻,方才开口道:“燕亭,你喜欢茶花吗?”

    李燕亭道:“喜欢,温将军喜欢什么花呢?”

    温乔略一沉吟,淡淡道:“我认识的花太少了,如果真得要说出一种喜欢的花,那么我也喜欢茶花。”

    李燕亭转过身来,抓着温乔的手臂,仰头笑道:“是吗?那太好了,春天到来之前,我们可以慢慢等着这些茶花盛开。”

    温乔走到大门外,从侍者手里接过缰绳,看到刘昭宁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

    温乔翻身上马,两人骑马慢行离开王府。刘昭宁突然笑出声来,温乔看着刘昭宁,疑惑道:“昭宁,你笑什么?”

    刘昭宁道:“当然是笑你,我看温将军似有心事的样子,八成是在花园里碰到了燕亭妹妹。”

    刘昭宁一语中的,弄得温乔反而无话可说,刘昭宁趁势又说道:“温将军,我没说错吧,不过燕亭妹妹秀丽端庄,谁见了都喜欢。”

    温乔道:“好了,我们还是快点去查案子吧。我看景宣忧心忡忡,他和皇上的关系外人看起来不错,其实从柳皇后谋逆案之后大小矛盾不断,几乎再没有推心置腹地说过话。我们还是快点把案子办了,让景宣早日坐上太子之位,将来做了皇帝,局势应该就能有些好转一些。你看现在坊间流言,百姓蜚语,那一句不是冲着皇上昏庸度日,奸臣当道这些话说出来的。”

    刘昭宁意味深长道:“温将军,皇上终日饮酒,说不定哪天一命归西,到时候李景宣还没有当上太子,几位皇子抢起皇位来怎么办?”

    温乔道:“抢皇位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是若有人要杀了景宣才坐上皇位,等到那时候南衙禁军的侍卫就是越王的护卫,长安之外折冲府的士兵亦可调遣。”

    刘昭宁道:“局势流转,私自调发折冲府的士兵可是欺君犯上之罪。”

    温乔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转瞬即逝,决意道:“景宣对我有恩,要杀他先过我这关。”

    当日午后,孙传尧并没有听从齐戈的话,拿着灵均走出客栈。街上人群往来,铺户林立,非常热闹。

    坊市门外立着一个布告栏,上面张贴着两张通缉山雀的告示。告示上的肖像画得简单,寥寥数笔,可以像任何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青年,而孙传尧不过才十七岁。肖像旁边还被人恶作剧般地写上了山雀歌谣,被衙役用白漆涂抹之后,又有人重新写上同样的字词,墨迹未干。

    孙传尧知道宣阳坊是凉州人聚集的地方,待在长安久了,总是想念故乡,想尝尝凉州最出名的夜梨酒。孙传尧也想到官府可能会派人去那里调查山雀的底细,若是他们今日正好不去查呢?再说自己来到长安,也没想着回去,如此左右顾虑,还不如去了再说。

    孙传尧来到宣阳坊,坊内一半是本地人,一半是凉州人的打扮。几家酒肆内,胡女咿咿呀呀唱着西域小曲,婉转低吟,悠远流长,就像回到了西北边境,大漠戈壁的繁华小镇。

    孙传尧挑了一家酒肆,坐到墙边,将灵均放到桌上。竹筒内确实放着夜梨的酒牌,孙传尧向伙计要了一杯夜梨酒。伙计将酒水和附送的香囊放到桌上。孙传尧一个人独自喝起酒来。

    刘昭宁的细作在宣阳坊埋伏之下,得知宣阳坊内的穆天刀铺,今日有人带去一把长刀,需要刀匠进行修缮。据说送刀的人会说凉州话,那把送去的刀,刀刃多处损坏,似是经历过一场大战。

    刘昭宁和温乔来到宣阳坊穆天刀铺前,两人翻身下马,走进店铺。

    店铺柜台前,站着一位打扮成胡人的男子,长得虎背熊腰,一双圆眼睛精明算计,上下打量着来客。

    刘昭宁问道:“你就是穆天?”

    穆天陪着笑脸道:“是的,两位客官是要打刀还是买刀?”

    刘昭宁给穆天看了自己的名牌,说道:“我是刑部侍郎刘昭宁,听说今日有个凉州人送来一把刀,需要你们修理?”

    穆天看着名牌,又看了看刘昭宁和温乔,漫不经心道:“上午是有位客人拿着一把刀过来,是个少年,大约二十岁上下的样子,脸色苍白,话很少,眼里容不下别人的样子。我见这把刀坏得挺厉害,问他怎么坏成这样才来修,他只是瞪了我一眼,也没答话。”

    刘昭宁道:“你还和他说了些什么?”

    穆天思索片刻,拍着脑袋道:“对了,我见他说的是凉州口音,怕他付不了钱,就问他在长安住哪里?官爷,我这可不是看不起自己人,这凉州来的人多半是太穷,才来长安讨生活,我们这小本生意本来就赚不到多少钱,要是这小子赊账不还,我不是白忙活大半天嘛。”

    刘昭宁道:“他怎么说?”

    穆天道:“他说他住在城南客栈。还留着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方怀两个字。”

    刘昭宁道:“穆天,你把刀拿出来给我看看。”

    穆天点点头,走到里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褐色刀鞘的长刀。

    穆天把刀交给刘昭宁,刘昭宁拿着刀鞘,右手拔出刀刃,整把刀很轻,刀刃锋利,刀身很窄,刀头是笔直的切角,不像是中原地区长刀的式样。

    刘昭宁把刀交给温乔,温乔拿在手里,轻巧地翻转刀身,掂量一番,微微皱起眉头,没有答话。

    穆天望了望店门外,压低声音道:“官爷,不是我多嘴,这把刀杀过不少人。你看这刀刃的缺口不大,分明是砍到人的骨头,留下来的痕迹。中间有一道缺口算是里面最大的,这宽度像是割过人的喉骨,里面还沾着红色的血迹。”

    温乔看着刀刃用手肘碰着刘昭宁,低声道:“昭宁,这把刀确实有点问题。”

    刘昭宁道:“穆天,这把刀交给我们,我替你还给方怀。”

    穆天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刘昭宁的眼眸波光流转,扬起嘴角,意味深长道:“你刚才不是也说这是一把杀人的刀,万一因为这把刀扯上官司,你这刀铺生意可是亏得还要厉害。”

    穆天咬牙道:“好吧,既然官爷这么说你们就拿去吧,我就当没这回事。”

    刘昭宁和温乔走出刀铺,沿街正好看到一家酒肆。两人走进酒肆,准备稍作休息再离开。

    刘昭宁和温乔走进来的时候,孙传尧正坐着喝酒还没有离开。孙传尧看到温乔和刘昭宁两人走路轻盈稳便,腰间配着刀剑,像是习武之人,不自觉的开始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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