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桌郑在玹在新娘新郎敬酒时笑的一副没心肺样，姜知瑞恨恨喝掉自己杯中的果汁，她看见几颗果汁粒零散地贴在透明的玻璃杯壁上。

    有些丑。

    脑海里闪过郑在玹扎眼的笑颜，硬要讲良心的话，90w哥笑起来对得起春日暖阳般舒朗的形容，可是仇人之间不讲良心，姜知瑞紧紧盯着盘在玻璃杯壁的果汁粒思索了一会，有些可惜郑在玹今晚穿的不是白色西装礼服。

    白纸才更好作画。

    婚礼大合照拍摄前，大概是清楚再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大家都想着留下相片作为纪念，哪怕最后也没办法上传到公众平台。拍摄与red velvet的合照前，姜知瑞让隔着一个桌子的罗渽民过来帮拍照，已经走近她的李东赫无语地撩起头发，还故意夸大表情翻白眼。

    早就预料到亲故行为的姜知瑞立马举起手机唰唰连拍，满意地露出笑容。

    很好，又多了几张李东赫的丑照。

    “故意的吗，”李东赫迎着姜知瑞的镜头走上前，脸上绽开营业微笑，语调发冷，“我们公主nim？”

    要不是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姜知瑞没准被吓到，这亲故真正发狠时就是沉默火山，沉默即爆发，懒得和人嬉皮笑脸，她移开手机：“你刚才不是故意的？”

    “明明是在玹哥开始的。”李东赫恢复起他甜腻到欠揍的语气，甩锅陷害这事他轻车熟路。

    姜知瑞眨眨眼，究竟谁先开始的没有待会一起整人重要，她指了指桌上倒了半杯白水的高脚杯：“待会打信号就可以开始拍摄了。”

    “会不会太善良了，”下一秒即共犯的李东赫拿起高脚杯闻了闻，连酒味都没有，“只是白水吗？”

    面前的场景让金艺琳有些恍惚，她挽起姜知瑞的手，像从前一样掺和进去，“我也觉得，90w的酒只这样太便宜那哥了。”

    姜知瑞原打算用红酒或着果汁洒，类似狗血偶像剧里经常出现的那一幕，但这种组合全部出席的场子，服装什么的更多还是有staff专门负责：“staff洗起来会麻烦吧，要不然倒满整杯？”

    “那样太明显了。”李东赫瞥了眼不远处正在与人合照，风光意气的郑在玹。

    “对，”金艺琳也不赞同，“在玹哥会直接溜走的。”

    “那得有个人和90w哥聊天吸引他的注意力嘛，”姜知瑞直盯起李东赫，“东赫不太行，看着就像陷阱。”

    李东赫无奈地哼哧一笑，这时候还在diss他呢，公主nim。

    过来有阵子的罗渽民自然地插进三人的对话：“要不一起？把帝努借来用用。”

    “哇，”姜知瑞眼睛发亮，向罗渽民竖起大拇指，“渽民大发，帝努如果不答应就被踢出我们00z。”

    也就不过三分钟的时间，罗渽民帮忙拍好姜知瑞与red velvet的集体合照，李帝努被自小一起长大的便宜亲故们威逼着去找郑在玹聊天。看见渽民东赫拍摄就位后，姜知瑞一手举着盛满的高脚杯一手挽住金艺琳说笑着向郑在玹走去，靠近90w哥时做作地崴了脚，松开艺琳直接拉住90w哥的手臂，在他纳闷被转过身时，看见白色打底衬衫就往上泼。

    “对不起~”姜知瑞皱巴起脸语调满眼可怜巴巴，伸手装作帮郑在玹擦干水，实则拉开他的西装外套，扯出更多打底，只浇外套多便宜他啊。

    郑在玹下意识抓住她乱扯的手，那丫头倒不挣扎，麻利地将另外半杯哗的泼洒到他的衬衫上。

    好家伙。

    “装都不装了吗？姜知瑞？”

    姜知瑞挣开郑在玹，从旁边桌上随便扯出两张纸巾塞到他手上：“90w哥点酒的时候也没见和我假装客气啊。”

    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的感觉让郑在玹恼火，姜知瑞不过看着乖而已，从小到大就受不得气，报复心极其强烈，报复手段也是非常幼稚，只想让人下次继续欺负逗她。

    郑在玹原先想着这次点些贵的酒，等姜知瑞生日的时候也有理由准备差不多价值的礼物，结果这丫头还是那副小性子，他恨恨地点她的脑门：“小气鬼，九十万哥多别扭，早知道点一百万的，百万哥好听多了。”

    “哇，居然还想要一百万啊，郑在玹你好狠的心啊，”姜知瑞傻眼，她气恼地推开这哥转身，“待会婚礼合照离我远一点。”

