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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郎君

    院子里的花朵和草木鲜艳明媚,枝头的鸟鸣都清脆好听。尺玉的身体在一天天康复,一日更比一日吃得多。今晨待它醒来,小郎君早已起床。

    外头有读书声,寻着声音它往屋外行去。白日里总有个教书先生来讲课,小郎君前几日会把它放在靠近书房的院子角落里。

    照旧钻进院角落的那个小窝,清晨阳光洒落,它趴在软软的蒲团上,躺成个圆圆的猫饼。

    太阳晒得暖烘烘的,日子过得舒坦了很多,渐渐地,吴月也不得不思考起怎么走出幻境这件事。镜子能将她送到此处,定有这其间的道理,或者镜主人就在附近,或者与此地有什么联系。

    这间府邸并不小,家中主人外出办事,一直未归。她打量着并不算陌生的四周,这座宅子恐怕至今自己都没有游荡完半圈。而府中之人,除了日常照顾小郎君的红婶和张嬷嬷,厨房的几个家仆,额外也没有见过太多家丁护院。

    府中不算奢华,陈设都较为古朴自然,却又处处凸显主人的审美与巧思,不然那屋宇的房梁、窗棂怎会雕刻得那般精巧,那庭院布景不会这般自然雅致。

    它跟着连廊在府中游荡,避开了府邸里并不算多的仆从,沿着一间间房屋去打探。它照旧跳上窗沿,朝窗户使劲儿挤个缝隙,钻进卧房。这间卧房现下没有人居住,可毫无灰尘,房内案几上的花瓶中还插着新鲜的花枝。大约是日日打扫,莫非这就是小郎君父母的卧房?那定是要好好查查。

    它借着凳子,跳上梳妆桌,费力用后腿蹬开匣子,钻进去仔细瞧瞧,除了些珠钗首饰,完全没有那枚小镜子的影子。它的力气不够大,好些柜子也打不开又钻不进;只好放弃,接着它又绕开床帘跳上床找找,翻找了好一阵子,累死猫了,还是一无所获。

    用身子再次在窗沿挤开了条缝,出门换一个屋子瞧瞧。它来到一间书房,书房宽敞,比它想象中大了好多。不同的是,书柜和案几上竟然已经有些积灰,桌面也留下了它一串串脚印。书架上全是书,压根不像是会放小镜子的。

    书桌干净整齐,空余放着好几个信封,毛笔干干净净放置在笔架上。它有些泄气,在书架上一边跑一边找,一会儿卡进书架缝里,费力将自己扯出来;一会不小心摔进字画筒中,筒便倾倒一个个卷轴滚落出来。

    看着滚满一地的卷轴,内心觉得有些抱歉,这书房还是算了,应该是没有的。可自己只是一只猫能怎么办呢?装回去是没办法的,它只能将卷轴滚回去。卷轴被滚到了墙角聚在一堆。它发觉这有几个好似有些不一样,纸是硬硬的草纸,也不像字画。

    嘴和脚合力,撕扯开来几张:纸面是歪歪扭扭的一些字。乱七八糟写写画画的东西竟然和这些精美的卷轴放在这里一起。它有些疑惑便看得更仔细了些,纸的角落画着些看不懂的圈圈和线,一团团的也看不出个究竟。

    白费这么久的力气,真是难为死猫了。

    累了半上午,它要去看看小郎君了;钻进它院中的小窝继续晒着太阳,,阳光温暖偶尔又有拂过的微风,惬意极了。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书房内一阵一阵的念书声,它听得发困,摊在这里露出白白的小肚皮。自打她变成了一只猫,白日里它总是容易犯困。待它又一阵睡醒,小郎君已经快上完这堂课了。

    “关于今日所学,郎君可还有何疑问?”

    “没有。”他微微嘟起嘴,有些迟疑还是问了出口:“宋先生,你与阿爷交好,你可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宋岚合上手里的书,“郎君只管好好学习,待将这些书籍学完熟记,自然也就回来了。”

    小奶团子看向桌案摞着的书,点了点头,向宋岚行李道谢。

    见一旁的尺玉走近,他有欣喜地叫住宋岚:“宋先生,这是那日求您上门救助的猫,我给它取名为尺玉,你来看看现在多好看。”

    上回救治这只猫之后,这些天他有些忙,也忘了再来看一看,宋岚点点头:“是只漂亮的猫儿。”

    “尺玉,这是宋先生,谢谢他救过你。”他捞起猫儿,抱进怀里,朝着宋先生讲话。

    这是她第一次近看宋岚;宋先生真是长了一副好模样,皮肤白皙,眉目清秀,穿着一身青色外衫,正捧着今日授课的书籍。

    “尺玉?”宋岚摸摸它的头,它在这小人儿怀里拱了拱,“喵喵喵”也叫了几声,见这猫儿似通人性一般,宋岚便多摸了摸它的头:“郎君取的这个名字好听”。

    这一阵摸得它的小脑袋痒痒的,它仰着头蹭了蹭他的手。正要闭上眼,等等!内心一阵惊讶,方才她看到了什么,方才宋先生的手腕处的那串珠串,下面正好有个圆圆的硬币大小般的东西:镜子!

    所以,宋先生是小镜子的主人?

    “喵喵喵……”它想叫住宋先生。

    “宋先生,你看它向你拜别呢?”瞧见怀里原本懒洋洋的猫突然好兴奋,他觉得尺玉真的很配合自己。

    宋先生已跨出了屋,他转头笑笑:“哈哈,是啊。郎君和尺玉,明日再见。”

    看来今日没有机会了,既然找到了镜子主人,至少也向成功迈出了一大步了。午间吃饭,它兴奋得多吃了一碗。

    “尺玉?尺玉。”小人儿吃过饭,也不想午休;他从未养过猫,可他似乎觉得这猫能回应他,像能听懂他的话;他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带你去后院后花园玩,你可得跟紧我。”

    反正吃饱也是没事,它跟着小郎君屁股后慢悠悠溜达,偶尔遇到个仆人,便见着他也乐呵呵打着招呼。

    “你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了,好朋友之间要互相分享的。”

    它喵出两声回应,心里想的倒是:当然是互相分享了,你都把床分我一半了,可我是没有什么可以分给你了,烦恼倒是可以分一分。

    见它又一次回应自己,他越发觉得尺玉和他亲密。

    “你也当我是你的好朋友吗?”他有些兴奋,蹲下身来询问,“不是的话你喵两声,是的话,你喵三声。”

    见这个小小孩真是有趣,无聊正好可以逗逗他。

    “喵。”

    “喵。”

    两声后它停了下来,抬起个小脑袋,却只见着眼前这小人儿从方才的满心期待,变成现在的满脸失望。

    他的猜想是错的,猫根本听不懂他说话;他眼睛泛红,裹着的泪珠就要掉了出来……

    突然,“喵!”

    它赶紧补叫一声,叫得好大的一声。

    “尺玉,我再问你,你当我是你的朋友吗?是的话,你应我四声,你能听懂我话等会儿再叫一声?”

    不想再戏耍他:“喵喵喵喵。”

    连贯的四声,停顿片刻,再加响亮地一声:“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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