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上午，罗主任在查房以后便来替陈年邺拆了线。
“你可以试着发两声看看。”
陈年邺盯着身前的两人，试着发出气音，“谢……谢。”
声音又沙又沉，比之前明亮的浑厚了许多。
“没什么问题了。不过，刚开始的一周还是尽量少说话，多喝水。”
“嗯。”
筱筱把罗主任送走了没多一会儿又折返回来，笑看着他，“都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即便跟筱筱相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大致的性格也都有所了解，但还是很不适合她这样的热情。
避开那双灼灼的眼，“我没有不开心！”
筱筱哈哈大笑，“你这人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他不解。
“是啊，明明一点都不会撒谎，却还要死鸭子嘴硬！”
“我……”
陈年邺突然发现他没把握能够说过筱筱，再说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些无用的话言话语上跟她一较高下？
他垂下头，没再说话。
“真生气了？”筱筱探头瞅他。
“我没生你的气。”
“但是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开心呢！”
似乎他怎样都绕不开这个话题了，无奈地叹道：“我气我自己！”
陈年邺拉了被子躺下，背对着她。
可不就是这样嘛。
若是聚餐那晚他没喝那么多酒，若是他早一点重视团队成员间的问题，兴许唐山山也就不会……
“吃一个吧！”陈年邺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眼前突然多出一根棒棒糖。
定定地看着那双明亮的眼，像是失了神一般。
“吃了它，心里再多的苦也都是甜的了！”
他缓缓伸出手，剥了糖纸放进嘴里。
“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
“嗯。”
沉默许久过后，陈年邺问：“你很喜欢吃糖？”
“也不是啦！只是觉得有时候生活太乏味了些，需要点糖来调配一下。”
“这个说法倒挺新鲜！”
“是嘛，我也觉得挺不错的。”筱筱抿起唇，“正好我今天休息，等会儿你把点滴打完了我带你去超市吧，我们可以一起去多买点糖备着，以后想吃的时候就都有。”
“我能自己挑地方吗？”陈年邺觉得这是个去陈氏看看的好机会。
筱筱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两个小时后，计程车停在了陈氏的百货商场楼下。
陈年邺望着大屏幕上播放的宣传片许久都未移开。
筱筱低头看见又止不住道：“你真的很关心陈氏出的新专利啊！”
“我只是想看看轰动整个椿城的大新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筱筱推着陈年邺往前走。
“不过说来也奇怪，陈氏集团成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只是在商、金融、重工业方面发展的，这怎的突然就搞起研发了呢，攻克的还是医药界最为头疼的难题。”
陈年邺，“陈氏这么大，资本也算雄厚，真想涉足研发也不是不可能。”
“你说的这个倒是，有钱了什么样的人才还能找不到？只是我听小道消息说这个《解郁3代》公布出来的研发团队的带队人，并不是外聘的高级科研人员，而是陈氏的副董陈年桦。”
“哦？”陈年邺疑惑地看着她，“据我所知陈年桦这些年一直都在忙着管理陈氏的事务吧？都已经那么忙了，还有时间带团队搞研发？”
“我当时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跟你的反应一样。他一个整天在商界里摸爬滚打的人，要说是新搞了什么建设，签下了几个亿的大单，我还相信。说他利用闲暇之余带领团队搞出一个惊动整个椿城的专利技术来，打死我都不信。”
筱筱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我觉得这件事唯一的可能便只有，陈家大少爷以权谋私把某个勤勤恳恳的科学家给替了。”
事情真的是像筱筱所说的那样吗？真的是哥哥对他下的黑手？
陈年邺的脸色整个都变了，把着轮椅的两只手也不受控地抓紧，“他应该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吧？”
“白杨，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筱筱审视着他，“对了，一直以来你都没有跟我讲过你叫什么，把自己的身份隐藏得严严实实的，现在又这么维护陈年桦，该不会你就是那个……”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以前，陈年邺不想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份。
未等筱筱说完便抢着道：“不是。”
筱筱停下行走的脚步，绕到他跟前仔细看着。
“我瞧着你这模样也不太像，能搞出《解郁3代》这种专利的科学家不知道得多聪明，怎么可能是你这样傻头傻脑的呆瓜？”
以前只知道这女人能言善辩，却没想到她骂起人来也是如此巧舌如簧。
他辩驳不了她，也根本不想跟她一论高下。
陈年邺没说话。
“不说话是又生气了？”
他绕开拦着的她，自己推着轮椅前行。
“好了，你不是呆瓜，我是，我是天底下最笨的那个呆瓜。”
她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陈年邺无奈地停下，“你不是说要给我买糖吗，怎么还站在那里？”
“哦。”
筱筱快跑上前，过了好一阵过后才问：“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陈年邺知道她就是这么一个不依不饶的，磨人的功夫深得很。
“不记得了。”
“啊？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他没答，只说：“你不是叫我白杨吗？那就继续这么叫吧！”
“可是那毕竟不是……”
“我喜欢那个红色包装的。”陈年邺指着右前方第三排的糖果架。
筱筱快步过去，认真地看了看配方，“那我们就买这个？”
“嗯。”
两人刚走到百货商场一楼，突然便看到七八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进来。
他们自动排成两队，将挡住去路的来人统统清开。
“什么人啊，这么大排场？”
人群里发出低低的声音。
“应该是吴桐漫，听说她今天要过来选订婚用的珠宝。就为了迎接她，整个珠宝层这会儿都清场了。”
“是地产界第一大亨的那个吴家大小姐吗？她不是一直都对外宣称自己是不婚主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