    最后婚礼合照，姜知瑞特意跑到全场最边缘，郑在玹那个缺德的直接把罗渽民拉到另外一个边，结束后还发简讯说哥做的好吧，也该值十万了吧。

    姜知瑞回他确实值十万，绝对值十万，是负十万。

    郑在玹说没毛病，负九十加负十，还是一百万。

    姜知瑞回他滚，郑在玹真就再也没动静。

    说实话更气了。

    姜知瑞后来在《二十五 二十一》剧组、hybe的练习室将东赫渽民录制的视频翻来覆去反复看了许多遍，和rookies这样做作又热闹的片段曾经是日常，在长大后逐渐变成比纪念日还稀有的存在。

    所谓出道曲的伴奏再次响起，姜知瑞四仰八叉地躺倒在练习室地板上，望着头顶耀眼到炫目的灯光发呆。自从《在你面前》10月21日在韩国上映后，本就不是冲击商业市场的票房没有大爆，甚至说只是一般，不过口碑不错，业界对演员姜知瑞给予很高的评价与期待，一时间她成为不少演员前辈想要合作的一顺位。

    随之而来的是一些不错的剧本邀约，迪士尼＋平台的《Connect》在昨天，即11月30日发来女主人公的邀请提案，剧方透露合作演员是曾以最近因《D.P：逃兵追缉令》口碑话题双收的演员丁海寅与高庚杓，导演更是日本知名导演、暴力美学大师三池崇史。

    尴尬的是，该剧的拍摄规划是明年1-2月，正好与hybe表示的出道行程相冲。

    soop与hybe在过去三个月里有关姜知瑞签约的细节做了无数拉扯，分成或其他细枝末节基本确定，比如双方需要提前两个月确定协调行程，但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没能达成一致：如何平衡舞台活动和演员发展，时间发生冲突时究竟选择哪一个？

    soop认为，如果选择舞台活动，有必要补偿演员姜知瑞因此而流失的等价的影视资源，比如这次的《Connect》。

    hybe则表示，假设姜知瑞成为组合一员，为团队发展做出一些牺牲是正常的，哪有补偿的说法，团队的发展也是个人的发展，更何况《Connect》的邀请是在出道企划确认之后才到来的。

    说开了就是想既要姜知瑞作为演员的热度和人气，又不想为她因为舞台活而造成的资源损失负责。

    如果姜知瑞还是那个因为SM的表态就被电视台单方面毁掉mc约定的不知名小演员，林景爱觉得hybe的新女团发展可能还能对姜知瑞的职业发展有些加成，可如今自家孩子的人气热度早在匿名告白贴、戛纳红毯与电影上映后急速飞升，hybe这幅死样压根没有合作的诚意。

    从头到尾把合流企划当真的只有那个在七年练习生涯里种下执念的练习生姜知瑞，那个在剧组、大学与练习室之间来回转，即便加餐补品喂着，上手掐脸还是没剩几两肉的预备役偶像姜知瑞。

    比起和在国际都算有名的大导合作拍摄影视剧，姜知瑞其实更情愿在明年一二月站到舞台上，或许是执念，或许只是喜欢。不只是《Connect》，或者《Connect》之前的一些剧本，早在接受合流新女团的企划的那一刻，姜知瑞就做好站在舞台的决定，清楚她想法的林景爱哪怕叹着气，还是会每天开车送她到hybe的练习室。

    因为新女团的出道行程确认在前，姜知瑞可以说服自己放弃《Connect》的出演。说不遗憾是假，但已经做好的约定不该被打破，每天在练习室也是最轻松自在的。跟着节奏一遍又一遍练习开心，看着Sakura桑日益进步惊叹开心，盯着采源慢慢喝水开心，看着允真吉他创作开心，胡编乱造讲练习室灵异故事让孩子们快速降温开心，举着麦克风大喊方时赫pd快让大家出道开心，憧憬着用汗水灌溉的未来舞台开心……

    姜知瑞会因为舞台活动失去很多，也得到了不少平淡但享受其中的快乐。

    生活却总在姜知瑞甜蜜地将要沉溺其中时，毫不留情地一棍子打醒她。

    没两天，组长走到练习室，告诉所有人：“很遗憾，ruka不能和你们作为一个组合一同出道了。”

    姜知瑞原以为自己内心应该没波澜，hybe表示出道行程确定前，她和ruka的接触并不多，对这孩子的印象就是活泼可爱的日本女孩，偶尔用以前在sm学习过的日语和她磕磕绊绊聊天。

    可ruka哭得通红地被组长带到练习室与大家告别时，姜知瑞想起那年同样湿红着眼被带到练习室与大家告别的中村日南，她下意识微微抬起脑袋眨眼。因为潮湿而模糊的视线里镜头直直对过来，姜知瑞转过身独自转身往尽头的角落走，身后传来紧追不放的脚步声，那些衣服布料因走动而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都变成难耐的噪音，她抱住脑袋躲到角落蹲成小小的一团，说不清愤怒还是难过地请求：“不要再拍了。”